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坐在车里,大海的声音近在耳旁,路旁隔着围栏是十分漂亮的蔚蓝色大海,带着海的腥味的风迎面吹来,带走燥热沉闷。白落拿着可乐走过来敲敲玻璃窗,递给我可乐问我:“你不出来透透气吗?”我点点头打开车门,和白落一样靠着车门,看他沉默不语的样子我就想找些话讲。
想想抬头问他:“稿子准备得怎么样了?”显然他十分不喜欢这个话题,眉毛皱了皱,嘴巴动了动像是懒得和我说话的样子:“除了这个你就不会说些别的了嘛?”
“比如……”我接口道。
他伸出口袋里的手放在车门上,食指和中指有节奏的敲着,扭头看我:“比如,你去陵园看谁?”我愣了愣,许久,扬起头冲他灿烂一笑:“一个朋友,”他点点头道:“为什么不在本市?”我低头挪了挪脚,“那里是我们的故乡,虽然离本市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可是她会喜欢留在故乡的。”
“你不是本市人啊?”
我默然。
“你和杨洋是同乡吧?”
我张了张嘴,却像是说不出话来,白落也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我总觉得白落好像什么也知道的样子,可却又一副与他无关的神态,我有些不安只能转移了话题,我问他:“你文章里写得是真人真事有感而发呢还是你自己编的?”
“恩……”他有些疑惑的样子。
我自顾自说下去:“逐日……萧晴。”
他眼睛亮了亮:“你很想知道结局?”我摇摇头:“故事不是还没写完吗?现在怎么能知道结局呢?”
白落放下可乐,眯着眼睛笑了笑:“这个故事开头和结局早就定好的,与过程无关。”
想象着男女主人公缘份的相遇,就觉得该是有个好结局的。
“他们最后得到幸福吗?”我迎着太阳光看向白落,他的嘴角弯着:“幸福,他们都会幸福的。”说完拉着我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他问我:“你说怎样才算是幸福呢?”我咂咂嘴:“恩……当然是最后在一起了!”
“哦……如此说来他们的结局应是不幸福的了。”我有些吃惊,白落不是畅销作家吗,怎么会写一个最后没有得到圆满的故事呢?而他未等我开口继续道:“有时候相遇并不一定是为了相守,爱过就好了,还是放彼此痛快,这才是幸福啊!”他转头看着我,很认真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却像是在开玩笑:“有的人和事过去便过去了,纠缠无用,你活着是为了快乐,如果有一天那个可以给你快乐的人若成为了你的羁绊,那何须再要他。”
我反驳他:“怎么会?如果那个人可以给我快乐,我自然要留住他。”
而白落停止发动车子,一副老先生的口吻教育我:“假使那个人成为了你的羁绊便不再是快乐而成为了痛苦,你要守着这个人哪怕痛苦也要走下去吗?”
“不会这样的……”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爱情的个中滋味啊!”
我有些脸红,一方面是气的,一方面是真的害羞。
除了十七岁那年对杨洋心动之后,再未尝过爱情。
白落促狭一笑:“你果真没有谈过恋爱,不会现在还保留着初吻吧!”
我又气又急,他看着我终于不再闹了。
而后许久听白落讲:叶叶,你就是我生命中的那道羁绊,我躲不开,却又舍不得放手,最后只能痛着。
很快便入了夏,知了也腻着声叫着,天气热了起来,我也越发不想动,坐在办公室里把空调开到最大,然后努力补觉,是的,补觉。
周越越在我那有了越住越舒心的趋势,前几日就开始往屋子里增添设备,先是茶桌茶具,然后是衣柜,再来是可以和真正绿巨人媲美的超大型沙发。我无语了,尹真儿爆发了。从一开始的冷漠到如今的暴跳如雷,能把尹真儿这么个外表知书达理,温柔娴美的知性美人给逼到破口大骂的程度上,周越越舍我其谁啊。
想到一回家就要面对那两张剑拔弩张的脸,我打个呵欠有些哆嗦。
感觉到有人给我披上外套,抬头发现宋歌不知什么时候进来调低空调,看我望他,和言悦色地笑笑:“你醒了,中午别开那么大空调。”我皱皱眉,总经理您不至于为了省那几个钱专门帮我调低空调吧,抽了抽嘴角,才发觉自己披着人家的外衣,我作疑惑状,宋歌说:“我看你好像有些冷睡不安稳的样子,衣服披着吧,别感冒了。”我冲他笑笑,但还是知趣的拿下衣服双手奉还:“总经理,我已经醒了,我不冷,没事。”
宋歌愣了愣,却并没推辞接下衣服坐在一旁转头问我:“怎么样,稿子还好吧。”我摸了摸鼻子,觉着他这话问得奇怪,稿子的事不是应该问白落吗?反倒问起我来,捉摸着他和白落的关系,觉着会不会是他以为我为了收稿子的事欺负白落了,心里暗自将白落鄙视了一番,就白落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不好意思,还真没几个人敢去欺负他,我不被他欺负去了那就算是上天厚爱了。但宋歌在这儿,又不能实话实说,只得端着比向日葵还灿烂的笑脸道:“白落这个人很好,都有按时交稿,每次都是他打电话通知我取稿的,我还没主动跟他要过他,啊,还有文章写得也很好,很有味道。”心道让人抓狂的味道。
宋歌有些意外:“哦,他竟改了性子了,你不知道叶倩先前就稿子的事就跟他有过不愉快。”我啊了一声,这事没听叶倩讲过,不过晓得叶倩不喜欢白落罢了。宋歌看出我的疑惑道:“叶倩心高气傲,又在白落那儿吃了亏,她自是不会提的。白落是我大学学弟,我还是比较了解他的。”说着看我笑了笑继续道:“他这个人喜欢自由,不会受人约束,性格有些冷淡,不过是个善良的人,其实报社的前身原本是一家不错的公司,是白落家的产业,家族企业到了白落这一代,可是白落不喜欢又去了国外,直到后来公司面临倒闭的危机他才回来,却还是不愿接手,这才转让于我。”我愣愣盯着宋歌,原来白落不只是股东那么简单啊。
我点着头,不由自主道:“原来是富家子弟啊。”心里腹诽着怪不得脾气那么坏。
感觉到宋歌的沉默,我干笑两声,宋歌叹口气道:“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你也别怨他。”看着宋歌晦暗不明的神色,我弱弱答道:“对不起……”
原来白落是个可怜的孩子啊!想着他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又不在身边呵护照顾,他没有像根野草一样杂乱生长成了什么不良少年去祸害别人,而是学有所成现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了,虽然那张脸依旧祸害了不少青春萌动的少女心,可是我坚信他已经将社会危害降至最低了,想着白落,不禁感慨,他没成杂草,反成校草,没成犀利哥而成了一名帅哥小正太让我也十分惊讶,所以说逆境中有助于成长啊!
我觉得我真的是有一颗受虐的心,不是博爱宽容的心,手提着爱心红烧肉我准备去温暖一下那小小少年孤寂了很久的一颗冷硬的小心脏,我觉着现在我能理解他对待别人忽冷忽热的态度了。
求着尹真儿大小姐教了一下午才小有所成的我敲了敲门,事实证明,小正太还是有颗未老的大叔的心的。看着眼前,半梦半醒,头发杂乱,却依旧五官俊秀风流倜傥的某人,我笑得很无辜,我真的真的不是有意打扰您休息的,谁晓得刚过五点白落怎么就萎靡不振到了如此可歌可叹的地步啊,站在他面前尴尬的扬了扬手,他终于清醒过来,像是极力压下心中的不耐烦,道:“下个星期来取稿子。”转身就要关门,我来不及说什么只好伸手一挡,然后,门开了,我的手光荣的变成了熊掌。
白落坐在沙发里没好脾气的扔给我医药箱,我嘟着嘴接下却没忘记将食盒推给他,他一愣,我张口答道:“这是给你补身子的,你一个人住肯定没人给你做饭。”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是凑过来打开药箱拿出药膏给我涂在手指上,药膏凉凉的将手指间的红肿和淤青都覆盖起,而我的指尖却莫名的燥热起来,像连带着心的温度也莫名升高似的。
白落细心的涂着药膏,仔细一瞧才觉着他的手指指节分明,骨节并不大,属于细长秀美的类型,皮肤很白,想必拿着笔的样子也一定很好看,手掌处却隐隐有条疤,应该是条旧疤,疤痕淡得几乎看不见,可手掌中的纹路却极细腻的仿佛生生被它切断似的,当年一定很深很痛,我有些触动。
看着被他涂满药膏的手指,我建议道:“其实煮个鸡蛋敷一敷应该可以消肿的。”白同学却吃惊得问道:“鸡蛋……能行吗?”
我点点头,“恩,一般有了淤伤之类的用煮鸡蛋来消肿很有效果的,你不知道吗?”白落有些愤愤然“有药干嘛要用什么鸡蛋?”我想反驳他可又觉得今天来这儿不是为了和他生气的。他见我不说话终于有些别扭抓着我的手腕问道:“还疼吗?”眼睛盯着我的手指,样子认真又有些可爱,我笑了笑,他放下我的手腕转过身,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我怔了怔,觉得以前在他这儿受得委屈全没了似的,拍拍他将食盒递过去,他打开,我高兴的说道:“这红烧肉是我亲自烧的,可香了。”他挑挑眉,睫毛一陡,眼角斜长:“没见过自己夸自己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咦……”我作寻问状道:“怎么了?”
他眨眨眼,夹了块肉看向我道:“你不会是喜欢我拿着这肉来讨好我的吧!”我眼前一闪觉得头脑清明,实实在在听到了他那句话,咽了口唾沫,还未等我表态,他看了看我,笑着说:“其实吧你也还好,恩……眼睛挺大,皮肤也够白,除了黑眼圈有些厉害,额头有些痘痘,也没什么了”说得我仿佛就是那筷子上的肉,让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我拿下他的筷子,取走他的食盒,嗟叹道:“果然好人是作不得的。”
我觉着我的心情现可以用三种心态版本来表示。
普通版:白先生,您自作多情了。
文艺版:公子,您的容貌举止世无双,形容风流倜傥,学富五车,妾自知不配。
二b版:就你这油头粉脸的小样,还指望姐能瞎了眼的瞧上你。
我现在眼神很鄙视,表情很不屑,动作淡定自然,白落皱着道:“你是在怪我揭露了你喜欢我的事实?”
我不可思议,有些气愤:“什么叫揭露,我喜欢你是那么不能见光的事吗?不对,我哪里喜欢你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你了,我只是在感谢你提前让我拿到二期稿子而已!”对白落果然不能拐弯抹角。
他终于笑了笑,了然答道:“哦……”
看他的表情我觉得他还是在笑话我,对于我所说的事实并没有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