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孩子见王婶,立刻急匆匆的四散跑走,
那皮肤黝黑的壮娃一动不敢动,浑身发颤。
王婶急忙走来往西星怀里塞了一打蒸饼,还放了七八个方孔铜钱,撩起袖子擦了擦西星的眼泪:
“西星啊,别哭了,这打蒸饼带回去和花婆婆吃啊。王婶捎你几匹布,不早了,赶紧回去吧,啊。”
说完王婶拍了拍西星的肩膀。挑了两块布,裹起来放进篮子里。
只见王婶面容一变,站起身来,猛然伸出手揪起王黑狗的耳朵,往街口走去
“别别别!”
“娘!疼疼疼!“
“孩儿!疼!孩儿错了!”
王黑狗被王婶揪着耳朵走,双脸通红,已是快疼得掉泪。
“你还知道疼!王黑狗,你长能耐了啊!。。。“
见王黑狗与王婶远去,西星眼中泪花却更是止不住,心中想王婶是自己娘该多好。若是自己有娘就好了,娘啊娘,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你不要我?
西星边抽泣边收拾,将东西都裹起,这几块布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还是有些重,西星消瘦的身影一步步的剪影在夕阳下。
“婆婆,我回来了。”
西星满头大汗踏进了院子。
花婆婆的草房是还是上一辈留下的,在大山乡的山脚边缘。回来之前西星特地去山脚街前的小河洗了把脸,不愿被婆婆发现。还洗了洗胳膊上的擦伤,还好并无大碍,拿袖子遮了遮。
院子里破破烂烂,都是杂草,前面有三间长房,最右边一间有个土灶台,还有张吃饭桌子,旁边堆满了杂物。中间便是陆西星与花婆婆睡觉之处,仅有张木床,一个木橱,几个凳子,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
最左边那屋子放着架纺车,一个头发花白的佝偻身影坐于纺车前,脚踩踏板,手上拿着提综杆,嘎吱嘎吱织着布,不时咳嗽两声。
“星儿。咳咳。”
伴随着一个沙哑且颤颤巍巍的声音,花婆婆转过头来,只见她满脸沧桑,脸上还有密集的伤疤,甚是丑陋。平常人家的小孩若是看到,必是要吓得哭出声来。
只是西星却是浑然不在乎,放下篮子,抱住了花婆婆。
“嗯一一好了,好了,星儿。”
西星松开了花婆婆,告诉了花婆婆今日之事。
花婆婆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
“星儿,你大了以后,可不能忘了这些叔婶们的恩情。婆婆怕是快不行了,咳咳。若是有一天婆婆去了,你便到刘老爷那做书童去,记住了吗。“
”不去,我就算饿死也不去!我不会离开婆婆,我煮粥去了!”
西星一脸倔强,想到刘少爷嘲笑自己没有爹娘的那副样子,便满心怒火。而且西星才七岁,还不是很明白死是什么事情,自然不会懂花婆婆的意思,说完西星便烧柴火去了。
西星寥寥草草喝了粥,这野菜粥,说是粥,其实也没几粒米,其实就是菜汤一碗,西星每日吃这些,又是长身体的年纪,哪能不饿。还好有几个王婶给的蒸饼,西星觉得今晚到是吃得不错!
“婆婆,我去河边洗身子去!回来记得给我讲仙的故事!”
西星大喊一句,急匆匆地便冲出门去。
“哎,这孩子。”
花婆婆颇为宠溺地望着西星出门,随着眉头就紧皱起来,一副心事重重。
大山乡后山旁有条小溪,西星踩着月光走来,脚下小石子窸窣作响,草丛里蟋蟀吱吱叫得不停。
这小溪滩便是西星常来之地,离山路较远,罕有人至,虽有河滩,但有妇洗衣也是就近去山脚街前面的小河。
西星洗完身子躺在河滩杂草丛上,望着满天星宇,压抑了许久,终于又是哭出声来。
“要是我是神仙多好,我就可以把爹娘变出来。”
西星听了花婆婆跟讲了好多仙的故事,如果变成仙,就可以什么事都能做,还可以在天上飞,想要什么就可以变出来。这些故事让西星无比的向往,每日都缠着花婆婆予他讲,然后便自己幻想自己是仙,每日睡前都觉得特别舒服。
“我还可以把刘少爷他们都狠狠打一顿,让他们为我学狗叫,学狗爬!骑在他们身上狠狠踢他们的屁股!”
西星想到刘少爷他们欺负自己的种种,咬紧了牙齿,握紧了拳头,心里万分想报复,让他们尝尝自己的厉害。
“我天天变一大桌甜糕和蒸饼,永远都吃不完,天天让刘少爷他们给我擦碗,就是不给他们吃!让他们跪着我面前叫爷爷,我再掰一小块扔掉地上给他们吃。”
想得无比畅快,西星多想下一刻便遇到仙,帮助自己实现这些梦想。
“仙你在哪?!“
“仙!!!“
“仙你快出来!”
“仙!“
“仙在何方?”
西星憋足了劲儿仰天大喊,希望得到回应。
每当受了欺负,西星不敢在婆婆面前哭,就会来这河滩独自含泪,幻想一些自己不敢做的事情。
满天星宇闪烁,一眨一眨,西星望着望着,叫得疲惫,一股倦意涌来,竟是睡了过去。
翌日,一道金鸡鸣啼划破天际,带来一丝光亮。
此时刚入秋,清晨已是有些寒意,西星感觉冷意袭来,慢慢醒来睁开了眼,左右看看四周情景.
“完了,昨夜没有回去,花婆婆肯定着急坏了!”
西星猛然想起花婆婆,心里一阵焦急,赶忙洗了把脸,往山下小跑。
这时天还蒙蒙亮,东方出现了几丝梅红色的云霞。
“哼哈,哼,哈啧,哼哼哼。。。”
西星跑到山脚小河边,气喘吁吁,实在是跑不动了,双手支撑膝盖弯腰歇会。
大山乡前的小河春涨秋涸,平时也有数丈之宽,造了座石桥方便通行。
西星看到前方石桥之上有个身影坐在桥边,手持竹竿。
西星心里奇怪,这么早怎么会有人在小河里钓鱼,而且这河里多是些巴掌大的小鱼,难道早上能钓到大鱼?
西星擦了把汗,往桥上走去。走得近了,见一道士模样的中年大伯坐于一小木凳之上,手持竹竿,动也是不动。
只是这大伯从未见过,不像是大山乡的人,而且还模模糊糊看不真切。陆西星揉揉眼睛,想看仔细,但还是看不清楚,心想大概是天还没亮吧,目光便被旁边放着的一只不小的铜瓮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