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阿新为了完成放印子钱的指标买了五万元的地下六合彩,正当他等着中奖的时候,鹰爪鼻和那个小兄弟赶过来打破了他的发财梦。然而阿新还没有完全从梦中醒过来。
“怎……怎么中计啦?”他有些不信地问,“说好买四十九个号码,保证会中的么!”
“中你妈的大头鬼!”鹰爪鼻狠狠地骂道。
“他们现在人都消失啦,还中什么?”那个小兄弟哭丧着脸说,“昨天我叫你少买点的么!”
阿新怔怔地站在那儿,不愿相信这是真的。鹰爪鼻扯了他一把说:
“走吧,给老大说去。别把我给扯上,这可完全是你自己做的事!”
阿新不愿迈动脚步。就这么去向老大交待?他不扒了我的皮才怪!
“你……你们先……先走吧。”阿新有些嗫嚅。
“别再痴心啦,”鹰爪鼻以为阿新还不死心,“你等到他们又怎么啦?他们都是有后台的,当心给打个半死!”
鹰爪鼻说完气呼呼地和小兄弟走了。其实阿新这时心里已萌发了另一个念头:逃走。他隐约地感到,这次如果回去,即使熬过一场严酷的惩罚,他在紫帮会的地位肯定是一落千丈了。以后接二连三会有更苛刻的任务落到他头上,他真正的灾难就要开始了,地狱在等着他。逃!阿新本能似地迈开了脚步。
不过真要逃,逃到哪儿去?阿新一边急速地离开赌场,一边心里嘀咕着。黑道的厉害他是领教过的,如果不逃得远一点,他们一定会抓到他的。这个城市肯定不能呆了,回乡下去吧。乡下好歹还有个家在,老婆虽丑,还会疼他,老爸虽老,还是亲爹。不过,黑道难道不会千方百计打听他的家乡?在老家等于坐以待毙。不,老家不能去。现在不管去哪儿,先逃出这个城市再说。阿新急冲冲地赶往火车站去。不过半路上阿新猛然省起,他现在这副模样给他们一认就认出来了,不化装一下不行。好在他当过侦探,对这玩意儿还在行。
阿新身边还有几千块钱,那是这些天放印子钱赚的。他赶忙先去百货公司买了件大衣套上,特意买那种大领子的,可以把领子翻起来遮住半边脸。当然,他的光头可不能疏忽,他买了个头套套上。墨镜可不能戴,太显眼,他买了副平光镜戴上。阿新照一下镜子看到自己换了个人似的,不由得傻笑了一下。
阿新在一家咖啡店捱到天黑才赶往火车站去。他想夜色朦胧之中不容易被认出。他买了张去南方K市的火车票。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候车室里人不是很多,阿新不敢坐在椅子上等候。他要找一个可以观察到这儿的情况而又不易被发现的处所。他看到候车室的一角有一个报摊,里面坐着个老太正在打瞌睡。阿新就走到这报摊前假装翻阅报纸,眼光却斜溜着四周。老太回过神来朝阿新一瞥,瘪了瘪嘴说:
“不买不要翻,翻烂了卖给谁?”
阿新只得掏钱买了一份报纸胡乱翻着。老太又发话了:
“去坐着看吧,站着干吗?”
阿新心里骂她多管闲事,可他不善吵架,只得又掏出钱再买了一份报纸,心想我买你两份报纸了,你可别再啰里啰嗦的了。可老太看他还是站着又不满了:
“你这人是贱骨头还是怎的,放着有椅子不坐!”
阿新这下可有些来气,他一把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来甩在报摊上说:
“我全买了,够吗?”
“全……全买了?”老太惊异地睁大眼,“够…….够了。”
老太一把抓过这几张百元大钞眯起眼睛来细瞧,看看是不是假币。
“太……太多了,还给你一百。”老太验过钱后乐滋滋地说。
“不多,我连这摊子一起买了,你回去吧!”阿新说。
“啊,原来你是想做这生意!”老太恍然大悟道,“要亏本的,别后悔!”
老太说着把钱往怀里一塞,好像怕阿新反悔似的忙离开了。阿新这下成了卖报的了。可他不敢坐到老太的位子上去,他知道他这装束坐进去太滑稽了,岂不自我暴露?他还是站在报摊前继续装着翻报纸的样子,现在没有人再来干涉他了。不一会,有人过来买报。
“卖报的人呢?”买报人问。
“随便拿吧,不要钱。”阿新说。
“不要钱?”买报人将信将疑道,“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要钱就是不要钱!”阿新嫌他啰嗦,抓过一份报纸塞到他手上。
那人狐疑地拿着报纸走了。就这样不时地有几个人过来买报,阿新都照送不误。他估量着时间大概差不多该可以进站了,正想看手表,背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你是卖报的?”
阿新回头一看,不好,是紫帮会的一个弟兄。他心里一紧。他们一定在四处搜寻他了。阿新想外表上他们认不出我,可我不能开口,否则还是有暴露的危险。于是阿新摇摇头,没有作声。
“没看到过一个光头吗?”小兄弟继续问。
阿新心里咯噔一下,他们果然在抓他!他当然还是只能摇头了。
“你是哑巴?”小兄弟奇怪地问。
这回阿新呆住了。承认是哑巴?可哑巴都是聋子,你怎么听得见?说不是,那你要开口说话呀。一开口岂不糟了?阿新想还是装哑巴吧。他干脆边“咿咿呀呀”边手脚乱舞起来。小兄弟自认晦气似地摇摇头,可就是不离去,站在阿新身边向四周扫视着。阿新继续拿张报纸遮着脸假装读报,他心急地看了看表,进站时间已到。他放下报纸正要迈步,忽然看见一个戴墨镜的正步履快捷地朝他走来,阿新再看一眼,认出真是紫帮会的墨镜。阿新吓得腿一下子软了下来。他……他…….怎么会认出我来了?忽然他身边的小兄弟迎上前去说道:
“二哥,没发现这家伙。”
阿新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墨镜是冲着这小兄弟来的。他想事不宜迟,这墨镜非同一般,让他在我身边逗留,说不定一下子会认出我来。阿新连忙拔脚朝检票口奔去。他不敢回头看,一个劲地只求快快上车。突然他听得后面似乎有追赶的脚步声,他慌了,三步并作二步狂奔起来。
“喂,停一下!”后面的人喊他。
阿新哪里敢停,只是后头看了一眼,一个人拿着一叠报纸朝他挥舞着喊道:
“卖报的,你报纸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