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野鬼的走远点!烦死了!”
张戈看了一眼小当铺门口正在吐口水的肥胖女人,眼角闪过一道厉色,不过最后他还是捏着手里的东西离开了。
“呸!十二岁就克死了自己的父母,还真以为大街上到处都是古董呢!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拿一片龟壳就敢来忽悠老娘,要不是看在你孤儿的份上,老娘早就关门放狗了。”
身后的声音没有让张戈皱一下眉头,自从十二岁那年父母失踪后,他就再也不会介意这些话了。
“我得养活自己!”张戈喃喃的自言自语着,手中的龟壳被他捏的紧紧的。
高中刚毕业的张戈现在很迷茫,作为一个孤儿,他上不了大学,大学也上不了他,一句话,穷的!再说那随便填写的三流大学张戈也不愿意去读,纯属是浪费青春和自己仅剩下的一点钱。
走进了一条小巷子,这是一条很少有人会走的小巷,因为传说中这里闹鬼,而且是很厉害的鬼。只有张戈在看着那片龟甲,所以没有注意。
张戈拿着龟甲在手里细细看着,这是一片甲骨文,拾到后张戈兴奋的以为能值不少钱,可现实告诉他,除了那些研究甲骨文的专家外,这片龟甲分文不值。
“咦!这个字好奇怪啊!”龟甲上有不少甲骨文,张戈看到了一个字,就像是飞字少一撇,他不由自主的用手指在纹路上画着。
“呜……”一阵阴风从前面吹来,让专心研究甲骨文的张戈打了个冷颤,那个字他已经画到了最后一笔。
“什么东西?”张戈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他抬头一看,几乎是短短的头发都直立起来,尾椎骨一阵寒凉,直窜脑门。
“桀桀桀!终于有人来了,还是一个年轻人,我等你好久了!”一个飘忽着的白影暮然出现在前方,那惨白的脸上瘪瘪的,两条眉毛耷拉着,一直盖住了半只眼睛。
“你,你是人还是……还是鬼?”张戈虽然年轻有血气,可面对着这种未知的生物还是很恐惧,他双腿打颤,不小心就看到了那双脚。
这是一双没有脚掌的腿,干干瘦瘦的,只余下皮在包着骨头,而且!而且它没有着地,居然是飘着的。
“鬼啊!”张戈做出了和普通人相同的反应,大叫一声就往回跑。
“嘻嘻!别走啊!”那鬼嗖的一下就飘到了张戈的身前,伸出惨白的手,摸向了张戈的眉心,眼中露出了贪婪之色。
血气好旺盛的少年啊!
张戈迷迷瞪瞪的看着这只手,当那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眉心时,他的手指无意中也滑过了那个甲骨文的最后一笔。
张戈只觉得自己恍兮惚兮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龙颜四目,长发披肩,其人正用一把石刀,在龟甲上刻画。
动作苍劲有力,不时还能看到这人抬头思索,顷刻,他满意的一笑,把手中的石刀放在地上,把龟甲拿到手上细看。
上面有一字,就像是“飞”字少了上面的一撇。
正是张戈刚才摸到的那个字!
张戈瞠目结舌的看着脑海里的景象,突然,天上下起了雨。
粟雨!
四周开始暗黑下来,啾啾之声不绝于耳,远处似乎有人在嚎哭。
“啊!”
张戈猛的从幻想中清醒过来,他习惯性的想去推开眉心的那只手,可空空的手感让他瞪大了眼睛。
“你!”眼前的那个鬼魂已经快消失了,他带着恐惧和不甘的看着张戈,特别是张戈手中的那片龟甲,让他如见鬼魅,虽然他也是鬼魅。
鬼魂的眉心处有一个透明的刀伤,那一刀其势未绝,把鬼魂身后的墙壁都斩穿了。
“你,你这是什么刀?我好恨啊!”鬼魂的魂体在明暗之间转换了几次后,随着几声嚎叫,魂体就消散在虚空之中。
这一切让张戈呆住了,可随即一股浓烈的虚弱感袭来,他急忙靠在墙上,手里的龟甲被他放进了兜里,随即就昏睡过去。
张戈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旁观了那个龙颜四目的人在刻字。观星象,看鱼鸟,张戈看着他从一个强壮的青年到了一个须发苍苍的老年,可当他完成了那些刻字后,天为之惊,鬼神为之嚎哭。
这是……
仓颉!
仓帝!
我华夏的文化始祖!
张戈从梦中惊醒,他第一件事就是摸那片龟甲,当在兜里摸到后,他笑了,不过肚子里抽筋的饥饿感让他顾不上其它了。
张戈小跑着出了巷子,这里离他的住处就不远了。
北疆的下午有些凉,张戈需要小跑着来驱散那身体里的寒意,当看到前面一片木房子时,他急切的向自己的木屋跑去。
北疆省的沙漠化已经有不少的时间了,近年来连首都都受到了影响,一国首都的形象有多重要?
所以现在的治沙行动方兴未艾,而张戈的父母就是其中的一员,当初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你两个大城市的年轻人,不去享受早九晚五的白领生活,反而带着孩子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志愿者?
环保主义者?
理想主义要不得啊!张戈的父母为此就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茫茫的沙漠中,两个还算是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
这种小聚集地在北疆不少,大多是治沙队的临时居住地,而张戈现在所进的木屋就是他父母当年的住处。
听到门响,隔壁家也开了门,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看到张戈后就问道:“张戈,你下午跑哪去了?送录取通知书的人都等了你半天,喏!就是这份。”
张戈的身体一顿,强笑道:“谢谢了敢叔。”
李敢摇头叹道:“张戈,别太倔了,你父母虽然是失踪了,可书还是要读下去的,不然你以后能干什么啊!”
“我知道了,敢叔。”还是一样的回答,让李敢摇头不已,就看着张戈进了自己的家。
四袋方便面下去,张戈觉得只是七分饱,看着剩下的一袋,他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这可是明天的早餐呢,还是省省吧。
全部身家就只有三万多的张戈很节省,现在他已经高中毕业了,花费只会越来越多,不节省的话,到了最后没人会管他。
拿过通知书,张戈看了一眼那学校的名字,冷漠的用手把它撕成了碎片,最后丢进了垃圾袋里。
去了有什么用?三年下来的学费都不够,而且毕业后多半也只能去打工,而在学校里学习的那些知识一点都用不上,这是大学上了我。
我的龟甲呢?
张戈忙乱的在身上找着,半天才想到打开灯,可当看到龟甲现在的模样时,他,斯巴达了。
怎么缩了?
手里的龟甲现在只比大拇指大些,如果不是张戈的眼神好,估摸着都找不到。
张戈凑到节能灯下面,仔细的看着。
还好,上面的纹路依稀可见,只是那个像飞字的甲骨文更加清晰一些,而其他字还是看着灰扑扑的。
在龟甲的顶端还有一个小孔,张戈赶紧找来一根红绳子,这可是上次他去庙里随喜了十元钱,这才得到了这段红绳。
用红绳把龟甲穿上,然后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接着他马上再次测试。
又大了!
就在张戈摸到了那条纹路后,龟甲陡然又变成了开始时的大小,吓得他急忙把龟甲丢出手去。
龟甲被红绳拽住,在张戈的胸前摆荡着,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
我等!
张戈苦等着,就像是在等待打开宝藏的阿里巴巴。
芝麻开门!
几分钟后,龟甲悄无声息的再次变成了比大拇指大些的模样,而且看着乌黑黑的,一点都不打眼。
耶!
张戈蹦了起来,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敏感的张戈虽然看着是开朗的少年,可心中对这个世界总是有些抗拒,午夜梦回时,那打湿的枕巾,父母忌日时的沉默寡言……
张戈一咬牙,再次摸向了那个少一笔的飞字,只是手有些颤抖。
这次他把龟甲前段对准了刚洗干净的不锈钢盆,刚摸到最后的纹路。
这!
这是真的吗?
眼前的景象让张戈吃惊的同时也是大喜过望。
钢盆居然被整个切成了两段,没有什么声音发出来。
张戈觉得身体里的那股虚弱感又要来了,于是他趁着机会,赶紧扑上去看了一眼。
没有毛刺,就像是天生的痕迹。
对面!借助着灯光,张戈看到这一斩的余势未了,居然把自己的墙壁也给切开了。
夜间的沙漠地带冰冷刺骨,一阵夜风吹进来,张戈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他急忙用自己的旧衣服把那道缝隙给堵住,再用纸壳把窗户挡住,不然今晚这屋子就不能呆了。
好宝贝!
刚来得及赞了一句,那已经有些熟悉的虚弱感又来了,张戈只来得及给自己盖上被子,就陷入了黑甜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