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号牌关键词:调和
有时候你会莫名其妙地去相信一个陌生人,就好像你认识他(她)很久很久了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很微妙。
“我们是敌人。”姬月说。
我们是敌人……
这句话让任飞有点耳熟,似乎以前,林依也这么对他说过吧?
但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是吧?任飞忽然笑了,于是他又对姬月说:“敌人也可以做朋友的。”
在最古老的塔罗牌“节制”的牌面上画着一个天使,他在将代表灵魂与生命的水从一个圣杯倒向另一个圣杯。右手圣杯中的水代表意识,而左手中的代表无意识。从中,我们到了一种交互,无论水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水都在流,而流动不正是一种调和与净化吗?
“节制”牌代表了单纯化、平淡化,也代表以一种自制、缓和的态度对待人和事物。在这缓慢的改变中,身心逐渐被净化,冲突被调和。
林易皱了皱眉头,故作镇定地反驳:“你别瞎说。”然后他又吩咐看着门的那几个灰衣保镖说:“看好我女儿!”
“明白。”保镖们毕恭毕敬地对着林易行了军礼。
再说任飞,他失魂落魄地在办公室中度过了一天,直到夜色深沉,大街上灯红酒绿,而整个公司总部却冷冷清清,他才慢慢吞吞地驱车离开。
他并不急着回家,因为回家也没意思。晓夕被劫了,林依又联系不上,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最近S城有什么情况吗?”任飞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打给了秘书施佳倩。
施佳倩想了想说:“有,现在就有一个很大的商机,我接到雷子(商业间谍)的报告,此刻,恒升大厦中发生了天地盟和暗黑行会之间激烈的黑道火拼,不管是谁输谁赢,事实上,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恒升大厦严重受损后肯定要重新融资整修,我们完全可以乘此机会投入资金,掌握他们的一部分股权。”
“也对,这就拜托你了。”任飞关上手机,他对商机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黑道火拼。因为既然有暗黑行会的人参与了这次火拼,那么如果他赶赴现场抓一两个行会要员的话,就可能对他救出晓夕有点帮助。
任飞开车直奔S城中最大的超市--恒升大厦。老远,他就听见大厦里传出了激烈而密集的枪声。
等他的奔驰开到大厦楼下的时候,猛然间,任飞发现大厦7层的窗户在巨大的破裂声中变成了残片。残片和一道妙曼的身影一起从往下坠落。
这身影戴着红色的墨镜,穿着黑色的大衣,领子竖着,内侧是猩红色的……这不就是暗黑行会的主管姬月?
任飞打开车门,左手一扬,将袖中的锁链勾搭在了二楼的阳台上,整个人向上飞去,拦腰一把抱住姬月,继而在锁链的下滑过程中和姬月一起翩然降到地面,犹如武侠剧中最浪漫的男女主角。
姬月怔怔地看着任飞那凌乱的发丝,如刻的面容,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她的胸部被弹片擦伤,鲜血染红了任飞的大衣。
任飞抱着姬月钻进车中,把油门踩到最大。他那黑色的奔驰立刻就绝尘而去。
姬月被任飞紧紧地抱在怀里,这是她第二次如此亲密贴着他的身体。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们上一次“亲密接触”的时候,她应该是****的。这次尽管穿着衣服,但他的体温依然传到了她的身上……多么年轻而充满了活力的身体!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看着一手抱住自己,一手驾车的俊酷男人,呃,也许是男孩吧,姬月感觉一切都不可思议,不过这一次她不再使坏,也没有挣扎,甚至,她……她感到自己喜欢被他抱着。
“如果你不希望我救你的话,我现在就把你扔下车去。”找到晓夕,那才是任飞救她的真正目的。
他的话刚说完,就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加速开到了他的奔驰一侧。随后在另一侧,出现了第二辆轿车,不过这一辆是白色的。
两辆车猛烈撞击着奔驰,并把它夹在中间,金属和油漆摩擦的声音立刻响起。
“是天地盟的人在追杀我们。之前我们在恒升大厦里火拼,我,我受了伤,被迫坠楼。”姬月一边说道,一边用手拉开胸部的衣服,按住伤口。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白色轿车的后窗已经被摇下,一根冰冷而粗壮的合金黑管伸了出来。
“什么玩意?……靠,是俄罗斯范皮尔RPG-29式火箭筒!”任飞嘀咕了一句,忽然加速,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两边的车也在拼命加速,把他的奔驰紧紧夹住,使他根本无路可逃。
在攻击者开火前,任飞突然猛拉紧急制动器。伴随着破裂的声音,汽车摇晃了一下,他的后视镜碎了。这个努力打乱了火箭筒的准确度,从而延缓发射,但是还不足以使任飞困在中央的车挣脱出来,两辆轿车继续拖着他的车前行。
现在,奔驰变成了任飞的累赘。他俯下身来,向左按下变速调节器。火箭筒一声轰鸣,650mm破甲能力,280米每秒速度,450米射程的破甲弹呼啸而出……
任飞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幸运,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推开车门,并利用车门作掩护,借助锁链,抱着姬月纵身跳到车顶,半蹲在上面。
“轰!”任飞的身下出现一团明亮的火焰,那是破甲弹的杰作。但“任董的座驾”还真牛逼,尽管已经扭曲变形,但依然稳稳当当地在向前行驶--任飞没有拉手刹,车子在自动行驶。
现在,车速已经降至每小时不足三十公里。任飞抱着人从车顶飞身朝停在路边的一排汽车跳过去,落在一辆“美洲虎”汽车长长的顶上,然后从一侧滑落下来,和姬月一起在地上“颠鸾倒凤”了几圈。混乱中不知是谁亲了谁,谁占了谁的便宜。
路边停着很多车,把任飞和姬月遮挡得严严实实,那两辆天地盟追踪过来的车子根本无法发现他们。这两辆车由于不能马上刹车,在半个街区远的地方才呼啸一声,带着着轮胎尖利的摩擦,把速度放慢下来。
任飞听到远处传来警车鸣笛的声音,S城那些做什么事(占便宜除外)都磨磨蹭蹭的警察终于赶过来了。
他搂着姬月站起身来,由于她的奔驰挡在了马路中间,许多车被迫停了下来,变成了一条长龙,此刻已经不再害怕追踪者返回了。
随后,任飞拦了一辆的士,告诉司机他和姬月要去圣杯骑士公寓……
就这样,他带着姬月回到了家中,把她扔到了床上问道:“天地盟和你们暗黑行会到底是什么回事?”
“他们是S城的新势力,背后有韩国人撑腰,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我们的权威!”尽管受了伤,姬月还是在床上摆出了“西施有病,我见犹怜”的姿势。
任飞让保镖找来了一个医疗箱和一条白色的裙子,塞到了姬月的手里:“看你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估计只是被弹片划伤而已,你自己包扎一下,把有血的衣服换掉,我先走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姬月吃吃地笑了起来。
“去客厅睡觉。”任飞淡淡地说。
“陪陪我,否则我会很无聊的。”姬月笑得更娇艳了。
“无聊就看书。”任飞指了指满地杂七杂八扔着的《C++》、《数据结构与算法》、《操作系统实用题集》之类的书说。
“小弟弟,我早就没有看书的习惯了!在道上混的这几年我最多就是看看碟片,哪里还看什么书。”姬月皱了皱眉头,然后又笑了。
“碟片?我这儿只有教育片。”任飞故作无奈地说。
“教育片好呀……嘻嘻,人家要看那种真人示范,姿势新奇,花样百出的……”姬月把手搭在了任飞的肩膀上。
“不是这种,在我立志发奋的时候,就早把这种东西扔光了,我说的是英语、高数之类的。”任飞把姬月的手从肩膀上拎了下来。
“高数是什么?不过英语的我喜欢,精彩,爽!有新片《清纯****》吗?听说长达1个小时,可过瘾了!”姬月故意兴奋地说。
“这不摆明违背自然?……算了,除了成人的,少儿动画你看吗?”任飞用大拇指抹了抹嘴角。
“动画片?看啊,人家要看画得很清晰的那种,而且保证不打马赛克的!”姬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那是哪门子少儿动画?”任飞苦笑了笑,他知道她是故意逗他,于是留下一句:“你睡觉吧。”转身就走。
姬月一脸委屈:“我失眠!”
任飞已经把门关上了。
关上门后,任飞走到沙发边。不知为什么,他对这张沙发会生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毕竟生日那天的夜晚,我就是在这儿和林依……任飞抚摸了一下沙发,却发现那一夜的记忆模糊得就像是镜花水月,似乎香甜美好,又似乎苍白无奇,像是最浓稠的牛奶,又像是最无味的开水。
他在沙发上躺下,熄灭了客厅的灯,不再胡思乱想,却认真地回忆最近的功课来。
过了一会,客厅的灯再次亮起,姬月穿着他给她的白色裙子坐在边上。她穿着白裙子的样子很美很美,就像是一朵绽放在黑夜里的妖冶昙花。
姬月的手里拿着任飞那把满是灰尘的吉他。虽然任飞自称会弹吉他,但事实上,他只会弹几个噪音。
“男人,谢谢你,谢谢你没有受我勾引,谢谢你让我见识了一回好男人。”姬月深深地看了任飞一眼,弹奏起了吉他。
她弹着很忧郁的曲子,如幻,如梦……
乐音缓缓飘着,回环着夜的气息,婉转,悠扬,渐渐淹没了满是诱惑的S城,淹没了漆黑无边的苍穹,淹没了夜的一切。
那是飘摇的雨,还是零落的雪,是铮琮作响的一泓清泉,还是沉稳悠缓的山涧溪流?总之,这涓涓流水,汇成了波澜壮阔的长河,汇作了浪涛翻涌的江洪,汇入了任飞的心里。
乐音戛然而止,姬月傻傻地坐着,然后问任飞说:“你有酒吗?”
“你最好不要喝,因为你身上带着伤。”任飞平静地说。
“我没事……”姬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她的琴声告诉他,她很孤独。
其实,任飞和她一样,他们都太熟悉孤独……孤独地在S城漂泊,独在异乡为异客。只是,面对孤独的时候,他们选择的路不同。
“唐枫是你的情人?”任飞问姬月。
“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他早已经爱上了别人。”姬月叹了口气。
“你会不会恨他?”任飞又问,在他的逻辑中,情人间是不能背叛的。
“有什么好恨的,我们本来就是逢场作戏而已,所以我们最多只能做情人,永远也做不了朋友。”姬月淡淡一笑。
逢场作戏……这四个字任飞还不想懂。
忽然,任飞起身,倒了两杯雷奥维尔红酒,把其中一杯给了姬月,说了四个字:“红颜知己。”
姬月满怀感激地点点头:“朋友关系的确比男女关系有趣得多。”
他和她干杯,然后一饮而尽:“好,说定了,我们是两肋插刀的朋友!”
她看着他,突然之间,眼泪就从眼窝中涌出,向打开的水闸般再也停止不住,她问他:“你就这么信任我?”
他点点头。
有时候你会莫名其妙地去相信一个陌生人,就好像你认识他(她)很久很久了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很微妙。
“我们是敌人。”她又说。
我们是敌人……
这句话有点耳熟,似乎以前,林依也这么对他说过吧?
但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是吧?任飞忽然笑了,于是他又对姬月说:“敌人也可以做朋友的。”
姬月笑了,笑得很甜很甜。
“可以帮我个忙吗?”任飞抓了抓头发。
“呵呵,早知道你对我这么好是有求于我。”姬月叹了口气。
“你不愿意?”任飞急了。
“不,我愿意!”姬月坚定地说。
“你知道我的朋友赵晓夕在哪儿吗?”任飞问,“我想去救她。”
姬月点点头,拉着任飞往楼下走去……
再说林依。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扔了一天的东西,终于累了,蜷曲到床上不想动了。
“任飞,任飞,你在哪里,来救救我吧。”林依双手合十地祈求着。忽然,她看见窗户是打开的!
“是上天不忍心拆散我和任飞啊!”林依兴奋地从床上跳下来,灵机一动,把被单剪成了粗条状,然后结扎成一根长绳从窗户上挂下去,身子也跟着从长绳上滑到了地面。
“任飞,我为你私奔了。”林依心花怒放地朝豪宅的大门“胜利大逃亡”。
但事实上,她离“私奔”还差得远呢。因为要出林家的豪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会有层层挡驾。这里完全实行半军事华管理,保镖们每天早晨都要像军营里一样列队出操。
这里是林易的王国,林易的座驾进出大门的时候,保镖们还要向士兵见到首长那样立正敬礼,目送他离开。
所以林依的“私奔”行动很快就被保镖们拦住了:“林小姐好,你要去哪?”
“我散心不行吗?”
“林总吩咐了,在你和谢先生订婚之前不能出门。”
很快,林易也赶到了大门边上。他又是无奈又是心痛又是愤怒地对林依说:“你为什么非要嫁人一个仇人的儿子?”
林依咬着牙说:“我就要他,只对他一个人好,为他付出我心甘情愿。”
“你要他就别回来了!如果你跟了他,我林某人的遗产宁可送给我侄儿去!”林易在咆哮。
“好,那爸你多保重,我不图钱。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大学生了,离开了家,顶多苦点累点,但还不至于饿死。”林依本来就属于叛逆的问题女孩,长辈越是反对的事,她往往就越是起劲。
说完这句,林依冲出了保镖护卫的大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但她又分明听见身后有眼泪滴落的声音!
是爸爸在哭吗?
毕竟是养了自己二十多年爸爸,这一刻,林依的心痛得仿佛被撒了一把玻璃屑。
但是爸爸,你为什么这么不理解我?我这么爱他他也爱我,但你什么不愿意我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要把你们上一代的仇恨发泄在我们下一代身上?
为什么!
而林易,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他痛心疾首地引用了罗马帝国开国大帝屋大维暮年所说的话:“有钱有权的人都应该断子绝孙,因为他们的后代不是纨绔子弟就是不肖子孙!”
现在的他很凄苦很无助,就像屋大维暮年那样。他的女儿林依所做的一切,也正如是屋大维的女儿朱莉亚所做的一切般令他伤心,他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女儿?
……
八卦一下:
屋大维生命的最后二十多年岁月里,妻子利维娅死了,独生女朱莉亚因犯法被他流放到西西里岛,养子提比略(利维娅和前夫所生)成为太子,逐渐独揽大权、培养心腹,而且和屋大维的关系越搞越僵。
总之,这位罗马的开国皇帝死的时候有点凄凉,手下大将大臣都到提比略那去报到了(提比略为人有点阴,做事有曹操风范,皇帝还是能当当的),周围冷冷清清,所以他就说了句:“有钱有权的人都应该断子绝孙,因为他们后代的不是纨绔子弟就是不肖子孙!”
……
林依离开了家,她当然就直奔任飞的圣杯骑士公寓。
到了13号别墅外的时候,她被任飞的保镖们拦住了:“任董不在。”
林依皱了皱眉头:“但我是他女朋友!我为了他连睡觉的地方都没了,我得让他给我找个地方睡觉!他在哪儿?”
保镖们摇摇头:“我们不知道。”
林依央求道:“反正你们也认识我,你们就让我去他的房间睡一晚吧。”
保镖们面面相觑,最后想想这个女孩子毕竟是任董的女朋友,于是就放她进去了。
林依倒是很自在地走进了任飞的房间,然后躺倒在了他的床上。
忽然,她感到自己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那是昂贵的第凡内(Tiffany)香水,带着优雅的欧洲风格,以茉莉与玫瑰香味为主,混合森林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