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奇闻言不由哑然,可能是修为达到了某一程度吧,他虽然好几天未曾合眼,但并不觉得有多么的困倦,刚才虽然在胡思乱想,但也算是好好地休息了一会,此时只觉精神饱满,一点倦意也没有,想来鲁妙儿也和他一样,只是略事休息便可回复精神体力。
也许是听到了杜奇和鲁妙儿的说话声,靠在苟香茗身上睡得正甜的马雨筱突然坐起身来,仍有些慵倦地道:“你们在说什么呀?大半夜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哎哟,坐这破船比骑马打仗还累,这腿麻得不行。”
鲁妙儿仍然轻笑道:“什么大半夜的,鸡都叫两遍了,天马上就要亮了,实在觉得累的话就起来活动活动吧。”
马雨筱轻轻地推了推靠在她身上的温文雅正欲依鲁妙儿之言站起身来时,突然听到三声“砰、砰、砰!”的敲击声,这声音虽然极为轻微,但马雨筱仍禁不住吓了一跳,正惊疑不定时,突听任冬明轻声道:“到什么地方了?”
舱门外那名船工也轻声道:“前面便是五里岗,我们还要往前走么?”
任冬明道:“靠岸而行,等我们上岸后你们将船沉到三里沱去,然后立即赶回去和你们的亲人团聚,不得有误!”
那船工欣喜地轻声应道:“是!”
听到任冬明的话,马雨筱不由更为佩服他们行事严谨,居然将后事处理得如此干净,连船都沉入江底,到时即使有人知道杜奇等人由通州乘船而去,但也无法查知他的具体去处,除非找到江中的沉船,或是找到这两名船工,可江中象这样的沉船何止千万,而这两名船工马上便要返回骆马帮的总舵,也许在近一段时间根本不会抛头露面,那些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找到这两名船工,更何况他们还不一定知道这两名船工的存在呢?所以,那些人即使是费尽心神想破脑袋也无法找到杜奇等人的行踪。
有见于此,马雨筱的心情不由更为轻松,看来这一路有任冬明的安排必定无惊无险,于是她无话找话地问道:“五里岗是什么地方?”
任冬明见还有一点时间,再加上刚把大伙叫起来乱哄哄也需要静一静,但他又不便直接招呼,只好借回答马雨筱的问话来引起大家的注意,同时也可向大家简单地介绍一下等会要去之处和注意之事,于是道:“五里岗就在前面不远处,是这大河西岸一处极为平常的小山岗,虽不高但却人烟稀少,林虽不密但却极利于隐藏行踪,所以我们准备在那里上岸,并于天亮前穿过五里岗后面的旷野地段进入黑风林。”
众人都有武功在身,自认赶路应该不是问题,因而没有人在意任冬明之言,马雨筱又问道:“那三里沱又是何去处呢?”
任冬明道:“过了五里岗便是三里沱,那里有好几条小河汇入大河,所以,该段河域水流湍急,暗礁密布,不知有多少大小船只沉没在那里,向来是船家最担心害怕的地段,只可惜我们要赶路,否则还可去领略一下那里的气势。”
马雨筱似是意犹未尽还想发问,却听前面那位船工又敲了敲舱门轻声道:“可以上岸了!”
闻言,任冬明拉开舱门向外一看,只见河面静悄悄地根本没有一艘行船,此时他们所乘的船距岸不足一丈,但河岸上的地势却极为险峻,平常人即使将船靠在那里也不一定能爬得上去,但这却难不到他们这些人。
确认无人能发现他们后任冬明才回头轻声道:“赶快上岸!”说着,他当先钻出船舱,只在前面的甲板上微微一顿,便突地腾空而起,斜斜地落往岸上。
众人见状连忙一个跟着一个地钻出船舱,还没来得感受一下舱外的清新空气,便被后面的人催促着跃上岸去。
见众人皆已上岸,任冬明又低声吩咐道:“请大家注意,前进时不要弄断任何细小的树枝草茎,更不要留下任何足印痕迹!”
众人闻言不由往脚底看去,这才发现立足之处乃是一片光秃秃的石坝,怪不得任冬明现在才如此吩咐他们。
正在他们感慨钦佩任冬明心思细密行事老到时,却见任冬明已飘身向前掠去,当下急忙收拾起微微激荡的心情,纷纷施展起轻身工夫小心翼翼地跟在任冬明身后而行。
任冬明尽拣荒野无路之处行走,领着众人奔行甚速,他们爬坡下岗如履平地,在旷野中更是疾行如风。
众人正行间,突见前面不远处横亘着一片黑压压的树林,众人心知那必定是任冬明刚才所说的黑风林,于是皆不由加快了脚步。
此时四野仍是一片漆黑,众人见终于如期赶到黑风林,皆不由松了一口气。
突然,任冬明猛地停住身形,低喝道:“谁?”
众人急忙停住脚步,循着任冬明的眼光向前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一个身着白衣的人背向他们倚树而坐,从那娇小的身影和披散在肩后那长长的秀发不难看出,那人必定是一个女子,只是未看到她的面貌,不知她的年龄罢了。
那女子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任冬明的话,或是根本不屑理会他们,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就象是石雕泥塑的一般。
在这个时候遇上这么一个人,虽不知她是何来路,但见她坐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众人皆不由提高了警惕。见那女子并不回话,任冬明又道:“既然朋友不愿说话,我们也不便打扰,借过!得罪!”
说着,任冬明凝聚起全身功力,小心翼翼地向那女子走去,欲从她身旁进入树林,那样,他们便再也不怕那些追寻杜奇的人找到踪迹而追上来。
见任冬明距那女子越来越近,而那女子仍然毫无反应,凭他们一行的实力,实不怕这么一个女子猝然发难,于是众人皆跟在任冬明身后慢慢地向前走去。
众人提心吊胆地一个跟着一个轻轻地从那女子身旁经过进入林中,那女子仍然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要为难众人的样子,众人皆不由放下心来,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那女子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五官清秀,肤如凝脂,此时却双目紧闭,小嘴微张,似已进入梦乡,只是她的气息微弱,脸色苍白,隐隐有一丝丝的黑雾缠绕。见状,温文雅断然道:“她中毒了!”
马雨筱释然道:“怪不得她不理会我们,原来是中毒了啊。”
黄金花却问道:“她中的是什么毒,能解吗?”
温文雅挨近那女子观察了半天,颓然叹道:“我看不出她中的是什么毒,更无法解她所中之毒,唉!”
玉如意亦叹道:“要是许秋婵在此就好了,她一定能解除这位姑娘之毒。”
众人早就听说过“毒手观音”许秋婵虽然武功平平,但却善于施毒解毒,皆不由深以玉如意之言为然,谁知齐飞舞却黯然叹道:“唉!只可惜许秋婵也无法解除此毒,因为她就是‘毒手观音’许秋婵!”
众人听说这位身中巨毒的少女竟然是“毒手观音”许秋婵,皆不由大讶,他们不用想也知道许秋婵所中之毒必定罕见难解无比,否则,许秋婵自己早已解除身中之毒,根本不用坐在这里等死。
看着奄奄一息的许秋婵,众人皆不由嗟然暗叹,温文雅、玉如意和齐飞舞三人更是深感难过,想不到与自己齐名的“毒手观音”许秋婵竟然身中奇毒,年纪轻轻便要丧生在这荒郊野地,若不是他们凑巧路过此处,也许她只能落得暴尸荒野的下场,想起人生一世不过如此,她们的心中更感沉重。
看着众人默然无语地望着许秋婵不知所措,感到周围的气氛沉闷异常,似是不堪重负,又或是不愿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年轻而美丽的生命就此消失,黄金花忍不住望向杜奇,鼓起勇气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不等杜奇回话,马雨筱突然叫道:“有,当然有办法!”
听到马雨筱的话,众人都不由齐齐地望着她,眼中充满了希望,谁知马雨筱却嚷道:“别看我,有办法的又不是我,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听到马雨筱如此说,众人眼中的希望之色突地消失,代之而起的是责备之意,好似在指责她既然没有办法瞎起什么哄?但马雨筱却并不为众人的眼色有变为意,接着指着杜奇道:“我没有办法,公子一定有办法的,不信你们问他!”
众人闻听此言皆不由望向杜奇,杜奇见状正要说话,谁知鲁妙儿忽然笑道:“现在美人有难,你这位大英雄还不赶快去解?”
听到鲁妙儿之言,温文雅也突然兴奋地叫道:“对呀,我怎么忘了呢?公子一定有办法解除她所中之毒的,对吧?”
刚才在林外杜奇第一眼看到许秋婵时,便感觉到她浑身奔涌着青春活力,洋溢着青春气息,知道她是一位年轻女子,但他却似有些惧怕她一般,竟不敢再向她多看一眼,更不敢去感觉她的身体状况。
听到温文雅说她中了毒时,杜奇的心不由一颤,好象正有一件麻烦事找上门来,只希望温文雅能解除她所中之毒,趁她尚未恢复知觉之前立即远扬,谁知事不从人愿,温文雅竟然无能为力,杜奇自不能见死不救,但他所恃者只是本身真元,她的毒一解便会立即苏醒过来,到时他们的行踪便会落在她的眼中,如此一来,他们以前所做的一切有可能尽皆付之东流,说不定还会给她带来天大的灾难,这才是杜奇最担心之事。
杜奇正在思考如何才能在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解除她所中之毒时,又听到齐飞舞说她便是许秋婵,杜奇不由暗叹了一声,知道现在不但要为她解毒,而且还要帮助她解决为难之事,说不定因此便暴露行藏,让那些来追寻他的人轻易地找到他们,但此时杜奇已顾不得这许多,正欲挤上前去用本身真元为许秋婵解毒时,却被黄金花等人一连串的对话所阻,对此,杜奇唯有暗叹不已,这就是人多,特别是女人多了的麻烦事!
此时见众人都望着自己,杜奇不由苦笑道:“既然知道我有办法,你们还不赶快让开一点?”
听到杜奇的话,众人终于松了口气,围在许秋婵身边的温文雅、玉如意、齐飞舞和马雨筱等人急忙退了开去,撞得她们后面的人倒退不迭。
不由分说,杜奇上前抓起许秋婵手腕,正欲向她的经脉内输入本身真元为她解毒时,突觉许秋婵的手腕木木的犹如死物,毫无生机弹性,杜奇不由大为讶异,当下不敢造次,唯有暗运玄功,将一股真元凝聚成束,小心翼翼地输入许秋婵的体内,同时施展内视之术,只见许秋婵的经脉窍****充斥着漆黑的胶状物,其间似有丝丝的浓稠乳液在蠕动,只一瞬,那漆黑的胶状物又坚硬了许多,而那浓稠的乳液却似欲立即静止下来,由此可见,许秋婵所中之毒确实非常厉害,此时正在侵蚀许秋婵那几乎完全堵塞的经脉,消融她仅余的生机。
真元输入许秋婵的经脉内,杜奇猛地觉得许秋婵体内的毒素似活物般,竟一下将他输入许秋婵体内的真元吞噬,并欲沿着真元所行路径侵入他的体内,杜奇不由大惊,急忙放开许秋婵的手跳往一边,回想起许秋婵体内毒素那狂猛的劲势,杜奇的心兀自狂跳不止。
看见杜奇的反应,众人皆不由大讶,马雨筱疑惑地叫道:“怎么啦?”
杜奇心有余悸地道:“厉害!差点弄得老子也跟着中毒!”
齐飞舞关切地道:“难道公子无法解除她所中之毒?”
杜奇为马雨筱治病为鲁妙儿祛毒,所仗皆是本身真元,而今对许秋婵所中之毒,他的真元似乎无能为力,杜奇现在确实不知如何为许秋婵解毒,更不知能否解除许秋婵所中之毒,听到齐飞舞的话后唯有道:“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