第二天,天还没怎么大亮呢,老夏就扭着夏书锋找上了门。
为了让他彻底长记性,老夏直接把人给绑着扭送了过来,让他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夏书锋一晚上跪在院子里没睡成觉,整个人都蔫巴着,无精打采。
面对罗安妮的时候,他脸上更多的是一种被逼无奈的妥协,而不是知错后懊悔的神情。
老夏看了气不打一处来,在他屁股上踹一脚,指着罗安妮说:“还不过去给小姑娘赔礼道歉。”
踹这么几脚对他来说还算轻的,夏家祖祖辈辈没出过恶人,青山村这地方虽然闭塞,但好处是乡里乡亲世代在一起居住,一直和睦有爱,不能说夜不闭户,也差不了多少了。
可如今看着自己的儿子越发不像个样子,让他无脸面对下面的祖宗。
夏书锋一直低着头,他往前走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台阶旁边,头朝着罗安妮的方向,耷拉着眼皮子说:“大姑娘我错了还不行,以后绝对不再骚扰你一回。”转头看看他爹,又问罗安妮,“给个话呀?”
罗安妮撇撇嘴,没吱声,打从父子俩进院子起,就一直缩在刘砚身后瞧热闹。
刘砚站的笔挺,像一把为她遮风挡雨的大伞。
他穿的一身衣服简直可以用简陋来形容,洗的发旧的白衬衣,褪了色的裤子,像这样一身不入流的打扮,要是搁在从前是绝对不可能入罗安妮眼的,哪怕只是一起逛街的男伴,那也得有一身时尚点儿的穿搭才行,如果跟刘砚一起并排走在大街上,她一定会嫌他土气,嫌他丢人。
可现在,他笔挺站在那里,简单的白衣黑裤,分明很简陋,却硬是站出了一股卓尔不凡的感觉,她没来由觉得自豪,别说嫌弃,她都恨不得跟他挨的紧紧的,拉着他十里八乡转一圈。
头一次觉得,爷们不是健身房里机械训练出来的夸张肌肉,也不是摆开架势你拳我脚的好勇斗狠,就得是刘砚这样,像润物细无声的细雨,不声不响,沉静执着地保护着要保护的人。
她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想和他亲近,偷偷把手握成小小的拳头,一点点塞进了刘砚垂着的手心里。
刘砚暂时没功夫在意她的动作,夏书锋挨揍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上门道歉还是让他有几分吃惊,不管怎么说,父子俩的诚意很大,他不能干晾着他们。
他往前走了两步,挺客气地说:“起来吧,站起来说话,哪至于下跪。”
夏书锋心里哼了一声,说的好听,要不是你跑去告状,我能有现在这下场么。
可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任他在外面怎么胡来,也不敢在老父亲面前胡来,这笔帐他心里记住了,以后迟早要报回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站起来,虎着脸拍了拍腿上的土,一脸的不服气,“你那花园里的花又值不了几个钱,赶明儿自己种上得了,这么点小损失,不至于让我给你赔钱吧!”
气得老夏又一脚,“你跟刘老师怎么说话呢!”转头看刘砚,“刘老师,你说怎么赔就怎么赔,这事是二子不对,不会让你白白受损失。”
夏书锋直在一旁小声咕哝,“赔啥啊,说他胖还真给喘上了,不就几片破叶子,讹人也不能这么讹吧。”
刘砚也不理他,摇摇头对老夏说:“叔,算了,不用赔。”
他望向夏书锋,眼里掠过一丝凉意,“这次的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多注意着点。”
老夏既然选了大天亮的来,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愿意让旁人知道,他就顺坡下驴,借机让他们下台好了。
夏书锋不停瞥着刘砚的手,看见俩人拉一块,心里就冷哼,当着他们面儿手都拉在一块了,不定背过人去怎么样呢。
刘砚的宽容和大度,让老夏很是感激,说了好一阵客气话,拽着自己的儿子走了。
刘砚返身回去,这才发现身后一直拖着个小油瓶。
他有点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纳闷他什么时候领着她了?领了多久了?怎么自己连一点都没察觉,他手心莫名有些发烫,心也微微提着,然而目光不经意划过她的脸,却发现她自始至终都很淡定。
也许只是她无意间的举动吧?见到了夏书锋父子很紧张,所以不由自主寻求他的保护。
应该是这样,昨天她不是才说过想有自己这样的父亲么,这么一想,刘砚顿时松了一口气。
罗安妮脸上笑盈盈的,竟然都笑出了一股子甜蜜的意味,“刘砚,咱们去山上看日出去吧,现在天才蒙蒙亮,你不是说山顶有湖么,我都没去过。”
刘砚停脚,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转头看她,“你真想去山上?从家到山顶有挺长一段不太好走的山路,山上蚊虫多,我怕你不适应,克服不了路上那些困难,而且这一来一回可来不及回来做午饭,你想好要去?”
罗安妮哈哈一笑,捂着肚子,“刘砚,你说话能不能与时俱进一点,不就上个山,还克服?你可把我给逗死了。”
刘砚脸上端的很严肃,敛着眼睛睨她,“去也可以,但我说的这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走半路上可别嚷嚷着反悔要回家。”
“你放心,我铁定不反悔。”罗安妮挽着他的胳膊一个劲儿摇晃,“去吧,去吧,我还没去过那么好玩的地方呢,咱们带点干粮呗,就当去郊游了,我箱子里还有扑克牌,还有围棋,都带上湖边玩儿去怎么样?”
刘砚摇摇头,有点好笑地看着她,“行,带那些东西你自己决定,你先去收拾你那些东西,今天上去看日出恐怕来不及,走的快也得两个多小时,看日出等改天的吧。”
“行,行,不看日出,就去湖边吹吹风也行。”罗安妮忙不迭点头,往屋里跑去。
刘砚在院子里喂鸡,一边回头叮咛她,“把抽屉里的风油精带上,再去床下面拿一卷纸,还有水杯子,再带一块毛巾……”
他前前后后说了不少东西,罗安妮一阵头大,回到房间仔细地翻箱倒柜,一股脑装了不少。
十五分钟后,罗安妮把收拾好的行囊往刘砚手里一塞,刘砚立马傻眼了。
他检查了一下,发现满兜子没用的东西,什么小镜子啦,梳子啦,竟然还夹杂着一支口红。
他嘴角抽了抽,想不通地问:“妮妮,你带这些东西做什么,山顶上又没有人看你,化妆品不用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