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新受到老太媳妇的青睐,以为自己颇有男人魅力,没想到她只是要报复她的丈夫,让丈夫尝尝“戴绿帽子”的滋味,其实她并没有真想让老公戴绿帽子。阿新想我鱼没吃到倒要沾上一身腥,再说你老公是徐局长的心腹,跟我算起账来弄得不好把徐局长的老账一起翻出来就糟了。他连忙推开媳妇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卫生间去抓起自己的衣服就胡乱地往身上套。楼下的门铃声更急了,阿新听得一阵下楼声,猜是那女人下楼去开门,他顾不上穿着齐整,连忙从卧室的阳台攀沿而下。好在他学过这本事,而且这楼也不高,他很快下到地面逃出小区去了。
这深更半夜的往哪里去?阿新只得在街上溜达,他想找一个临时栖身之处。当然最要紧的是先走远点,不要让老太或者她的媳妇撞到。他恨这媳妇竟然把他当作报复老公的工具,害他差点上当。官太太看来也不是好东西!不过,他的胖老婆也做过官太太的,算不算好东西呢?自己那时又是小陈,又是小貂的,哪里还顾得上她。唉,算了,算了,官太太也怪可怜的。
阿新就这么一路瞎想,来到了一个街心花园。这儿倒是有些木椅子可以躺下来,不过没有东西盖怎么能睡?哎,那边草丛里似乎有个大的装电视机的纸板箱,阿新赶紧走上前去一看,里面空空的,而且蛮干净。阿新就钻进去,将箱口合上,权充睡窝了。虽然有些冷,总比露宿强些。阿新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阿新只觉得身子被人拖着走,他惊醒过来,朝箱口缝隙中一望,呀,一个清扫工模样的正在拖着这只纸板箱往垃圾车旁拉。阿新连忙大喊起来,把那个清扫工吓一大跳。
“我想这纸箱怎么这么沉,原来睡着个大活人在里头!”这清扫工嘟囔道。
阿新从纸板箱里钻了出来,拍拍身子责问道:
“你把它拖走干吗?”
“这是我的战利品,懂吗?”清扫工昂起头说道,“再说这东西丢在绿化上面有碍景观,本来就要处理掉的。”
“这箱子能卖钱?”阿新问道。他听到说是“战利品”,自然想到了钱。他现在又要为一天的生计发愁了。
“卖钱不卖钱我不知道,反正这东西归我处理。”清扫工生怕阿新夺走他的“战利品”,故意闪烁其词。
“我都在里面睡了一夜,应该是我拣到的。”阿新不想失去一个也许可以变钱的机会,所以据理力争。
“你没有拣东西的权力,”清扫工蛮横起来,“拣东西是清扫工的权力!”
阿新没想到清扫工竟然有这样的特权,他想我干脆跟着他去做清扫工吧。于是阿新退一步道:
“好吧,我可以让给你,不过你得让我去干清扫工。”
这清扫工一听阿新要干这活,笑得眯起了眼,连说:
“行行行,我给组长一说就成。他正愁没人干活呢。”
说着他不忘先把这纸板箱折起来捆好,藏到他的垃圾车里,这才陪着阿新找组长去。组长当下就给阿新派活,负责打扫三条街,每天早中晚各扫一次,工资每月五百元。阿新也不计较多少,只是身无分文,吃饭成问题,就向组长要了几十元的饭钱,高高兴兴地推着辆垃圾车干活去了。
阿新在老太那儿干过几天钟点工,体力活也适应了一点,现在拿起笤帚还算麻利,组长观察了一会就放心地让他一个人干起来。不过扫了一二个小时,街上的人多起来了。阿新毕竟第一次干这活,不是扫到路人的脚上,被人瞪白眼,就是扬起大灰尘,让人捂着鼻子骂。他只得小心翼翼,聚精会神地扫。忽然身边不远处一阵“噼啪、噼啪”的爆竹声吓他一跳。原来是一家饭店正在庆贺新开张,老板喜洋洋地站在一旁看着地上一圈红红的爆竹灰,“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几个朋友跟老板握手祝贺。阿新想这段路面我刚扫过又被你们糟蹋了,待会组长看到以为我偷懒呢。他马上走过去操起笤帚扫起那爆竹灰来。
“操你奶奶的!谁让你来扫啦?”老板一见大声骂了起来,“你要坏我财路啊?”
旁边的朋友也帮腔起来:
“妈的,这光头大概存心捣蛋!”
“对面饭店派过来的扫帚星!”
老板捋起袖口,骂骂咧咧地冲上来要揍阿新,阿新推起垃圾车狼狈逃窜。他一路逃一路安慰自己:他不让我扫我还省点力气呢,当个老板神气点啥,我十年前就是老板了。逃到另一条街上,阿新在垃圾车的拉杆上坐下来喘口气。看着这条街的街景似乎有些眼熟,他一时也记不起什么时候来过。他也没心思去细想,肚子饿了,他要去买东西吃。
等到阿新买了个面包,一边吃一边回到垃圾车旁的时候,发现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在翻他的垃圾车。阿新看这人的打扮好奇怪,身上衣服虽破烂,却很干净,最奇怪的是这人白白净净,一双手很细嫩,哪像个捡破烂的。
“你找什么?”阿新问他。
“嘿嘿,”他苦笑一声,“随便找找,随便找找。”
随便找找?阿新越发奇怪了,这垃圾车里有什么好找的?这人见阿新在吃东西,就说:
“嘿嘿,你歇歇,我帮你扫扫去。”
说着推起阿新的垃圾车就走。阿新想今天怎么尽碰上怪事,一会儿是老板要发财不让扫爆竹灰,一会儿又冒出个捡破烂的学雷锋。他摇摇头叹口气,唉,不管它,不管它,有人替我扫街,我乐得坐在这儿歇歇,把这面包吃完了再说。
阿新坐在一个台阶上,吃完面包,喝了一瓶水,歇了好一会还不见那捡破烂的回来。他心里嘀咕起来,这家伙不要把我的垃圾车当破烂去卖了,我可没钱赔啊。他连忙循路找去。找了好一会,远远看见了那个捡破烂的正在一个垃圾桶旁忙乎着呢,好像在往里面找什么似的。阿新越发奇怪,正要走上前去问,忽见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男子,头发梳得很光亮,身上却也穿得很破烂,从一个小区门口急匆匆地走出来,对俯身在垃圾桶口的那个捡破烂的说道:
“徐局长,我都找遍了,一张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