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深夜漫漫再次难以入眠,闭眼的世界里全是司徒砚的身影,他的笑起来时眼角浅浅的笑纹;左手掌心有一个蜘蛛一样的伤疤,在那只大掌里是如此的乖张;他身上的烟草味,漫漫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就有一种淡淡的烟草气息,现在只是更浓了而已;还有他的背,宽厚温暖……
那个晚上一夜无梦,陆漫漫连睡着的时候都是脸上带笑的。
第二天是周日,漫漫因为昨晚的晚睡天都大亮了还在酣睡,而且看情形一时半会是醒不了了,可是身边的手机不依不饶一直在震动,惹怒了睡在对铺的刘锦,把抱枕准确无误的砸了过去。
漫漫在床上闷哼一声,很不情愿的闭着眼睛摸起电话,口气很是不好:“说!”
那边一时没了声,陆漫漫暗想谁这么无聊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眯着眼睛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忽然一个激励就醒了,试探性的问:“司徒砚?”
那边这才说话,嗓音低低沉沉的,安抚了陆漫漫心中的火气,“怎么?还在睡?”
漫漫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嘿嘿”笑了两声,“怎么了?”
那边也跟着心情愉悦的笑了笑,接着忽然声音低了下去,“漫漫,我这段时间可能不能去找你了。”
漫漫心里一凉,闷闷的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不问你去那里,不问你去干什么,只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司徒砚,我只要你回来。
司徒砚抬头看着那个紧闭的窗户,捏着手说:“漫漫,不要刻意的等我,你只要像以前那样好好的生活就好。”昨夜他没有回去,就那么靠在楼前的白杨树上,不知不觉在恍然觉醒的时候,尽然已是傻站了一夜,他一直在回味,在回味昨天那像梦一样的日子。
“司徒砚,我都等了多少年了。”
司徒砚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涨得像是塞了一个宇宙,“漫漫,我会回来的。”
“好,我信你。”
陆漫漫挂了电话就再也睡不着了,拥着被子在床上坐了坐,看着一个个还在卷成蝉蛹睡觉的室友,无限的羡慕,从小到大,自己似乎都要比同龄人多做很多事,逼着自己不肯停歇的那个人就是自己,有一段时间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强迫症。可是现在,她忽然就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只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这时电话又开始“嗡嗡”的震了起来,抬头看到刘锦动了动,赶忙接起电话。
“陆漫漫,你大清早的跟谁打电话呢?还占线。”是变态的声音,漫漫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份报告没交,安雨现在打电话八成就是为了这事。
于是就直接问:“你报告赶完了?”
“你知道什么事交流报告吗?老大你不来,我跟谁交流去,怎么写!”
漫漫顿了顿,觉得安雨这语气怎么有点哀怨,“你在哪?”
“在宿舍。”
“自修室还是图书馆?”
“图书馆吧,有资料。”
“半个小时后图书馆见。”漫漫思量着自己洗漱时间,还好图书馆在他们住的这个校区。
“好嘞,不见不散。”
“少恶心,还不见不散。”漫漫笑骂着挂了电话。
等陆漫漫去的时候,刚刚好半个小时,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男生夹着书,提着一个鼓鼓的大黑包斜靠在图书馆门前的柱子上,东张西望的,看到漫漫的时候就开始摆手,入冬清晨阳光清白极了,可是漫漫还是觉得耀眼,那人就像是一株向日葵亮堂堂的站在那里。
安雨讨好的要把漫漫的书接过去,漫漫拧着性子不给他,安雨嘟嘟囔囔的说:“又不是什么宝贝。”
漫漫斜了他一眼,没跟他计较,因为周末又是早上图书馆里还有的是空位,进了图书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就坐了下来安雨跟着坐在了她的对面。刚坐下安雨就把他提的包里几个塑料袋献宝似的拿出来,笑眯眯的说:“没吃早饭吧,我买了双份。”
漫漫一听有吃的,也不含糊,“买的什么?”
“你要吃什么?”
“我要吃的你现在就能有?”
安雨骄傲的仰着脖子:“你说!”
“我要吃兰苑的包子。”
安雨一听眼睛一亮,就在包里翻了翻,把一个袋子推过去,“喏。”
漫漫翻开一看还真是,兰苑的包子那是出了名的难买,漫漫自开学起就吃了一次,还是沾蓉蓉的光,那次他让马俊给他娶买包子,马俊翘课去兰苑排队,那家的包子特别紧俏,后来蓉蓉把包子分给宿舍的人吃,自己回去的晚了,两个包子已经冷了,不过那味道还真是让人回味。
于是很欣喜的说:“真有啊,我还要小吃店的稀饭。”
安雨“嘿嘿”一笑,把稀饭就拎了出来,塑料带上还印着“小吃店”三个招牌字,漫漫一咧嘴,不由的问,“你昨晚没睡?”
“这你就别管了,吃你的早饭。”说完又在漫漫的注视下从包里掏出油条开始吃,边吃着还把纸巾从兜里掏出来放在两人的中间。
漫漫暗想,这家伙不会是大清早起来把学校食堂,和学校外面的饭厅跑了个遍吧,话说他怎么每次都会整出这些让人解馋的东西,上次是虾尾,自己回去还没吃,蓉蓉到是先闻到味了,硬说是城西哪家烧烤店的,这次又是五花八门的早餐,“安雨,你难道是哆啦a梦转世?”
安雨一听立刻笑得跟朵花似的,“怎么现在知道我的好了,现在还不晚哦。”
“不晚什么?”
“我还没被追走,抓紧机会,我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好男人典范,机不可失哦——”语气里尽然有点小流氓的味道。
漫漫在桌子先踢了他一脚,“正经点!”低头喝了一口稀饭,抬头的时候脸上皱的。
“怎么了?”
“怎么这么甜?”
“我让那人多加的,女生不是都爱甜的吗?”
“你意思是,我不是女生!”
“不是,不是,您不是一般女生。要不给你这个豆浆,这个没多少糖。”
漫漫接过豆浆插上管子,吸了一口:嗯,正常范围内。于是又眯着眼睛喝了两口,对面的司徒砚拿着一杯稀饭也在喝,还就着油条,漫漫低头准备吃包子的时候,决的似乎那里不对劲,可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怪怪的。
等在喝豆浆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对着对面的安雨,怪叫了一声,下的安雨嘴里的吸管一下捅到了牙龈上,好不疼痛,捂着嘴,“你要干嘛!”
“那是我喝过的吸管!”
漫漫看着对面的那个人一双桃花眼一转,拿下手,很是欠扁的说:“我又不嫌弃你。”
漫漫恶狠狠的戳着他的嘴角,咬牙切齿的说:“你牙龈出血了!”算了,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一惊一乍的到显得小家子气了。
低着头想了想忽然又说,“豆浆你没喝吧?”
安雨嘴一咧,“你嫌弃我!”
“嘿,你别咧嘴,牙上全是血,怪吓人的。”
等他们吃完早饭后漫漫就开始心无旁骛的看书,翻资料,可是对面那个跟屁股长了针一样,扭来扭去的不得安慰,漫漫没理他,一理他,他又一堆破事。
半个小时过去……
一个小时过去……
一个半小时过去……
期间安雨要了四次笔,接了五次草稿纸,掐了半个多小时手机,把生物书的彩图看了一边……总之,就是没干正经事。
漫漫终于忍无可忍,“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宁可要狼一样的对手,不要猪一样的队友,漫漫觉得自己现在碰到的就是猪一样的队友,且不说他的专业成绩到底怎么样,再怎么说人家是学长,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就这学习态度,就是漫漫所不齿的。
安雨似是忍了很久,终于张了张嘴说:“漫漫,你昨天去哪了?”
“爬山。”
“跟昨天那个男人?”
“嗯。”
“他是谁?”
漫漫顿了顿,小脸一红,慢悠悠的说:“我心里的那个人。”
于是安雨就没再搭话了,绷着脸坐定在凳子上,低头似乎是在看着书。漫漫没觉察到安雨的不对劲,第一次挑着话题说:“安雨,你心里是不是也有一个人?”
安雨抬起头,眼神凛凛冽冽的,口气不好的说:“看书!八卦!”
“拽什么!”漫漫的心情也因为安雨忽然转冷的太度不好了。
那天他们自此没说过一句话,最后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