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督张着嘴，嘴里早已口水泛滥，吸水管还在哧哧地工作着，他只能“嗯嗯”两声。
“那先休息一会儿！”实习医生将洗牙工具挂回原位，戴着手套的双手腾在空中，坐在诊疗椅旁，望了望旁边的带教老师孟祥林，又望向江督，显得有些无奈。这不是她第一次洗牙，昨天帮一老大爷洗过，前天帮一年轻女孩洗过，大前天也给一年轻女孩洗过，这期间没有一个喊疼的，今天她算是遇到克星了，她没想到一大老爷们的，居然比女孩子还娇气，洗个牙，嗯嗯唧唧的。出于职业准则，她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连一丁点抱怨的眼神也没有流露出来。
此时的江督终于逮到机会歪着脑袋看向1号椅位。
就在孟祥林换了个姿势的瞬间，江督终于瞅见了林忆恩仰面的上半身铺盖了一面白色的棉质状的隔离布。
为什么盖在林忆恩身上的是一块白色的布料，而自己和别的病人的却只是一块写有A医院口腔的尼龙？更重要的是，孟祥林凭什么把一些治疗的器械搁在林忆恩胸口那块布料上。
他想干什么，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在林忆恩胸前来来回回的，怎么能把诊疗器械放在病患的胸前？简直就是以公谋私。
江督越想越气，其实那是一块特制的布，是孟祥林特意为病患做的，经过了高温消毒，至于诊疗器械所放的位置，也只是放在了林忆恩的脖子和胸之间，离那微微的隆起还有一段距离。是为了方便更换器械缩短治疗时间，减轻病患的治疗压力。
“开始了啊——”实习医生话音刚落，就拿起了洗牙工具，哧哧的声音再次高调地响起。
“会有一点酸疼，忍一下，很快就好了！”“你这最后四颗智齿的牙结石比较多，是不是平时不好刷或刷不到，可以用那种小头的牙刷，一颗一颗地刷，会干净很多！”“知道巴氏刷牙法吧，不知道的话回去好好看看视频，按照上面的方法刷牙！尤其是后面的大牙和这前面的上下八颗牙齿！”
实习医生一边洗一边在江督耳边叮嘱着，江督这回倒是不再唧唧歪歪了，他正认真地听着从1号椅位传过来的林忆恩“嗯”“嗯”的声音。
这声音传递出来一个信息，1号椅位的病人林忆恩正经受着某种考验。
“有点疼了是吧，现在正在清理牙髓，很快就好了，忍一忍啊，忍一忍！”孟祥林叮嘱道，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优雅。
林忆恩转动着眼球，瞅见眼前的孟祥林正全神贯注地用他那戴着手套的手细细轻轻地抹着一个长长的铁丝状弯曲的针。透过胶手套，还是能看出孟祥林那一双纤细的手，真的和缪静说的一样，眼前这个牙医拥有一双叫女生都羡慕的手。此时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正盯着那细细长长的针，长长的睫毛逆天般地微翘着。
这样一个人，这样优雅的声音，这样沉稳的个性，为什么要离婚呢？林忆恩还来不及多想，长长的针又一次触犯了她。
“嗯——啊！”她将那瞬间的疼痛轻轻地哼了出来，上半身也不由得微微颤动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