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去免不了寒暄了一阵,才提起此事,老夫人倒是答应的爽快,五娘没怎么费唇舌,就应了下来,还让锦春将匣子拿过来,当着两人的面儿挑了几副贵重的首饰给五娘。
五娘原不肯收,还是老夫人让睿哥儿劝了几句才收下来。
到了十二月十二,五娘早早的起身梳洗妥当,先去给大太太请了安,又亲手喂了药,才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大老爷和睿哥儿安哥儿也要赴宴,便也先拜过了老夫人,待五娘扶着老夫人上了马车,才上了马,一路护送着往忠勇侯府走。
今儿个是为贵妃娘娘办的喜宴,京里有名望的官家女眷都收到了帖子,就连几个与忠勇侯府没什么交际的亲王女眷也前来赴宴,一时场面甚是隆重又热闹。
依老夫人的辈分,自然不少人前来拜见,陪在老夫人身边的五娘也要跟着应酬,不过打发了几拨,五娘就有些头昏脑涨,好不容易见过了几个高品级诰命的宗妇,才算是轻松了些。
忠勇侯府的老祖宗也出来应酬,与老夫人当年也是有过来往的,两人便越说越亲近,后来为了躲闲,干脆躲进了小花厅,五娘自然也陪着。
两个老人说的愉快,五娘吃茶也吃的高兴,谁知侯三小姐不知从哪儿得了五娘在小花厅的消息,一路追过来,见了五娘就一顿数落,“你可是吃茶吃的自在,却是让我找你跑了好多路,你说,要怎么赔我?”
两人熟捻,五娘自然不当真,拉着侯三小姐在椅子上坐了,笑道,“你说赔什么?我赔给你就是!”
侯三小姐看了两个老人一眼,才神神秘秘的在五娘耳边道,“我想要个嫂子,你给不给啊?”
五娘还当她在说三娘,便似笑非笑的小声道,“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你得去问我母亲。”
侯三小姐却起了促狭的笑,低声道,“你说的哦,我让母亲明天就找人去你家提亲,只要你不反对就成。”
五娘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好生打量了侯三小姐一番,皱眉问,“你这是说真的?母亲什么时候同意了,我怎么不知道。”
侯三小姐忍住笑,一本正经的批评五娘,“还说你管家呢,连这个事儿都不知道,你还管的什么家?”
五娘不置可否,只是到底为三娘高兴,也就不去理她,只递了个凉凉的眼神过去,就不再说话。
侯三小姐自然不依,就抓着五娘打闹,两人正玩的兴起,就听丫头进来禀报,“大公子来了。”
屋里人俱是一怔,五娘忙起身就要回避,老夫人却笑着道,“音哥儿也不算外男,也是连着的亲戚,况且你年岁又小,不回避也无妨。”
老夫人发了话,五娘只得又坐了下来,只是不知怎么想起那日落水时的事,就心里一跳,觉得两颊也烧起来。
若要认真了说,忠勇侯与大老爷的确是连着亲的,只是京里就那么多人家,都要嫁女娶媳,多多少少,都拐着弯的连着那么点姻亲,只是也没有谁真拿了这点情分说话,毕竟亲生的姐妹生疏了也是常事,更何况是这些掰着指头都未必能数清楚柺了几道弯的情分?
五娘又联想起自从进门后侯夫人的态度,以及侯三小姐方才的话,就觉得心里有什么在挠,凳子也坐不安慰了,直想跳开躲出去。
好在侯三小姐是个妙人,便找了个话题与五娘说,“大哥也定是受不了前院的吵闹,这才跑到这里躲清静来了,说起来你母亲怎么样了?”
五娘强行忽视侯府老太君打量自己的目光,笑着道,“母亲身子是大好了,只是还不敢下地走动,毕竟现在天冷路滑,万一摔着了,可不是什么小事。”
侯三小姐也明白,闻言便道,“那你可也得小心着些,平日里再忙,也得仔细着身子,莫要以为是小病小痛就不搭理,身子不舒服了,可千万不要忍着。”
五娘很是感动侯三小姐话里的关心,一连保证了两次,才问起蔡家的小姐,“也不知道蔡小姐怎样了,上次听到消息也是半个月前,也不知落了疤没有。”
蔡小姐的事都传遍了京城,侯三小姐自然也是知道,听五娘提起,脸上便露出惋惜来,“前几****还同母亲去看过了,额头上的疤不大,却也有几分明显,只是可惜了那副长相。”
五娘也忍不住叹气,“真是可惜了。”说着一转话峰,“也不知是谁家的人这样没有分寸,在京里就敢跑马。”
侯三小姐古怪的看了五娘一眼,才道,“是勇武侯家的……下人。”
五娘听了脸色也古怪起来,正要再问,就听脚步声在外间响起,不过闪神的功夫就进到暖阁。
五娘下意识的一眼看过去,在接触那人的眼神才自觉失礼,忙移开眼神,微微低下头。
来的人二十余岁的年纪,身形修长,步履间带了军人特有的肃杀之气,面上也是不苟言笑,再加上左颊上那道手指长短有些狰狞的疤痕,让人望之生畏,即便一向胆大的侯三小姐,眼神也微微缩了缩。
“孙儿见过祖母,见过太夫人。”
老太君显然很喜欢这个孙子,忙让侯长公子起身在椅子上坐下,才和蔼的问起话。
侯长公子声音稍显低沉沙哑,很耐心的一一做了回答,老太君又问了几句,才想起五娘,便介绍道,“这是你薛世叔排行在五的女儿,你也叫声五表妹就是。”
五娘忙站起身行礼,侯长公子也起身回了半礼,叫了声,“五表妹。”
两人又各自坐下,老太君却是没有再搭理侯长公子,只问五娘大太太的身子以及一些琐事,末了还跟老夫人感叹,说老夫人得了个好孙女儿,小小年纪,就能将偌大的府里打理妥当,转眼又训斥起侯三小姐来。
侯三小姐碍着侯长公子在,自然不敢放肆,只好恼怒又带着丝丝笑意的看着五娘。
五娘也识趣,忙讨好的笑笑,侯三小姐这才满意了,低头做听训状。
好不容易两个老人起了兴致要去看戏,侯三小姐便借口头疼,拉着五娘在小花厅里歇息,恭送了两位老人走。
两位老人一走,侯长公子也不好多留,便见过五娘,就龙行虎步的退了下去。
待侯长公子走远了,侯三小姐才肩膀一松,抱怨道,“我这个大哥是最没意思了,日日都摆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了他几百贯钱似的,老远看了就让人害怕。”
五娘不禁莞尔,道,“哪有你这么编排你大哥的,做哥哥的自然是要威严些,我大哥不也是如此?你可没见我二哥,一见我大哥板脸就跑的比谁都快!”
侯三小姐似是找到了知音,直拉了五娘说了好多侯长公子的事,等丫头过来找五娘,才依依不舍的送了五娘走,五娘还没走多远,侯三小姐就又追上来,一脸的不快,“家里热闹了也是没意思,母亲老让人我招呼那些娇滴滴说话都要拐好多个弯的小姐,真是烦人。”
五娘看侯三小姐一脸恼怒,忍不住打趣,“你不也是娇滴滴的?”
侯三小姐一眼扫过来,不满道,“我哪能和她们一样,我可不管,你得陪着我。”
五娘怄不过,只好去跟老夫人打了声招呼,就陪侯三小姐招呼那些人玩耍。
等到了黄昏时分回府时,五娘觉得人都要散了,匆匆告别老夫人又看了大太太一遭,便洗漱干净,早早就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