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期转身谢道:“谢谢三嫂,你们呢?”
“我们一会儿跟娘一道吃。”说着看了一眼许子秀,忽然说道:“小叶死了。”
“死了?”许子期惊了一下,回头看见许子秀微微蹙眉:“怎么死的。”
“在牢里……”乔芷兰有些不忍心,“我爹带了她行凶的凶器去牢里提审她,她一直都沉默不语,后来忽然冲过去抢了刀,说了句‘杀人偿命’就……”无声一叹。
“畏罪自杀啊。”许子期也是一阵叹息。
许子秀深深蹙眉:“她没有说跟冯知祥有关吗?”
乔芷兰摇摇头。
“那岂不是让他逍遥法外了!”男子手心一紧,心中怒火难止。
“不知道五姑娘是用了什么手段,找到小叶已经是万幸了,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跟冯知祥有关。”说着看着许子秀,“算了吧,他要对付我们一定还会使坏,总会抓住他的把柄的。”
“就是因为他还会对付我们啊。”男子急道,“难道说咱们只能等着他害我们吗。”
许子期惊觉了什么,看着弟弟:“子秀,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不要再提了。”
许子秀看着他,抿唇不语。
“知道没有。”
男子蹙着眉头,低声道:“我明白了。”
乔芷兰松了一口气:“也算是有惊无险了,这些天五姑娘怕是要忙翻天了,好好养好身体,回家帮她的忙吧。”
许子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天气大好,暖风徐徐。
桃园村正是景色好的时候,田甜站在桃林里,伸了个懒腰:“累死我了。”一旁的妙郎中闻言就笑了。田丰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就干站着什么也没干,哪里累了。”
“站着怎么就不能累了,你试试干站着一上午呢。”女子做了个鬼脸。
田丰转身把手里的框子给她看:“我已经站了一上午,顺带做了好多活儿了,好吧。”
“你是你应该做的。”田甜赶着时间才花骨朵儿酿酒,今年她预备正儿八经的多酿些,明年正式出酒了。这几天拉着全家人,外带妙郎中和田丰,一刻也停歇不了。
“你就别跟田甜闹了。”陈氏挺着个大肚子,送饭菜过来,“这几天晚上她都忙到很晚,早上又要陪你们过来。”
“大嫂你怎么来了。”田甜连忙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大锅:“子秀呢,还懒着啊。”
“我在这儿呢。”许子秀拿着碗筷和菜,白了田甜一眼:“我可没偷懒。”
田丰见到有饭吃了,忘了跟田甜斗嘴,赶忙的就跑过来拿碗:“有饭吃啦,可饿死我了。”
“你就知道吃。”
“我忙活一上午了。”田丰也不管,率先开始吃了起来。陈氏笑着拉着田甜的手:“你也吃些吧,我一会儿还要去书院送饭。”
田甜想到许子期找了乡亲在书院搭棚子,自己已经有几天没去看看了,又是惦记了起来:“那边怎么样了。”
“原本可以快些,你非要孩子们上一天放一天,这样慢很多了。”
“没办法,私塾刚起步,要是一下子放掉那么多天的假,很容易被家长念叨的。”
“家长?”
“就是父母。”田甜已经习惯了解释自己的现代用语,“算了,我一会儿跟你一道过去看看。”说着刚准备去拿碗,就看见许子秀已经盛了饭放递在她手里了。
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这些天她发现许子秀变得不怎么说话了,却似乎更关心旁人了。
可是他们饭还没吃完就看见有人匆忙的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
田甜手里的碗差点儿给他弄掉了,陈氏认识来的人,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棚子……”
“不是棚子。”那人说着而看着田甜,“是官差,来了好多的官差,说要拆了书院。”
田甜一愣,连忙的就往,妙郎中的书院跑,妙郎中也是赶忙的跟在了后面:“你慢一点儿……”
当他们跑到竹楼的时候,果然看见许多官差,已经把他们给孩子上课的地方给围了起来。田甜深深蹙眉:“官爷这是什么意思。”
许子期远远的看见田甜来了,连忙的就跑了过来:“娘子。”
田甜看向他的目光忽然有一会跑男子挡住了她的视线,田甜抬眼看着这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觉得有些眼熟:“你是……”
“袁明。”
“哦。”田甜不以为意的绕过他,拉着一个官差的胳膊问道:“谁让你们来的,乔县令吗?”
听见身后的男子淡淡一笑:“是我。”
妙郎中一双温柔的眸子沉了下来。
妙郎中一双温柔的眸子沉了下来,上前说道:“请问这位袁公子,跟我这竹楼有何冤仇。”
袁明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一脸迷惑的田甜:“这私塾没有官府的文书就私自办学,还私自搭建,官府前来清理自是理所当然的。”说着看着妙郎中,“与先生的竹楼无关。”
私自办学?违章搭建?田甜听了他的话,一个头几个大。许子期走到她身边:“办学还要文书的啊?”
女子白了他一眼,恨不得掐死他算了,留着也是没用:“我要问你啊,书呆子。”
“我不知道啊。”许子期一脸的无辜。听见袁明笑道:“二位,对不住了,官差大哥,拆吧。”
“不许拆!”田甜根本不等那些衙役反应,就上前拦住了。
所有乡亲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看着田甜。女子一仰头:“这里是妙郎中的家,人家爱怎么搭建就怎么搭建,你们无权拆除。”
妙郎中站在不远处,看着田甜投来的目光微微蹙眉。袁明轻轻抖了抖灰色的袍脚,笑道:“据我所知,妙郎中在本地并没有户籍,这里也并不属于他。”
田甜一愣:什么情况,还问户口啊!
“怎么就不是了,我们这里所有人都能证明他是。”
妙郎中张了张嘴,真不知道如何开口。袁明摇摇头,听见许子期小心翼翼的说道:“你忘记了,妙郎中为什么叫妙郎中。”
田甜看着他愣了一下――之所以叫妙郎中并不是因为他姓妙,而是他几年前刚来桃源村的时候手里拿了面旗子,上书“妙手回春”倒在村口。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医术没有忘,所以村里人都叫他妙郎中……女子一个激灵回过神,抬头看着眉头深蹙的男子。
“我不知道会给你带来这样的麻烦。”妙郎中说道。
田甜一咬牙:“那也不能拆。”瞪着袁明,“你别给我在这儿演‘良好市民’的把戏,这书院要不要手续我们不清楚,有人一直很清楚,我就说看着你眼熟。”
袁明看着她,掩去了笑意:“那又如何。”
许子期听到田甜这么说,仔细的打量起袁明来,恍然道:“原来是你,你是冯知祥派来的。”
“我说了,那又如何,我又没有冤枉你们。”说着看着那些官差,“各位官爷再不动手,回去要如何跟乔县令交代。”
带头的一听,对着田甜抱拳道:“对不住了,兄弟们动手。”
田甜眼见着官差要拆了这些天他们辛辛苦苦的成果,怒火中烧。袁明微微上前,说道:“姑娘真是失策呢,好不容易盖起来了,真是可惜啊……啧啧……啊!”
所有人听到男子的尖叫声,都纷纷回头。田甜抬起自己的脚,挑衅一笑:“随随便便的靠近我,你也真是失策呢。”说着就拉着许子期准备匆匆离开,路过妙郎中身边的时候也顺手拉住了他。
于是乎,田甜左手拉着相公,右手拉着蓝颜,在众人的注目下匆匆而去。袁明见此大胆的情景,顾不得脚尖的疼痛:“这女子还真是不知廉耻啊。”
“娘子,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你这样拉着我们走不妥吧……”
田甜忽然停下了脚步:“我们要赶去镇上。”说着松开了手,看着两个男人,“你去把竹楼那块地变成自己的,你去给我搞那个什么办学的文书,越快越好。”
许子期跟秒郎中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可是我不会啊……”
田甜扶额,一想到自己损失的那些银子就觉着心疼:“我不管,你们明天弄不定,就都别回来了。”说着走到他们身后,双手一堆,就把他们推了出去,两人已然站在了村口的大路上。田甜摆摆手:“去吧,我要赶回去看着我的酒,那也是大把的银子啊。”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许子期抽了抽唇角:“钱串子。”
妙郎中苦笑,不置可否。
结果,田甜的私塾因为官府的插手,不得不停学了,院子里被拆的一片狼藉,女子蹲在那里一脸的愁眉苦脸。
妙郎中的竹楼乔县令是当天就盖了文书,证明是妙郎中所有了,只是特别注明不能盖建其他东西。
女子一叹:等于没有……
许子期的办学文书在乔县令的帮助下也尽快的提交上去了,可是要上面批下来至少要十天半个月。
女子又是一叹:简直是灾难啊……
妙郎中站在住楼上,看着女子低落的身影,想要下楼,却看见有人缓缓的走近了。终究,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
夕阳把许子期的影子拉的很长,落在田甜的视线里,女子抬头看着相公一脸关心的模样,起身道:“明天叫人把这里收拾了吧,总这样堆着也不好。”
“嗯。”
“还要把家里的酒往山上运,这次太多了,家里人肯定忙不过来,又要麻烦乡亲们了。”
“嗯。”
“就算文书下来了,我们也要重新找地方了。”
“嗯。”
田甜抬头看着许子期,有些生气:“你除了会说这句,还会不会说别的啊。”
许子期忽然拥她入怀,温柔道:“我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有办法,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所以……”
“所以?”
“所以笑一个吧,这两天你一直这样,我好担心。”许子期的手臂微微一紧,“大家也好担心。”
田甜鼻子一酸,终究是哭了出来,而且是嚎啕大哭:“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哪里对不起他了……他要这样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