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传世之书
夜风习习的,离九缩了缩肩膀。
“那什么,岐南你先忙我走了。”离九站在房顶上憋了半天只得讪讪的小声说。
“你杀了他?”岐南的目光不善。
“是……我。”离九垂了眼睛去看瓦片,那些繁复的花纹有些像辰风阁里的装饰。
“你受伤了?”岐南皱了眉头,“他们怎么能派你来做这些事?暗杀是你能做的么?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杀人的伎俩学的再多也没什么用处。”
离九被他逼的说不出话,明明青言也只是个姑娘,明明自己这场刺杀也很成功——如果不是忽然迷了路。
“你快点离开这里,快点。”岐南把一个玉瓶塞进离九手心,给离九指了指方向目送她离开。
总之就那么过来了,离九沉浸在往事里唏嘘了几声笑笑。
“你的伤好了么?”岐南问。
离九愣了愣,“都快一年了要是还不好,我是不是也活不长了。”
岐南低头饮酒,波光粼粼的酒液带着香气萦绕在他唇间,“你出去的时候还算顺利么?”
“嗯……啊……还好。”离九吞吞吐吐的,一面想着刚刚那句话也忒光棍了些,一面又想起当时来。
离九顺着岐南指的路走了不久就出了那繁杂的院子,撞进了一个花楼似的地方,男男女女衣衫轻薄,烈焰红唇脂粉成堆。
离九呆了呆,这十八年里她去过许多地方,上至大殷王宫下至小茅屋就连郊外的小树林离九也经常待上那么几日,可离九终归是秉着她公主的身份,不想被那些整日纠缠不休的顾命臣子说失了最后一丝殷国脸面,始终没去过花楼。离九看了看这四处的春情,不由的面上红了红,捂着腹部不大不小的伤口在这喧闹的阁楼上失了方向。她蹑手蹑脚正准备的从一对卿卿我我的还算礼貌的野鸳鸯旁边经过的时候,一只大手揽上她的肩膀,沾了馨香味道的一件樱色粉裙被搭在了她的身上。
“嗯,还不错。”那人貌似随口的评价了一下,揽着她推门进了一间花房。
“出去。”不轻不重的几十两银子被拍在桌子上,还有一把寒气逼人的长剑。
床上两个正欢畅着的,翘头看着这杀神一样的白面小生带着一个远比床上的这个漂亮的多的女人,不由得愣了愣。那花娘迅速捂了自己的胸口扭着腰臀出了门。她倒是不介意被这俊俏的男子看几眼,可她却受不住那漂亮姑娘直勾勾的注视。
那略带肥胖慵懒的男人施施然从床上爬起来,丝毫不避讳的裸着身子找着自己丢在地上的衣服,离九望了一眼那人面皮正想转过头去,黑色的大袖覆在她面上。
离九只听得:“哪里来的姑娘真不错,不过她身上带着血腥味,兄弟你是打算浴血奋战么?”
身边的男人笑着答:“倒是不用你多事了。”语气是和善的,内容却不。
“那倒是也有一番情趣……”那油腻的声音渐渐远了。
玄袍衣袖离了离九脸,烛火的光照进离九的眼睛里。
“还不处理一下伤口?”那人懒洋洋的,“我守着门口。”
收拾好的离九只得穿着搭在她身上的那件没有沾染血迹的樱色衣裙,倒是也合身,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人面前。
“这衣服在这个花楼里算的上最保守的一件了,你好好休息。我去处理了这些衣服。”那个人淡淡的,捡起衣服就出了门。
离九舔了舔嘴唇,却也不好意思在那张不知多少人云雨过的大雕花床上,只得就着桌子趴着睡了。
那人在窗外等了一会,月色皎洁。他才带着离九替换下来的沾着血迹的夜行衣去了林子一把火烧了。
那是离九第一次见到柳衢。
很久之后离九才知道那天柳衢为什么会出现,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
“你这一路倒是也不平坦。”岐南说,“倒是多谢了那个柳先生。”
离九撇了一撇嘴,“他说他是那些老臣派来保护我的,跟了我整整一路,却不曾出手救我一救,他说他是看着一个色眯眯的男人直勾勾盯着我才出手的……要是他肯早出手那么一刻钟,我也就不必遇见你,也不会累你蹲了许久的监牢……”
岐南默了一默,不知道离九说这话的意思是心疼自己还是心疼他,“不管怎样柳先生好歹也救了你……”
“你以为我为什么跟着他一个花花公子坐在青楼上喝酒,还不是看在他救了我,又比那些整日仁义道德复国复仇的老臣有趣的多的份上……”离九哼哼。
“对了,你这一路顺利么?”离九急忙问,总算扯着这话题离自己和那柳衢远些。
岐南想了想那追杀了一路的宁国禁卫军,答道:“嗯,顺利。”
“伊何不是派了有什么上百人追杀你么?”离九瞪大了眼睛。
“死了。”岐南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淡定的好像那些死人与他无甚关系,“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
“你……呃……”离九打量了他上下,似乎没得受什么伤,顿了顿,寻摸了个问题丢给他,“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你知不知道有册书被称为传世之书?”岐南倒是开门见山。
离九愣了愣:“这传世之书据说是天子的象征,只有得到传世之书的王朝才会被天下认可。”
“据说这册书是当年殷明武王称霸天下之前,纵横始祖鸿稚写了辅佐殷王的,而且他写这本书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活不到殷王一统天下,而且他也没打算出手相助,彼时殷王在敌围中喊杀时,他带着他喜欢的女人去了北方大泽看那里几十年一遇的寒潭桃花。”岐南接口道,这是殷王朝的秘辛也是纵横家的秘辛,他也了如指掌。
“真是难得一见的自信和狂傲。”
岐南抬头看着眼前明艳照人的姑娘,抿着酒悠悠的评价,好像这和她没什么关系,离九总是这么自在,无论什么都好像置身事外那样在花楼红脸的经验对她来说也真是难得一见。
“后来那册书被保存在了殷王宫皇家藏书楼的秘密阁楼里,就算几代诸侯百般威胁殷王也未曾把它公之于众。最后伊何的父亲逼着威烈王迁了次都城,迁都后威烈王声称此书失窃了。”岐南接着说。
“你现在是要找这册书?”离九微翘的睫毛下眼睛忽闪忽闪,“那不是个好主意。”
屋顶的柳衢一边看西边街上的行人一边喝酒,此时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太阳就要落山了,他好像在和一个熟人打招呼,却面对着空空荡荡的柳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