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郁,街上起了大风。
回到书店已是下午,唐安没有去打牌,也没有和一些老不死的去爬山游水,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的感觉永远不会欺骗他,灵的厌恶。
书店大门贴了封条紧闭着。
这时一个老头跑了过来,是隔壁洗衣店的老板,平时喜欢和唐安下棋,侃八卦。
“老唐啊,你···你要看的开,昨天文化局来过了,你们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啊,哎,有个营生不容易啊,就这样关了,作孽啊!”
唐安心里担心黄柔儿,抓着老人的肩膀问:“柔儿去哪了?”
“应该在家里。”
没有等老人说完,他就走了。
店子后门没有关。他走了进去,昏黑的光线,七倒八斜的空书架,书全部没了踪影。隔壁屋传来隐隐哭声。
“死人,呜呜,完了,我们完了。”
黄柔儿秀发凌乱,脸上的汗和泪流在一起,一只衣袖扯烂了,脚上一只鞋也不见了踪影,她抱着唐安大哭。
唐安抱着黄柔儿,在她身上打量,并没有受伤,却受了委屈,哭声让他的心揪了起来,他心疼的说:“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我宁愿我出事,也不想店子有事!”
黄柔儿的手使劲捶着唐安的背,哭声越发凄凉,说道:“我们怎么办,怎么办.!”
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书店,黄柔儿只觉得天塌了一半,该怎么生存下去,会和城里四处可见的乞丐一样,随时饿死吗?
唐安不知道怎么安慰黄柔儿,说一些重复安慰的话。他真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就连最起码的安慰人的能力也没有。他暗暗自责。
“柔儿,别哭了,哭没有用,好吗?”唐安坐在床头叹气,握着黄柔儿的手。
黄柔儿在唐安怀里哭累了,又缩在被窝里抽泣。
唐安紧紧抱着黄柔儿,说道:“你不要害怕,我养活你。”
“呜呜,你能做什么?我们会饿死,呜呜。”
唐安听到这话,心里更难受。
他抬起黄柔儿的头,让黄柔儿看着他,他轻轻说:“柔儿,我答应你,我们会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们···”
他终于还是不能这样过下去,他嘶哑着声音接着说:“我们去投靠亲戚。”
人算不如天算,他想保住书店,和黄柔儿就这样静静的过下去,有饭吃,有衣穿,这样的日子就够了。
但现在不得不承认,失去了书店的他们,吃饭成了问题。
虽然他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但总不能去抢劫,他不自觉的捂了捂胸口,要是没有受伤,抢劫过活倒是一条出路。
但鞋子穿多了,总有一天会沾到水,救赎监狱的可怕绝不是虚传。
“想办法啊,你拿所有的钱去想办法,这间书店不只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地方,更是爸爸留给我的东西啊。”黄柔儿摇头,哭着说。
唐安吻了吻黄柔儿的发丝,眼神伤痛之极,他欠黄柔儿太多,趁现在还能对黄柔儿好,就好好补偿吧,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三天的时间,就打理了书店的一切。
此刻他们正在火车上,要去隔壁省一个大城市白杨市。
清晨好不容易安静的车厢,睡眼朦胧的人醒来,又开始噪杂。唐安不过上了个厕所,就知道了什么叫红颜祸水。
“靠,你占老娘便宜还有理了?信不信老娘扁你!”
座位是三个人坐的,坐在外面的男人见唐安去上厕所了,马上挨着黄柔儿坐,笑嘻嘻的去搭讪。
黄柔儿晕车了,身体不舒服,心里也烦,见男人一过来,她的语气和脸色就不大好,说着说着就火大了。
“小姐,我不过想和你说说话,哪里占你便宜了?”和黄柔儿搭讪的男人,嬉皮笑脸的说。
“把你的手放开。”黄柔儿竖着眉头喊道。男人的手搭在黄柔儿后面的靠背上,形成一个怀抱的姿势。
男人翘着二郎腿,嘴里吐着烟嘻嘻笑着,也不说话,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情形。
唐安皱了皱眉走了上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道:“兄弟,这是我的位置,你可以让开了吗?”
男人仰头笑眯眯的看着瘦弱的唐安说:“兄弟,我和你换个位置。”
唐安呼吸一下粗了起来,冷冷说道:“你的意思是,我让开,你和我老婆坐一起?”
“凭什么说她是你老婆,拿结婚证来给我检查检查。”
男人站了起来瞪着唐安,比唐安高出一个头的身高,捏着拳的手臂也几乎是唐安手臂的一倍。
“小伙,不要这样,出门在外的。”一个老人劝道。
车厢里的人也纷纷指责起来,并不如先前那般只是气愤的看着。
男人没有理车厢里的人,也没有理老人,而是盯着唐安冷冷说:“我就是要和她坐一起聊聊,小子,你走远点!”他指了指黄柔儿。
今天还碰到了正宗的流氓,要是打得赢,他要揍死这个家伙。
唐安一向能很好的控制情绪,虽然心里不受控制升起一股火,但马上又打压了下去,他冷冷说道:“既然这样,我叫乘警来解决。”
“叫什么叫!”
男人推得唐安一个踉跄,倒在另一个座位上。
黄柔儿见唐安回来了,就不想多说什么,让这死人解决就行了,但想不到这人这么流氓,竟然敢动手。
她腾地站了起来,喊道:“靠,你敢动手!”
黄柔儿从后面飞起一记撩阴腿直接踢中男人的要害。
“啊!”
男人捂着裆部跳了起来。
“要打架吗?老娘和你来!”
黄柔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男人,完全发挥出了东桥街第一泼妇的霸气,大喝道。
她是真的生气了,竟然敢动她的男人!
“啊,你这个泼妇,啊!”
男人想不到漂亮的黄柔儿会这样凶,他脸皮厚,但也不想和一个女人单挑啊,否则浪迹江湖几百年的威名岂不是毁之一炬。
他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黄柔儿和唐安,自己的座位也不坐了,捂着下身向另一节车厢走去。
黄柔儿拍了拍唐安裤脚上的灰,担心的问:“没事吧?”
“他要是不走,我一定揍死他!”唐安拍着胸脯狠狠说。
他拉着黄柔儿坐到座位上,不理周围异样的眼光,心里暗想,有必要这样着我吗?好像我是吃软饭的似的。
“幸好以前柔儿大人只打头,没有使绝招啊。”他瞄了瞄黄柔儿踢男人的脚,暗暗庆幸。
一路倒再也没有发生什么事,顺利到了白杨市火车站。
唐安把黄柔儿护在怀里,挤下了车厢。
长长的火车过道,火车嘶鸣伴随人头涌动,黄柔儿依着唐安走在人流里,她晕车晕的浑身发软,走的很慢。
唐安背着超大的旅行包,手上拉着一个更大的密码箱,牵着黄柔儿向站外走去。
出了车站,广场人更多,躺着的、坐着的、衫褴褛的,除了旅客,这个地方最多的是乞丐。
白杨市的乞丐,比他们那个小城市多得多,更面黄肌瘦和可怜。
黄柔儿望着华丽耀眼的高楼大厦,她眼神迷茫,又看了看广场上成群结队的乞丐,不解的问:“白杨市有名的富足,为什么乞丐这么多?”
唐安淡淡回答:“富人多,穷人自然多。”
他坐在广场上,黄柔儿坐在他怀里,黄柔儿忽然低声问:“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也这样?”忽然觉得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有些不合时宜,她苍白的脸又笑了笑,要唐安拿东西给她吃。
“我再落魄,也不会让你沦为乞丐。”唐安笑着说,从包里拿出面包递给黄柔儿。
旁边的老人走了上来,老人鼓动着喉咙,捧着一个白瓷盆,骨头分明的脸看不清神情,举着盆子,弯着苍老的背,昏黄的眼望着唐安。
黄柔儿垂下眼不去看老人,由于晕车肠胃不舒服,她的吃相很斯文。
见多了乞丐,她也没可怜的心思了。
何况来到这座城市,她和这些乞丐有什么区别,一样要去乞求别人。黄柔儿忽然伤心了起来。
唐安想拿出面包给老人,黄柔儿哪里不知道唐安的性格,早就按住了唐安的手。她低声在说:“发什么善心,总有一日我们也要这样。”
唐安叹了口气,并不想为了这个和黄柔儿争执,也就没说什么。
老人等了一会儿,见两人并没有施舍他的意思,只得走开了。
“怎么找你那亲戚?”黄柔儿小声问。
唐安理了理黄柔儿凌乱的刘海,问道:“我们有多少钱?”
“卡里有五万多。”黄柔儿小心的看了看周围,生怕有人听到,小声的回答。
五万省吃俭用够两人过五年,但对永远来说却太少太少。
“把卡给我。”
“嗯。”
“密码?”
“你的生日。”
唐安把银行卡放在衣兜里,奇怪的看了一眼大方的黄柔儿,一向抠门的柔儿大人竟如此大方,他摸了摸黄柔儿的额头,笑着问:“生病了?”
黄柔儿拉开唐安的手,低声说:“你敢乱花钱,一起饿死就是了。”
这几天书店的查封、旅途的劳累和前途的迷茫,她心累了,什么也不想去思考和顾及。
玉石铺着的小道,满山枫叶锦簇。
路口一块三层楼高的巨石上,刻着一句龙飞凤舞的话:千香红遍,万山红。
仿佛蓝天的尽头是一座古典而优雅的酒店。
这是全国有名的六星级酒店——千香酒店。
这里气势恢宏的超乎黄柔儿想象,她拉着唐安不敢迈步。站的笔直四个保安,似乎冷冷的在看他们。
“来这做什么?”黄柔儿小声的问,拉着唐安不让走。
“怕什么,五万块够我们住一夜了。”唐安笑着说。
“你疯了?”黄柔儿拧着唐安的手臂,拉着唐安使劲后退,不敢相信唐安竟要到这里住。
唐安却笑着搂紧黄柔儿的腰,不顾黄柔儿的挣扎,抱着黄柔儿往酒店走。
“先生,私人地方,闲人免进。”保安礼貌的拦住唐安,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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