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何清冷的容颜缓缓勾出了一个迷醉人心的笑,声音带着明显的暗哑。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皮肉的疼痛远远不及心中的悲凉。
“安然,如果我坚持呢?”
于安然深深的吸了一口,转头看着肖何。
静谧的缄默一刻后,才一字一顿赌气似的开口。“好!因为那个赌约。”
“赌约?”身体颤抖,肖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便是原因。
看于安然起身准备离开。肖何急了,忙拉住了于安然的右手腕。“安然,你听我解释……”
“不用了。”于安然侧身,一脸平静,“肖何,太晚了,我们,我们回不去了。”
“安然,请你听我解释,我求求你。那个赌约,我从来不是因为那个赌约而喜欢上你的。我,我只是……”肖何急急的说道。
“我知道。”
“安然,你不知道,我……”
“可是肖何,那又怎样呢?你妻子,她,你快要当爸爸了吧。”
“肖何,对不起。那个赌约的事我高中毕业那年就知道了,可是太晚了,等我知道的时候等我弄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于安然轻轻推开肖何拉住自己的手,“肖何,那时的我们,都还太年轻了,我们的喜欢都不够坚持到爱便已经结束。现在的我,若是真爱的一个人,便再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开他的手,哪怕会受伤,哪怕很辛苦。”
“终究是我误会了你,是我没有和你说清楚便作出了判决,也是我没有勇气去坚持追问缘由,若不是如此,或许,或许我们……”
“肖何,我这次回来本就是想见你一面。我原本一直以为这十几年里,我固执的守着对你的感情便是爱,可是真见到了你,我才知道或许我已经放下了。”
“肖何,你娶了她,是因为爱她吧……那便全心全意去爱吧,其实要爱一个人不容易呢。”
看着空落落的掌心,一阵酸涩划过心脏,便是一阵揪心的痛。爱吗?肖何不禁问自己。或许有吧,要不然自于安然之后对女人全然不予信任的他,怎会选择娶妻生子。
可是为什么,面对自己的妻子,他可以冷静自持,泰然处之;可又是为什么,再次面对于安然时,自己的心还是那么痛,那么痛。那些被自己冷酷表情强迫压在心底的情绪,原来全是苦痛。
“安然,我……”
说完要说的话,于安然心中终于释然,然还是禁不住眼中酸涩,一行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这是要祭奠她那纯真的所谓爱情吗?
唯美的笑合着眼泪都呈现在脸上,鲜活了如花的容颜。肖何抬手轻拭,滚烫的泪水似有千斤重,直直将他的心砸得百孔千疮。再也忍不住将这个曾经深爱的女子紧紧拥进怀里。
安然,我曾经多想牵着你的手走完一生的路,多想拥着你便是一辈子,多想每天和你说早安道晚安,多想等到我们都白了发弯了腰再来回忆我们的过去,多想多想多想……那么多的念想,我以为我们能够地老天荒,可是我流着眼泪苦着笑,握紧了手,还是不愿相信这已经是再见的尽头,再也不会有我们的从今以后。
“安然,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不是你以为的喜欢,是爱。”肖何伸手抚上于安然的脸,痴痴凝眸,哑声道。
“有!”轻轻推开肖何的怀抱,于安然头也不回的离开,直到快走出偏厅,才停下脚步。“肖何,你是我从14岁到27岁的唯一。”
“这就够了!够了!”
望着你慢慢离开
宿命像潮水般
淹没我不能呼吸
漂浮在黑色的海
怎么习惯失去你的未来
怎么留住渐渐消失的云彩
骗自己爱还存在
泪水却始终不断
命中注定没有你的未来
莫失莫望渐渐消失的空白
什么都别说我不想懂
至少我还拥有美丽的梦
什么都别说我真的不想懂
终于明白该放手
--动力火车《终于明白》
————————我是华丽丽的分界符————————
偏厅拐角处,陈飒静静的立在那里,显然是听到了一切。
于安然出了偏厅便看到陈飒,快步向前扑进陈飒怀里,眼泪如断了线了珠子滚落。满心的苦痛代替了此前故作的坚强。
“飒姐,我爱他,真的很爱很爱他。可是我们都太迟了。”
“傻瓜。”
陈飒紧紧搂住了怀中颤抖不止的身子,好似又回到了两年前那一幕。相同的画面,那一天,于安然也是这般冲进自己怀里哭泣。不同的是,那时是风是雨是阳春,此刻阳光灿烂是炎夏。比起那时声嘶力竭的发泄,此刻女子压抑的哭泣更让人心酸。
轻轻的抚着女子的秀发,陈飒一言不发。
现在回想起来,两年前的那天,如果没有记错,应该就是肖何结婚的日子。自己还是和陆明一起去参加的婚礼。也正是因为自己离开出席了一下肖何的婚礼,于安然便不告而别的溜走,一别两年。
原来如此。
这个傻瓜!怎么如此为难自己!
哭够了,于安然终于放开了陈飒。伸手擦去满脸的泪痕,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笑魇如花:“飒姐,谢谢你。”
陈飒揉了揉发酸的鼻子,逼回眼眶的湿润,才叹息道:“傻瓜,心里不痛快就不要笑,看着让人难受。”
“我哭过就好了。”
“真是个傻瓜。”陈飒像拍小狗一样拍了拍于安然的头,言语间温纯的安慰暖了于安然的心。
“是,我是傻瓜。”于安然倒是坦率的点头承认,“飒姐,我曾经一直以为要面对他很艰难,可是没有。我很平静。我背负了15年,终于放下了。”
“安然,有心事的话,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以后都告诉我吧。再不要瞒我,我们是最好的姐妹,不是吗?”陈飒两手撑着于安然的肩膀,认真的说道:“安然,我不想每次看到你哭泣都手足无措,那个时候我会害怕,怕你出事,怕你想不开,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帮助你,连安慰都找不到理由。”
于安然怔怔的看着陈飒,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才道:“好。我保证,从今以后,我不管好事坏事再不瞒你。”
她生性冷然,一生中朋友本就不多,能说体己话的朋友也唯有一个陈飒。陈飒虽然平时为人处世大大咧咧,完全一副男人的派头。可是面对于安然却又最是敏感。虽然平日无事开玩笑从没有个好称呼,可是当陈飒叫出于安然名字的时候,必是极为严肃的场合,或是极为重大的事件,再来便只有认真的恳求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于安然都会立马重视起来。因为那是她对陈飒的尊重和友谊的珍视。
此刻亦然。
曾经海枯石烂,抵不过好聚好散。这一刻,我华丽的转身、华丽的落泪、华丽的说不爱你。都说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其实珍惜后的失去最痛。
肖何,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流眼泪。
从今以后,我就会把你放在心底最深最深的角落,然后微笑着开始没有你影子的生活,直到我闭上眼睛的那天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