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唐秋月之言,张满江大喜:“莫非我家校尉这病与那雷泽鬼蛊部之人有关?”
“正是如此!”
张满江抱拳:“烦请唐姑娘解惑。”
“若我所料不错,杨校尉应该是中了瘴铁血寒蛊。”
“瘴铁血寒蛊?”
“不错,据传雷泽鬼蛊部善使蛊虫,乃是雷泽众部第一大部。当年幽都八王之嗜血王率先攻入雷泽,其下部众所向披靡,横扫雷泽众部,但却在鬼蛊部这里吃了败仗。鬼蛊部善使蛊术,对嗜血王所部很是克制,但所谓一物降一物,鬼蛊蛊术虽然厉害,但那也是针对血肉之躯。幽都八王之中有一王叫做幽鬼王,其下部众半魂半躯,鬼蛊蛊术对其很难生效,于是嗜血王便伙同幽鬼王将鬼蛊部击败,之后鬼蛊部便降了幽都。”
“之前在前线之时,我也曾见过幽鬼王部之人,当真是半人半鬼,着实难以对付,鬼蛊部败于他们却是不冤。但却不知何为瘴铁血寒蛊,又该如何救治我家校尉。”
“所谓瘴铁血寒蛊,乃是由一种叫做瘴铁血寒虫的奇虫培养而成。此虫很是少见,必须生于瘴气极重且有铁矿伴生之地,目前能够发现瘴铁血寒虫的地方只有雷泽瘴谷。而鬼蛊部所在之地寒山与雷泽瘴谷很是相近,若我所料不错此虫必然出自雷泽瘴谷。”
唐秋月停顿一下继续说道:“瘴铁血寒蛊炼制极难,其炼制之法乃是由鬼蛊部大祭司鬼方首创。若要炼制此蛊,必取其幼虫盛以铁罐之中,以血食秘药喂养七七四十九日,待其长成,取其卵便是这瘴铁血寒蛊。”
“难道说这瘴铁血寒蛊指的便是这虫卵?”
“正是!瘴铁血寒虫的虫卵十分微小,其色无形,常附于铁器之上,喜好鲜血。待此蛊练成,将刀剑置于血池之中,瘴铁血寒蛊便可附于刀剑之上,与人对敌之时,若被刀剑所伤,瘴铁血寒蛊便可顺着伤口进入人体,其后日日以人体血液为食。中此蛊者,初时觉得寒冷,待此蛊长大,中蛊之人便会因为血液减少而昏迷,若不得救治,最终便会血尽而亡。”
听得唐秋月讲述张满江额头冷汗直冒,暗道这瘴铁血寒蛊着实霸道,当下急急开口问道:“却不知该如何救治我家校尉。”
“瘴铁血寒蛊其色无形,生长极快,三日便可长为成虫,遍布人体经脉各处,若以常理,寻常药物很难除之。但此虫好冷恶阳,若欲除之,非阳气极重之烈药方可。”
“还请姑娘示下!”
“我知有一物,此物长于砂岩州烈阳大漠,名曰还阳花。此花乃是中药一种,但却性情刚烈,非将死之人不可用。”
张满江皱眉:“如此这般,此物岂非很难寻得?”
“非也,非也。”唐秋月说道,“此物虽是奇异,但产量却是不少,一般药铺虽不会大肆采购,但也会存上那么一两株。”
张满江大喜:“劳烦姑娘等上片刻,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将这还阳花取来。”言罢,转身去了马厩。
且说张满江出了军营,一路快马加鞭直奔离军营最近的一处药铺。行了半盏茶工夫,张满江来到凤翔药铺门口,翻身下马。
以往军中用药,乃是由唐家一手操办,只是在药物短缺之时,才会偶尔到其他药铺采购,众药铺都盼着能够和军队搭上关系。药铺掌柜认得张满江,见其进来,忙笑着打招呼:“军爷,怎么得闲来至小店,可是军中又需要什么药材?”
往日里张满江总是会和掌柜多聊两句,今日心中有事却是直奔主题:“不瞒王掌柜,是我家校尉受了伤,如今需要一味药材入药。”
“哦?却不知是何种药材?”
“王掌柜,不知贵店可有还阳花?”
“还阳花?”王掌柜叨念一句目露惋惜之色,“却是不巧,本店还阳花存量不多,只有那么几株,前几日恰巧被人买了去,一株都没剩下。怎么?军爷用的急么?若是不急下次进药我让人多带些来。”
张满江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当即抱拳:“如此就不打扰王掌柜了,我再去别处看看。”
“军爷慢走!”王掌柜一边送客一边想着,莫不是这还阳花又有了什么新的用处,下次进货得让人多进些来。
离了凤翔药铺之后,张满江又去了几家药铺,不是药铺没有存货就是已被人买走,张满江隐隐觉得不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了城中的济世药铺。济世药铺隶属于唐家,乃是阳古城中最大的药铺,张满江来到此处直接见到了吴掌柜。
“你是说其他几家药铺的还阳花都已经被人买走?”吴掌柜听了张满江的叙述皱着眉头说道,“如此就怪了,还阳花乃是偏门类的药材,所用之处极少,如今均被人买走,实在是——唉!我也不瞒老弟,我这里原本是有一些还阳花,可前几日也被人买了去。”
张满江已经变得绝望:“这——这叫我如何是好!”
“诶!张老弟莫要叹气,你且听我把话说完。”吴掌柜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当日那人来我店里指名道姓要买还阳花,我问他要多少,他却道越多越好,我便留了个心眼,私自留下两株。”
张满江大喜:“如此,掌柜这里还有两株还阳花?”
“呵呵!正是!”
“——这,实在是——”张满江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一时语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张某替我家校尉谢过吴掌柜,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只要吴掌柜需要,我张满江的性命便是掌柜的。”
“张老弟这是做甚,快快请起!”吴掌柜连忙将张满江搀起,“老哥我也是一时心起,你也不必谢我。何况我们东家也一直帮着军队做事,咱们也算是自己人。不过此事着实蹊跷,你见到我家二小姐之后,最好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我家二小姐自小聪慧,若是由她出面,此事想必不难。”
“吴掌柜说的是!掌柜可还记得是何人要买这还阳花?”张满江觉得此事必然与当日那三名鬼蛊部之人有关,故开口问道。
“嗯——”吴掌柜拉长了声音,一边回忆当时的情景一边开口说道,“那人好像三十多岁,长相一般,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明显特征。”
张满江一愣:“可曾带了幞头?并且遮着耳朵?”
吴掌柜摇头:“未曾!我观此人与常人无异。可有什么不妥?”
“这就怪了!”张满江轻叹,“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当下辞了吴掌柜匆匆离去。
“可是出了事情?”唐秋月见张满江去了如此长时间才返回,开口问道。
“确实有件蹊跷之事,还请姑娘斟酌。”张满江答道,当下便将取还阳花的经过一一道来。
唐秋月听过之后眉头紧蹙,忽的想起定勇将军被困、王朝征兵之事,一瞬间整个事情便有了脉络:“不好!若此事为真,则前线危矣!”
“还请姑娘明示!”
“定勇将军乃我国之栋梁,定家军训练有素、骁勇善战,堪称国之精锐。这些年来,定勇将军所率定家军将妖魔大军狙击在巴蜀前线,使之不能前进半步。但前些日子传出定勇将军被困落枫谷,而此时城中惊现瘴铁血寒蛊,还阳花也在此时被人抢去,想必幽都妖魔是想用这瘴铁血寒蛊对付我前线将士。一旦前线将士受伤,救治不及,定家军危矣!巴蜀危矣!我华夏危矣!”
“啊!”一连三个危矣,听得张满江一时失态,“竟有如此严重!”
“八九不离十!”唐秋月肯定道,“事不宜迟,你且先救治杨校尉,我这就回去禀报家父,但愿还来得及。”
当下唐秋月便唤上娟儿一起回了唐府。
唐百忍是个极有野心之人,自与幽都开战以来,武将地位急剧上升,而唐家与王朝军紧密合作,结交的军中权贵很是不少,唐家地位也因此水涨船高。尤其是最近唐百忍攀上了当朝最具权势的昭亲王,一时间风光无二。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昭亲王听说了唐秋月之后很是喜欢,便许下了一门亲事,而唐秋月已有婚约在身,一时间唐百忍犯了愁。
唐秋月进来的时候,唐百忍正为婚事的事情而犯愁。见唐秋月进来,正考虑着该如何跟唐秋月谈起此事,却听唐秋月开口说道:“父亲,大事不好!”
“哦?什么事情,竟如此惊慌,难不成幽都妖魔打来了不成。”
“正与那幽都妖魔有关。”
“且说来听听。”
当下唐秋月便将这两天来遇到的事情讲于唐百忍,唐百忍听罢心中大骇,将心头之事压下,开口说道:“此乃关乎国家存亡之大事,你所说之事可为亲眼所见?”
“千真万确!”唐秋月点头,“所以女儿这才匆匆来见父亲,还请父亲早作准备。”
“嗯!”唐百忍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此事难办!”
“确实难办。”唐秋月说道,“还阳花乃是长于砂岩烈阳大漠,此地距砂岩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二十来天,只怕到时候远水解不了近渴。”
“你说的不错,但这只是其一,为父所说的难办却是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还请父亲明示。”
“你方才所说,有人将这阳古城中的还阳花买去,此人可是那雷泽或者幽都妖魔?”
唐秋月隐约有些明白:“听张先生所言,购买还阳花之人样貌却与我华夏之人一般无二,应是我华夏之人无疑。”
“这就是了!若为我华夏之人,则必然有人与幽都有所勾结,而能与幽都勾结者,恐怕地位之高非我等能与之抗衡。此事若坏在我唐家手上,日后只怕是……”
“这——”唐秋月语塞,但随即却慷慨激昂起来,“诚如父亲所言,此乃关乎国家生死之大事,但我唐家立身于华夏,国之将覆,安有完卵。况今日,我唐家为国事而谋,为千万将士而谋,纵使得罪那背后之人,仍有千万将士感恩我唐家,有他们在,谁又敢针对我唐家。”
“哈哈哈哈!”唐百忍目露赞叹之色,“我儿说的不错,倒是为父目光浅薄。你随我来,我们去刺史府找刘大人,切忌,到时候你只需将这几日所见讲明即可,至于那些猜测之事便不要再提,刘大人自会明白其中利害。”
唐秋月颔首:“女儿明白!”可此刻心中想的却是离去数日的凌碧云,凌郎热血赶往前线,我唐秋月自是要为君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