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帮老子洗脚!”晚餐中刚抢了谷峰两个窝窝头的胖子便对他大声叫唤起来,“******”就是他这两天的名字,同监房的那些人都是这么叫他的。
就在这不到两天的时间里,谷峰的处境真可谓一落千丈。前天,他还是副科级领导干部培训班的学员,而且他们这些学员在这次学习结束后基本上都要担任正职。更让人振奋的是他前天在培训班结束时提出“去一些新奇的地方旅游、搞一些刺激的旅游”那提议竟得到了培训班领队、县组织部部长方明的赞同,要知道方部长是不轻易答应外出旅游要求的,可见方部长对他是多器重,弄得其他学员都说他官运来了。可是,做好出去旅游准备的他昨天一大早却被人送进了这监狱。
与谷峰同一个监房的还有五个人,除一个一身横肉的胖子、一个五大三粗的大块头、一个会武功的瘦子外,另两个也都是亡命之徒、凶狠的人,都是些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主。胖子告诉过谷峰,他们都是打死人和打伤人、砍伤人进来的。
谷峰与他们同劳动同生活。白天用人力车拉砖时,胖子、大块头趁管教不注意就把他们车上的砖加到谷峰的车上,累得谷峰够呛。吃饭时,谷峰的五个窝窝头却被这胖子抢去两个,弄得谷峰只吃了个五成饱。谷峰一表示不满,“嗯——”胖子这一吭声,其他人立即过来把谷峰围在中间,恶狠狠地瞪着他,大有要将谷峰撕碎的样子。
昨天晚上,睡惯了高级席梦思的谷峰突然睡在监狱这硬木板床上本来就够难受了,还整夜被那磨牙声、梦话和像打雷一样的呼噜声搅得根本没法入睡。今天早上天蒙蒙亮时,他迷迷糊糊刚要入睡就被人叫起床:“******,起来起来,你当是在你家里,这是监狱!”谷峰稍慢了一点,那人就将他从床上掀起来:“去帮老大打洗脸水。”
这会儿,被称为“老大”的胖子又对他使唤上了。谷峰倒洗脚水慢了些,胖子便瞪眼说:“到了这里还摆那官架子?在外边当老大惯了吧!记住了,在这房子里老子就是老大!”可就在洗脚的过程中,胖子却不停地刁难谷峰,不时把水溅在他身上。
谷峰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话的意思,更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道理”,他知道跟这类人硬顶准要吃亏,所以只能忍着。
洗完脚后,胖子又叫谷峰帮他按摩。谷峰哪懂按摩!不是下手轻就是下手重了。这胖子不住地骂着:“想捏死老子呀!笨蛋,你在外面那些小姐是怎么帮你按摩的!”
“是他按小姐的!”旁边的人****地笑起来。
他别说还是个副局长,就是在当副局长之前也没受过这种罪和气呀!他真正地感受到了监狱之苦。他不由地苦苦地思索进来:自己咋被送进这种地方来了!
刚进来的时候,谷峰问为什么把他送到这里来。送他进来的那人说:“你自己在里面想吧!明天后天是双休日,有什么要说的你三天后再申述。”他去找管教员,没用!管教员说他只管监狱内的管理,不管其他的事,至于谷峰是否有问题,那是公安机关与检察机关的事。
他在这两三天中几乎将自己参加工作以来的事都非常仔细想过一遍。他把买官、卖官、索贿、受贿、贪污、挪用公款……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那些违法行为都想了一遍,都跟他挂不上边。他只是利用手中的权力把他的小姨子从那倒闭厂调到了局里,还有几次过生日时排场搞得大了些,可这充其量也是违纪,够不着进监狱呀!谷峰又想,是不是哪个诬告了他,或者是张冠李戴,把别人的问题弄到他身上来了……
第三天下午,那个送谷峰进监狱的人来了,谷峰正要向那人申辩。那人却先开口问他:“谷局长,你参加的‘监狱生活三日体验’旅游活动已经结束!这是我们新开办的一个旅游项目。怎么样?这个项目刺激吗!”
“旅游项目?”谷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时,胖子跟那几个人一起过来笑容满面地说:“是的,谷局长,我们是旅游公司的职员。为了让您真实地体验到监狱的生活,我们的一些过分做法请您原谅!”说完,他们一齐向谷峰深深地鞠了一躬。
谷峰开始还真不相信这是一个旅游项目,离开监狱回到宿舍,看到其他十几个培训班的学员也蓬头乱发、胡子拉碴的,才知道他们与自己一样,参加了这个旅游项目。
在集中讲话时,方明解释说:“这是一个新开设的旅游项目,为了让大家体验到这项目的新奇效果,我们事先没有告诉大家。”
“旅游项目?”大家都惊讶得不得了。
让大家更惊讶的是,他们之中这天有五个副局长主动交待了自己受贿和买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