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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吟游诗人

“羴儿!羴儿!快醒醒!醒一醒!不能睡!”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獬珉这个老练的猎手也一下子不知所措。

怎么办?怎么办?有什么灵术能给羴儿疗伤!气血复愈?回气正灵?不行不行!羴儿已经伤成这样了,这些灵术能有什么用!

獬珉眼神呆滞地看着怀里的儿子,他肩膀的伤口血肉模糊,不断喷涌的血流了一地,獬珉心中顿时百感交集:羴儿的血都流成这样了,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止血,止血,止血!对,先要止血!

獬珉一手扶着獬羴,另一手聚上人气,打出几个手势,在獬羴身上经脉的几个主要部位一一按过。这时,只见獬羴身上隐隐地浮现出一层白光,整个人的气息也一下子转好了一点。几瞬过后,白光散去,獬羴原本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此刻看上去也一下缓和了一些,血也止住了。不过,獬珉自己是知道的,这些都只是假象,獬羴的伤口如果没有做更好的处理,怕是情况只会更加恶化!

有什么办法能治疗羴儿!断骨续肉?创口复合?不行不行!这些灵术没有药物的配合是根本不起作用的!

对了!药物!我记得老族长让我们出来时说过供物什么的都准备好了,那么就一定会有那东西的!

獬珉看着手里昏死过去的獬羴,脑中一下子想了各种治疗的灵术、秘药,然而他知道,在现在这样没有医灵师和药物的情况下无论什么治疗灵术都没用!

突然,他想到了部族供物的里一种特别珍贵的药材——角鸣草根。只要有这个,獬珉就有九成把握,一定能救起獬羴!

这东西虽是唤作草根,但实际上却是参类的一个特殊异种。角鸣草的叶子常人一眼看去也就和野草没什么不同,但在灵术师眼中这两个却是有很大不同。当灵术师以人气去感知时,就会发现角鸣草在发出一种特别的声音,那声响极其微弱,却能直达心底,就好像有一位少女正拿着一个号角在远处呼唤走失的同伴。同时,灵术师也能感觉得到,这角鸣草的人气比草原上其他的出产要精纯许多,简直就是成年老酒的香浓和添酒果饮的零星酒味一般有着天壤之别。若是将其从地里挖出,这直达心扉的号角声就会更加清晰,更加悦耳,这也就是它角鸣草名字的由来。

而年岁长久的角鸣草根就会像天人参一样长出人的四肢一般的枝干。据说就曾有人挖出过一株最上品的,在那“头部”上居然连人的脸都长了出来,其五官的精致程度若是画出来,就算说她是某城之花魁都没人质疑。

说真的,若是有那东西在,只需用上一株,再配上特定的恢复灵术,激发出其中的三成药力,基本上就可以让已死之人复生而起。当然了,前提是那人元魂还未散去。

獬珉听人说过,多年前就曾有一个天才的女医灵师,用这角鸣草复活了自己已死多年的丈夫。之前她为了复活自己战死异国的丈夫,拜访了国内所有强大的巫灵师、灵术师,用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方法,全都行不通。后来,她从一个同为医灵师的朋友那里获得了一个古卷,上面介绍了一种复活的方法,就是用到了这角鸣草。

那位女医灵师整整研习了上千次,耗费了大半家产,在无数活物甚至是死囚的身上做了试验才熟练了这个方法,这才有把握十足的敢用这个方法复活自己的丈夫。

后来,她来到了归神族,用了自己的家传珍宝换了一棵百年角鸣草根,配合上那个特别的灵术,激发出了其八成的药力。之后,她再按照书中的招魂法以亡者骨灰招回亡魂,再用上别的一些奇珍灵药,以那个古秘法制出了肉身。最终,她硬是把一个已经去世多年的人复活到了人世。

至于这能激发角鸣草八成药力的秘法有没有流传下来,就没人知道了。獬珉只知道,自己族中曾经最厉害的两位族医也只能做到激发角鸣草五成药力。现在若有什么人能激发这珍贵药材四成半的药力,在獬珉看来也已经是极其厉害了。

獬珉一想到族内的供物中有这个,脸上的紧张情绪一下子缓和了不少。他小心地放下獬羴,一声轻哨,唤来随身马匹。几个标有“供”字的牛皮袋被獬珉拿在手里,他一个一个地打开,一连找了好几个,都没有寻见。

看样子,角鸣草根应该就在那最后一个袋子里了。虽说这样珍贵的出产族里一定会作为供物献出,但因为獬羴的紧急情况,獬珉还是有所担心,万一今年没有准备怎么办!这个问题,獬珉自己也无法回答。

他小心地打开袋子,接着以人气向里面探入,一番仔细地寻找后,果然那东西就在里面,而且不止一份,是三份大的,七份小的,一共十份角鸣草根。獬珉略略一估算,正好多出一份小的可以使用。老族长似乎已经算好了,除去一路上需要在各个主城、省城所献给城主的那些,好像正好多出来一小份獬珉两人可以使用。

不过,獬珉他犹豫了。他不是不愿意给用獬羴角鸣草根,以獬羴这样的伤势,用上一点也是可以的。况且这多出来的一份,似乎就是老族长特地拿来给獬珉父子以备不时之需的。然而,比起这样珍贵的药材原料,獬珉想到了对于獬羴伤势更有用处的东西——角鸣丹!

这丹药是归神族族医延续族内古法制成的,其一颗药丸的有效药力几乎相当于普通用法下使用一整株角鸣草根药力的一倍有余!

早在归神族刚迁移到这无主之地时,族内猎手们就在围猎的时候发现了这角鸣草的特别之处。狩猎队将这个发现告知当时的族长后,族长专门找来了两位族内医术最高超的医灵师来研究这种草药。他俩特地研究了数月有余,按照族内流传的一些炼药方法试验了不下数千次,终于研究出一种炼药方法可以把这角鸣草的药力激发出了五成!从而炼制出了这极其珍贵的角鸣丹。

而这炼药的方法也就成了族内最重要的秘宝之一。至今,这完整的炼药方法也只有两份,一份被历代族长保存着;另一份,当时的两位炼药师商量后,决定分开萃取、炼制两部分,分别传给两人各自的医术传人。从此,每一代的两个医术传人都会因为有各自师傅的教诲,一直在暗地里较劲,比试两人的医术高低,几乎不怎么来往。两个传人也只有在炼制角鸣丹时才会一起出现,合作制出丹药。因此也就不怕他们会互相串通得到炼药方法。

当然了,部族的族医在炼制珍贵丹药的事从一开始每个族人就都已经知道了,但当时的族长还是给人们下了禁令,这些绝对不能对外人说起,哪怕是零星半点!

虽说,在部族归顺新沋汏国后,当时族长同族内几个姓氏的首领商议决定,把角鸣草拿出部分献给帝都的王族或是同外人交易,但族内有这样宝贵的炼药方法,外人还是一点不知。至于,外人能不能以角鸣草根炼制有同样功效的药物,归神族的人就不去管了。

獬珉看着马匹身上的另外一个标有“需”的袋子,突然记起来,无论族内之人出行多远多近,除了他自己家里带的的生活需求袋,部族也会准备一个需求袋。那里面除了一些备用衣物,食品,还会有一些族医准备的应急药剂,甚至包括性命危险时要用到的角鸣丹!

獬珉扔下手中那许多供物袋,一个箭步上前,拿过需求袋,打开之后,人气向内一番寻找,很快就找到了放有角鸣丹的小陶瓶。獬珉伸手一张,人气略一牵引,那小瓶子就飞了出来,被他稳稳地拿在手里。

这小小的药瓶虽说是陶制的,但因为是出于归神族的炼器匠人之手,比起一些瓷瓶琉璃来说还是精致了许多。小药瓶刚一拿出来,阵阵人气从四周空气里聚集而来环绕其表面,一层淡淡的光华在药瓶上隐隐流动,好像那些人气是从瓶内逸散出来一般,瓶身上刻着的角鸣草也因此活了一样在“伸根长枝”。因为瓶口是用金角蜂蜡密封着,再加上有着封印的灵术,这里面的丹药也就能长时间的保存了。

獬珉这么许多年来也曾用过部两次部族准备的角鸣丹,这次看见总觉得有什么不同。但獬羴伤势要紧,既然找到了,獬珉也就不去细想什么,伸手抹去封印灵术,融掉金角蜂蜡,拔掉瓶塞,一股角鸣草特有的清香从瓶内涌出,獬珉不觉吸了一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里的紧张不安一下子消去不少。獬珉以人气向瓶内探去,略一数算,虽说早有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

这小小的瓶子里居然有整整二十颗角鸣丹!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角鸣丹,这几乎就是这一次两位医灵师炼制量的所有了!有这样奇怪的发现,让獬珉这样沉稳的老猎人都不觉失态。好在现在没人看见他的样子,獬珉收住心思,控制人气再次向着药瓶内部探去,仔细确认一番。

一、二、三..瓶子里不多不少整整二十颗角鸣丹。

“这瓶子里居然会有二十颗!”

獬珉一个人自语道,他这才发觉那药瓶的不同之处,这次的瓶子不是临时装丹药那样只有灵术封印,而是多了一层金角蜂蜡的封印。以往每次有战士出行,部族都会拿出五颗角鸣丹作为供需,虽说完成事情之后,老族长都会收回丹药,但这也已经是十分慷慨的了!

因为角鸣丹炼制需要用到最少五年生的角鸣草根。所以角鸣丹炼制时间也是每五年一次,而且每次炼成的量都少的可怜,只有区区二十颗。每批丹药也只能保存至多十年左右,也就是说丹药保存量最多的时候,部族内也只有六十颗。这么点角鸣丹对于现在已经有近千人口的归神族族来说,真的是珍贵无比!

而这一次,老族长他居然拿出了今年新炼制的所有二十颗角鸣丹!

这么说来,部族内就没有新的角鸣丹了!不过,老族长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獬羴的伤势已经迫在眉睫,容不得獬珉多想。他扶起獬羴,左手运起人气,打出手势,已经准备要为獬羴治疗了。

突然,他放弃了。

獬珉迅速把瓶塞塞上,熔上金角蜂蜡,打上封印,将瓶子收入随身牛皮袋内,警惕的看向远处。獬珉不是不愿为獬羴治疗,而是他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正慢慢靠近。

啼哒,啼哒,啼哒,..

一阵慵懒的马蹄声从远处遥遥传来。那声音越来越清晰,獬珉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不一会儿,那慵懒的马蹄声已经到了獬珉跟前。慵懒的白色马匹上坐着一个慵懒的家伙,用慵懒的眼神看着周围的情况。果然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来了。

“哎~呀呀,这~么惨烈的战斗,看来,这位小兄弟,身手很不凡嘛!”

獬珉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按着以往的习惯冷眼看着这个陌生人,默默地察看他的穿着、行为,心中分析着这家伙到底是敌是友。

在獬珉看来,这家伙的衣着和他的性格真是完全搭不上关系。

只见他内里穿着一件白色细绸内衬,脖子上围着两圈灰色领巾,中间是褐黄无袖皮制夹克,外面套着一件灰色金边无领紧身长袍。他头上带着一顶大檐翎羽三角帽,身披青色斗篷,下身灰色细布长裤,脚上一双黑色皮制马靴。他一身的黑灰色,看样子是想低调行事。但他银色腰带右侧挂着的一柄长剑却是很不协调的显示了主人不凡的身份,因为那柄长剑的剑鞘上镶着数颗名贵宝石。

同样的,他俊俏的五官和眼神里无意显露出的傲气,也无不显出他高贵的出生。

那慵懒的家伙仔细盯着獬羴看了看,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无精打采的眼里立刻生出了十足的生机,他在这一刻,由獬珉看去,整个人的气息似乎都不一样了。

“哦?!”随着他口中的一声惊呼,他脚下一抬,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走到獬珉身边,蹲下身子,仔细地察看起獬羴的伤口来。

“哟呵,烈风这家伙居然还会使用戾气!不得了啊,不得了!”

正当那人要伸手去碰獬羴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的手就这么一顿,就收了回来。

他转过身看着獬珉,“你难道就不打算救他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再说还是被戾气伤的。要是再拖下去,等戾气侵入灵里,搅乱了他的根基,我看他以后的灵术几乎就不能在提高一丝半点。你,不怕么?”

獬珉没有回答,沉默地看着对方,许久,还是开口了:“救他是自然的,不过先要解决当下的问题才行。”语气冰冷至极!

这么明显的威胁,无论谁都听得出来,不过那家伙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啊~哈哈哈哈!当下的问题?我么?你怕我么?”那家伙朗声大笑起来,“难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比同伴的生命更重要的事么?”

“啊~哈哈哈哈!”那笑声再次响起。

尽管那声音爽朗、干脆,听起来毫无心机的样子,但落在獬珉耳中却实在是刺耳无比。

此刻,獬珉已经下了狠心,就算今天要出狠手,要见血,甚至可能杀人,他都要尽快解决眼前这个蝇虫,因为獬羴的伤势正如这人所说,十分紧急!

想好就去做!

獬珉右手暗暗打出几个诡异手势,调动体内人气聚集其上,随时准备一招而出,给那家伙致命一击!

“唉呀,唉呀!我只是路过看看而已!你也用不着这么火大吧!”那家伙好像提前知道獬珉要干什么似得,一脸嬉笑地后退出一个安全距离来。“像你这少说也有将灵级实力的人,还会怕我这样一个游灵级的家伙?”

看着那家伙走开了一段距离,獬珉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点,但右手里的灵术还在不断蓄力。因为那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灵术,虽不准确,但居然已经看出了自己隐藏的实力!

“你是谁!怎么会认识烈风?”獬珉自己也没有察觉,此刻他说话的语气已经不再平静。

“啊~哈哈哈哈!原来你就在怕这个啊!”那家伙再次爽朗地笑了起来,“我?不过是一个流浪到西北的吟游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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