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嘻嘻······哈哈······“我被一串的嘻嘻哈哈的笑声叫醒了。
睁开眼的一瞬间,我感觉到这座房子一下都活过来了。它们被弟弟的笑声,吵闹声,淘气声塞得满满的,顿时充满了生机,没有给寂寞留下一丝的空隙。
生活竟是如此的美好!
我快速的跳下床,冲出去,奔向我的弟弟,追着他满院子的玩乐。
母亲憔悴的脸,柔弱的微笑着,此刻,我能感觉她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小孩儿的病,像夏天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睡了两天的弟弟,就像一只从冬眠里,醒过来的青蛙,精气神十足······淘气,却如此的惹人怜爱。
经过这两天的时间,除他那张瘦了一圈的脸蛋,像个锥子似的,戳得大伙儿心疼,几乎完全看不出是生病的样子。
自从舅舅抓了壮丁去充军后,我们的生活也日渐困苦。
平日里,只能靠着姥姥,平日里的积攒和节省,再加上她日日夜夜勤奋的在后院的小菜地里捯饬,总算勉勉强强能让大家混个半饱。
母亲偶尔也要去一趟县城,一来是打听一下城里的情况和RB人动向,二是拿些没有大用处家当,换些银钱,以此买些大米,维持我们的生活。
当初从南京匆匆忙忙的回来,并没有料到今日,所带的都只是随身的物件。所幸母亲还有些值钱的金银首饰,只是经过这些年的消耗,现在除了我以前的那几件衣服,也没有再剩下当铺的老板能看得上眼的。
弟弟这一场病下来,母亲看着我和弟弟一脸的菜色,闷闷不乐的脸上,总是挂着些许的愁容。
近几日,她越发盯着那杆默默并不出声的老猎枪,像是再下决心。终于,她跟姥爷低声的说,要到后山去看看。姥爷有些吃惊,并没有说话,像是没同意。
是啊,母亲毕竟是个女儿家。
虽然这些年来,她努力的抢着做各种各样的事,想要为姥姥姥爷分担。但是,她是姥爷的女儿,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最后,姥爷还是禁不住母亲再三的请求,再加上我俩可怜的小模样,他决定和母亲一起去狩猎。
毕竟,我和弟弟都还是发育中的孩子,常年累月的饥饿,对于成年人来说或许还可以勉强忍受。可是,于成长中的孩子而言······
那天下午,姥爷和母亲一起,带着猎枪,仔细准备了一番,母亲脸上微微露出期待的眼神,他们出门了。
姥姥平日里蛮大胆,并不喜欢啰嗦,现在却再三叮嘱她们要快去快回,一定要赶在天黑前回家。她带有些焦虑的脸色,我才突然发现,她竟突然老了。
花白的头发,尽染成霜。原本并不明显的皱纹,如今在脸上沟壑纵横,开裂的双手,皮肤松弛,黑斑尽现,发黑的指甲里,塞着除不掉的泥色·······
天黑前回家,这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或许是一个笑话。
但那时,这却是对家人的一个承诺,是让一家人能够在一起,相守相爱,相依相伴共同生活的基础······
母亲他们很幸运,傍晚的时候,她们竟带回来了一只兔子和两只野鸡!
这是弟弟断奶长大以来的第一次,吃到这样纯正美味肉食。
姥姥很大方的端上了一锅满满的红烧兔肉,她放在桌正中间子。由姥爷首先夹了一块,他将放到嘴里的肉,吧嗒吧嗒吃得有声有味的样子,逗得我们哇哇的笑。
终于,我和弟弟完全没有形象的样子,大开胃口,立刻开始狼吞虎咽的抢食美味。
没有人呵斥,换来的只有带泪的欢笑,宠爱的抚摸和温暖的爱。
母亲分别夹了一块放到姥姥和舅娘的碗里,请她们快吃。然后,再夹了一小块放在自己碗里,就开始就着姥姥的红薯叶,吃起来。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时常都很怀疑,是不是其实母亲她根本就不喜欢吃肉呢?那时我很不得要领,那么好吃的肉,怎么会有不喜欢吃的人呢?
只可惜当时,我早已被那快忘记的肉香迷惑了,满脑子都是它的味道,再顾不上去想其他的东西。
节俭的姥姥,仔细将那两只野鸡处理干净之后,就挂在了自己的灶头,不许我们随便去触动。我怀疑她,特意挂在自己能时时看到的地方,以防止我们去偷吃。
她小气的,总要隔个三五天,才肯不情愿的切下一小块,放在锅里,跟着饭一起煮熟。
但是这种方法煮的饭和肉,我都特别喜欢。虽然没吃到几块肉,但是那些肉汁都渗透到米饭之中,让人感觉那一碗饭里,满满的都是肉香,咱吃的就是那肉啊!!哈哈!
自此后,母亲总是隔几日,就会找个机会,自己到后山区转上一圈。有时她只能闷闷的空手而回,有时也能带回一两只野鸡或是小鸟之类的。
无论她是空手而回,还是带着美食,弟弟和我总是要围上去,亲热的抱着她,欢喜雀跃的高兴好久。
一天天过去,终于,弟弟的脸慢慢的开始涨鼓起来,我的脸上也有了红润的颜色。
那时,我真以为,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人的生活会开始慢慢的一天天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