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遇到另一个人,怎么说呢?靠缘份?还是靠什么?多年后,阿痴在自己命运多舛的生活中,渐渐地总结出了这么四个字叫做:“道法自然”。阿痴认识老鱼头,也是事先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和多年后的小迷姑娘一样,到了这个地方,到了这个时间,就这么自然而来地遇上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必争取,到了某个时间,他或者她,就在这个地方等着,等着两个人,邂逅时的那一种每妙的感觉。如果,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终其一生,都只是为了找寻自己那个生活伴侣而活着,那么他或她的生命简直是太可悲也太无趣了些。
除了,注定陪伴自己走完一生的那个人,其实,每个活得有滋有味的人,生命中,出现最多的那个物种,是以“朋友”这个称谓出现的。
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这句话,便点出了“朋友”这种,友善并且可爱的生物,对一个无依无靠游子的重要性,是的,无论在林州的丰顺皮革公司,还是后来的天堂集团里,阿痴都处在“无依无靠”的人脉关系里,所谓的“无依无靠”,就是一旦“有事”,没人可以替你说句话,什么都要靠自己的能力去解决。
这种长期“孤独无靠”的心理状态,或许压在别人一般“花圃”男人身上,会把它们渐渐地压成一枚一枚,连他们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自贱”币,可是,阿痴却在这种生活状态上,渐渐地学会了坚强与狼性,一种,不会轻易对失败低头和服输的性格。
以后的以后,阿痴,无论到哪里,都会交很多很多朋友,他交朋友,是不分男女老少和高低贵贱的,图的是一个“臭味相投”的萌萌哒,图的是一个“心旷神怡”的爽劲儿,但有一点,道德品行极端恶劣的酒肉君们,阿痴是断然不会结交的。
尽管,过去了十多年,阿痴却依然十分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老鱼头的场景:记得那是一个平静的初夏夜晚,有微微的风在吹,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时钟呢,已经走到了晚上的七八点钟的光景。阿痴,按照操作条例,轮换好鼓风机后,独自一个人,走出了屋外。
丰顺皮革公司的污水处理站,是没有围墙的,厂区里是有的,但是直到十年后,丰顺皮革公司因环保问题停产时,都没有把围墙给建起来。当然还有路灯,原来建污水站时,工程队是上上下下装了整整五排,共30多盏白炽灯,可是,到两年后,也全军覆没,一只也亮不起来了。
阿痴,就在一片漆黑之中,紧紧抓住污水池的那座铁栏杆的扶手,这么晃晃悠悠地爬到了污水池上方的平台上,这个地方,阿痴原来白天都不敢上来,可是习惯了之后,他总在静静的夜里,独自一个人爬上这个“一米阳光”平台,安静地坐一会儿,看看风景。
可是,这次,刚刚在第一块踏步坐下的阿痴,习惯性地越过灯火通明的制锁厂,往北面公路看时,却发现,那里原本黑漆漆一片的地方,却有一间小屋子亮起了灯光,当阿痴再仔细地侧耳倾听后,却喜惊地发现,这微微的凉风中,送来的居然是若有若无的越剧唱腔。
当既,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力量的驱使下,阿痴从自己的“一米阳光”上平台上站了起来,接着死死抓住铁梯的扶手,慢慢地,晃晃悠悠,外加提心吊胆地走了下来。
这个地方,阿痴不敢随便加快速度,因为如果一不小心摔下来,那么,后果真的不敢设想,这个过程需要足足花掉他七,八分钟的时间,这真的是应了另一句老句:
“上山容易,下山难。”
下了铁梯,接下来,就是一条由大石头铺成的土路了,这条路也是修建污水池的工程队,为了运输大型机械时进出方便而辅成的,大约有3米多宽,土路的尽头连接的北面的公路。
然而,阿痴平时也是很少走这条路的,因为颠簸,还因为有水蛇出没,而当时的阿痴在夏天时,经常穿的是拖鞋。这种鞋子,轻便是轻便了,可是大部分皮肤是露在外面的。
可是,阿痴,还是穿着脚下,这双单薄薄的拖鞋,闯过了黑漆漆,坑坑洼洼的土路,来到了公路北面那和煦的灯光里。
在明亮的灯光下,一个宽脸深眉,挺着一个憨憨脾酒肚的五六十岁老者,在那里跟着里面名伶的节奏,哼哼着调调,不多时,他便发现了独自站在外面的阿痴。
“来,来,来,进来坐坐,进来坐坐。”老鱼头十分热情地招呼着阿痴,脸上露出了友善的神情。
“噢。”阿痴羞怯地点点头,应了他一句后,走进店里,找了只小凳子,坐了下来。
接着,阿痴环顾了一下四周,首先发现,老鱼头的装备比自己好很多,老人家用的可是21寸的大彩电,下面还联着一台DVD播放机,播放机上码了层层叠叠的一大摞光盘。
“这是《王老虎抢亲》,是小百花剧团演的。你看过了么?很好看的。”老鱼头转过脸来对阿痴隆重介绍道。
“没有,没有。”阿痴如实地说着,又很如实地摇了摇头。
虽然,阿痴是土生土长的江南省人,而越剧在江南省也已经流传了上千年的时间,但是到阿痴他们这代人身上,越剧曾经的国粹,却也和华国的传统文化一样,变成一种十分很冷,又十分小众的“濒危”老头艺术。
除了这台很显眼的电视机,小屋子里剩下的便是零食了,有香瓜子,有话梅,当然还有各种香烟等等,好像江南省乡间的小杂货铺子,都是这样的形制,一个老头或者一个老太太,在路边,守着一台唱得很响的大电视机,卖着可人诱人的各种各样的小商品。
“要什么可以随便拿,钱明天给就可以了。”老鱼头不失时间地说了一句。
“不了,我不好意思的,我明天拿钱过来。”阿痴回了一句,他既不喜欢赊账,更不喜欢欠别人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