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一脸淡然听着别人故事的肖何,听到陆明这句话一下子彻底怔住了。美绝的五官稍稍扭曲,目光凌厉得有些吓人,脸上神情更如魅如谜般,让人看不透。颤抖的手打翻了眼前的茶杯犹不知。似乎过了很久,才哑声问道:“什,什么?你再说一遍。”
此时的陆明,十分平静,略带一丝严肃。“肖何,你从来不知道吗?于安然,一直喜欢的人,是你。”
这句话,似乎带了点愤愤然,话无温,语无情。
陆明的确有点为邱童飞打抱不平的意思。可看到眼前脸无血色,几次张口欲言却不知言语的男人,陆明又不禁心软,幽幽一叹,摇摇头。
是啊,自己有什么立场来为他们之间的纠葛做裁决。爱情,不就这么一回事,哪里有纯粹的谁对谁错,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肖何,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你们的过去了吗?”已逐渐清醒过来的邱童飞黯然苦笑,目色诡谲变幻,怔了半响,才咬牙出声。
从自己的故事里听出心爱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的爱情。邱童飞啊邱童飞,还有比你更悲惨的经历吗?
“童飞,我不知安然她,她一直在我身边。”肖何终于开口,竟是红了眼眶,“她竟然一直在我身边,我却不知道,还傻瓜似的找了她五年,原来不过是没有用心,自己骗自己罢了。想想真的很可笑,呵呵,真的很可笑……”
压抑而苦涩的笑声低低的回荡在三个人的耳畔,且不论肖何、邱童飞两个当事人,就是陆明这个局外人心中也微微泛苦。这究竟是怎样的过往,让他也深觉心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巨大的沉默困住三个人。
想起不久前醉倒在自己怀里安睡的女人,肖何的心阵阵抽痛。
“安然,究竟是为什么?你要让我背负着这种遗憾。”
“安然,明明是你先放开了我的手,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
“安然,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肖何心中愈苦。紧握的双拳,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痛过了才收回知觉。
半响,清凉的言语如冰雪,淡淡飘入邱童飞和陆明耳中。
那也是一个好长好长的故事。
肖何陷入回忆里,淡淡的诉说,眼底是悲是喜,是酸苦是惆怅。
邱童飞也只是静静的听着,表情若有所思,脸色愈加苍白。
唯有陆明敛神端容,心里却又一阵唏嘘。
有些人,近在咫尺,却是一生无缘。生命中,似乎总有一些承受不住的痛,其中一种便是遗憾,那是注定了要背负一辈子的苦痛。
————————我是华丽丽的分界符————————
睡梦中,于安然恬静的笑柔了满山的花海。
那个衣如雪人如玉的少年,那个笑颜如丹枫飞扬的少年,从千树万树重重叠叠盛开的梨花丛中转出,果然卓然风姿,眼睛清澈明亮若星辰。
那一刻,于安然觉得自己竟不能呼吸,小小的胸腔被胀得满满的。满满的都是那人,那眼,那笑颜。乱了心神,惑了心智。
还没有看够,那少年却突然消失在原地,四周的梨花也随之消失殆尽。刚刚还是阳光灿烂,转眼已是风云变化,陷入一片荒芜。没有少年,没有梨花,甚至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黑暗,毫无边际的颓败。
看不到方向,只剩自己一个人在黑暗中打转。像是走了很久很久,始终看不到光亮,找不到出路。觉得自己越来越冷,越来越饥饿,眼皮也越来越重,越来越无力支持身体的重量。
这时,忽然有声音从远处传来,虚无缥缈,听不真切,似呢喃似呼唤:“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要去哪里呢?
但是心底好像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窃窃私语:“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不能放弃什么?
脑袋越来越不清楚,眼皮也已经撑不住,怎么办?怎么办?
是要死了还是梦幻,竟又依稀看到那白衣少年的影子,就在不远的前方。
挣扎着向他奔去,本想呼喊让他停下等等自己,却发现竟然张口不能言语。于是只能不断的向前奔去,近了近了,终于拉住了少年纯白的衣角,心中脸上全是期盼。
少年缓缓转过身,没有表情,没有言语,只是毫不留情的推开我的手。
再想拉住时,少年霍然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天地都在颤抖。
我捂住耳朵无法承受,身体却开始发软。
少年还在大笑,自己却已一脚跌进深渊,一路下沉,周围全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