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林忆恩以前没做过杂志编辑的事,不知道送审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听说要到新闻出版局,找某某科长,心想必定是一件不可小觑的事情。
“王科长,是从部队转业下来的王科长么?”刘添恬笑脸宜人地看着还站在办公室门口的高有信。
“对!是的。”高有信点点头,又瞥了一眼正收拾包裹的林忆恩,随手将那提样稿提起来放在门口的空桌子上。
林忆恩急急忙忙关掉电脑,关掉显示器,将包往右肩上一跨,转身瞅见那提样稿,“我来提吧!”她走到门口时一把抢过高有信手里的杂志样稿,不想看起来不多的样稿提起来居然颇有重量,右手稍稍往下沉了沉,一咬牙,样稿又回到了上空。
高有信在后面笑了笑:“林编辑蛮厉害啊,三十本杂志,一只手就提起来了。”
林忆恩一瞅样稿的侧面,好家伙,中间露出绿颜色的杂志边线,几十本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原来不止有这一期的样稿,还有上一期的三十本样刊。
高有信和林忆恩一前一后地出了编辑部,刚出了院子门,林忆恩的右手就被系书的绳子硌得生疼。她又把书抱在怀里,以减轻单手提书的疼痛感。
二人一路穿过两个斑马线,终于抵达公交车站。
“待会儿,你先上车,我来刷卡。”高有信侧着头盯着远处的公交车。
一连来了好几路公交,都没有他们的那一路。说来也怪,原本好好的晴天,片刻间阴沉沉的。
“不会下雨吧!”林忆恩将抱着的书往左边胸口移了移。
“林编辑带伞了吗?”高有信望着林忆恩,神眼自信而又温和。
“晴带雨伞饱带干粮!”林忆恩瞅了高有信一眼,视线又迅速移开,望着远处而来的公交车,搜寻着所需搭乘的公交号码。
说着间,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雨滴敲击大地的声音,人群立刻都往车站牌下面挤。很快,站牌下就站满了躲雨的人们。
“给我吧,快拿伞!”高有信一把提了样稿和样刊。
林忆恩迅速从包里拿出伞,撑开来,高高举起,罩住高有信整个人。
雨越下越大,林忆恩裸露在伞外的右肩及其臂膀连同裤腿全都湿透了,伸直的左手臂也渐渐有些酸疼。
“给,你拿着。”高有信将样稿和样刊又交还给林忆恩,自己则举起了伞,一小半遮住自己,一大半遮住林忆恩抱书的左边身体。
这一阵疾风劲雨来得快也去得快,雨刚停下,公交车终于到站了。高有信关上伞,急匆匆地走了上去,林忆恩急忙跟在后面,但是却被其他几个来挤车的人挡在了后面。
好不容易挤上车,谁知包书的绳子在挤车的过程中散开了,幸亏林忆恩发现及时,在绳子完全散开之前,就掀起裙子将样稿和样刊都兜在了裙子里。另一只手则在裙子下面兜着书。林忆恩就这样露出半截大腿,兜着稿子和书,一边说着让一让,一边用力往里面挤,好不容易挤到一块可以靠着后背的空地儿,才终于舒了口气。
“林编辑,要帮忙吗?”从后面不远处传出高有信的声音。
“啊,不用啦。谢谢!”林忆恩回答着,顺势搜索了一遍声音传出来的区域,依然是模糊的一片。无法定位高有信的具体位置,好在自己眼下应付得过来,也就扭回头,看着车窗外,背靠着车扶杆,双手死死兜紧裙子里的稿子和书。
公交车一路颠簸,林忆恩一路腰酸背疼,危机重重,好几次差点人书倾倒,好在扶杆前面有一个女孩子给挡了挡,林忆恩这才算一路平安,顺利抵达目的地。
林忆恩在前面先下了车,高有信则紧随其后,一瞅林忆恩的后背,立即疾步上前,右手按住林忆恩的肩膀,轻巧地顺时针转了转,林忆恩就这样被外力带到了高有信的正面。
“怎么了?”林忆恩满脸疑惑。
“你的裙子——”高有信欲言又止,嘴角带着一抹笑意,“书给我吧!”他迅速在林忆恩的裙子里将所有的稿子和书都拢到自己怀里。
林忆恩这才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裙子,发现屁股后的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贴着身体,这才明白刚刚高有信嘴角的那一抹笑,大概是因为看见她湿了的裙子透过里面穿着的绿色三角内裤。想到这,她的脸顷刻间火辣辣的。
“走吧!”高有信继续打头阵。
二人在省新闻出版局大楼外填写了来访登记表,然后便乘坐了电梯,见到了工作繁忙的王科长。因为之前社长已经和王科长通过电话了,简单地说明了新杂志的情况,所以这次送审也比较顺利,二人在王科长办公室坐了不到十分钟,事情就办完了。
“记住,这是王科长的办公室,还有前面一间是王主任的办公室,以后送审什么的,基本就是往这两处送相关资料。”办完事走出王科长办公室时,高有信给林忆恩简单地作着介绍。
二人随即进了电梯。
刚刚关上电梯门,林忆恩突然感到一丝不妙。这不妙随着电梯的逐渐下移越来越明确具体。
叮的一声,电梯下到了一楼。
林忆恩出了电梯门,却停住了脚步。一向喜欢走在前面的高有信此时却和林忆恩一起停住脚步,丝毫没有要抢先走的意思。
“怎么了?”林忆恩问。
“没怎么啊!”高有信回答道。
“怎么不走!”林忆恩又问。
“走啊!”高有信抬了抬前脚,“走啊!”他冲还站在原地不打算移动脚步的林忆恩轻声叫道。
“你先走!”林忆恩说。
“你还有什么事吗?”高有信问。
“我想上个厕所。”林忆恩回答道。
“那去上啊,我在这等你。”高有信双手交叉靠在电梯门旁。
“你还是先回去吧!”林忆恩有些为难,后背紧紧贴着已关闭的电梯门,抿了抿嘴,又咬了咬牙,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高有信满脸疑惑,突然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需要那什么,什么牌子的,说。”
高有信这一说,林忆恩的脸更红了,竟不知如何是好。
当高有信买来卫生巾,林忆恩到厕所简单处理了一下,裙子上沾到的血红的一片洗了又洗仍旧还有非常显眼的血印子。无奈只有脱下裙子继续清洗。
高有信见林忆恩半天不出来,料想定有难事,就到新闻出版局附近的店里买来了一条布料裙子,一脸喜洋洋地来到女厕门口,将裙子递了进去。
“林编辑!”
听到声音,林忆恩回过头去,只见一只手从女厕外的墙边慢慢伸了进来。
“什么?”林忆恩看着高有信手里的一团布。
“裙子啊,就那斜对面随便挑的一件,439,给400就好了,我替你还了39块钱的价!”一听说一件裙子400块,林忆恩顿时不知所措。
不是一百,也不是两百,不是两百五,也不是三百,是四百啊四百,天杀的,小半月的工资嘞。
“你拿去退了吧,我用不着啊!”酝酿片刻后,林忆恩还是如此答复道。
“真的不要,那好吧!”高有信说完后,外面突然没有了声响。
眼看着裙子上的血印子还未洗干净,林忆恩好想让高有信帮忙买一件便宜点的诸如几十块钱一件的衣服,哪怕是一条破旧点的纱巾也好啊,但是女人的自尊心又让她拉不下这个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