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新来的,还不知道要搬到哪里呢!”站在电梯里层的行政的小王替林忆恩说了一句。
“我带她一起吧!”电梯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伟岸的身影。
“这是我们高总编,你就跟着他走吧!”行政的小王示意道。
抱着液晶显示器的林忆恩慢慢将自己的身体挪出了电梯。吭的一声,电梯顺利关上了。所有同事顷刻间没了踪影,只剩下电梯旁边的红色数字不断变化着。
“需要我帮忙吗?”彼时的高有信俯视着娇小的林忆恩。
“哦,不用,谢谢!”林忆恩看着抱了一叠厚厚文件和书的高有信,摇了摇头。“总编?!高总编!”似乎想要再次确认眼前这位看上去年纪不大的人的头衔。
“是执行总编,高有信!”
“高总编!”
“高有信!”
“嗯,啊!呵呵!”
“我看过你资料了,发表的作品不少,社长跟我说你的文字很有灵性。”
“社长太过夸奖了,倒是我从中学到大学,是看着社长总编的作品长大的啊。”林忆恩一脸崇拜。
“我们走这边货梯。”高有信示意林忆恩走到旁边的货梯里去,“公司才刚起步,大家都是爱好文学的,我只是名义上的执行主编,在公司编辑部里,大家都是年轻人,互相都叫名字,更亲近一些。”
“ok!高有信总编!”
“你就和他们一样叫我小高吧,也比你大不了几岁。”高有信笑着说。
电梯在12层犹如微波炉热饭般“叮”的一声,门向两侧展开了。
“有什么不懂的需要帮忙的就到202来找我。”高有信离开时背对着林忆恩说了这么一句。
“啊!谢谢啦!”林忆恩回复道。
这之后,林忆恩又跟着大部队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旧办公室的东西才算是大体搬完。被安排了新座位和电脑,到公司小食堂吃过午饭后回来又干干净净地打扫一番,时间已经是下午2点,此时的林忆恩灰头土脸的。坐在电脑桌旁,一时像是散了架一般没有了力气。
“林编辑,和我一起到社长办公室一趟!”此时行政的小王在门口朝林忆恩的方向说道。
“诶,好叻!”林忆恩迅速起身紧跟在小王身后。
敲过门之后,从里面传来一声熟悉的“进来”,林忆恩就和小王一起一前一后地进到办公室里,林忆恩随手关上了房间门。
“大家都认识了吧,这是我们新招的编辑林忆恩,写的文章很不错的,我们DS杂志未来的希望,小王,待会儿你就给小林办理入职手续,试用期是两个月,试用期工资1200,两个月后如能适应工作成为正式工,工资2000到4000,办理五险,如果做得好,还有上升空间。房子已经租好了吧,没有的话,我让公司其他人帮你找找。”
“租好了,租好了!”林忆恩忙回复到。
“那就好,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或是不明白的,可以提出来。”社长双手交叉,正襟危坐,眼神犀利又不乏温柔地看着林忆恩。
“没有了,都清楚了。”林忆恩对待遇这一块比较满意,再加上面试时的小作坊现如今换成了高级写字楼,已经是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了,即便所有这些都比想象中差,她也不会有半点不满,因为在她心里,此时积累除了教书之外的工作经验,迅速提升自己的工作能力,远比那些要重要。何况,进杂志社也曾是她的心愿之一。做着跟自己专业相关的自己也喜欢的事业,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幸福吗?
从社长办公室出来,填写了入职登记表,林忆恩的编辑工作就正式开始了。
与想象中坐在电脑桌前看写手来稿不同的是林忆恩试用期被安排的工作是打杂。林忆恩的打杂是从“写信封”“装信封”开始的。
杂志社在今年新年的时候举办了大型的征文比赛活动,稿件从新年后就开始雪片般地从全国各地飞来,闲暇时编辑们的工作就是将来信在电脑里作一下登记,然后给对方回信说没有获奖但可以入选某某图书,作者有意出书的话可以寄款参加出书。回信的信件是在大赛开始时就在印刷厂印好的,只需要将打印好的回复函在开头处写上参赛者的名字然后装入信封,再将电脑里事先登记好的作者的详细地址贴到信封上,封口后堆放在一起集多了就寄出去。
为了节省开支,编辑部还要联合杂志的出纳一起到邮局砍价。
卖菜买菜砍价的见过不少,像杂志社到邮局这样的国家单位砍价的却是不多见,然而价却真的被砍下来了,从1块砍到7毛。
“信封“从林忆恩到杂志社的9月底一直做到11月28号,中间休了一个国庆长假,包括老编辑闲暇时做的加在一起一共是一万四千封。
林忆恩不知道这一万四千封寄出去有多少作者会寄钱过来出书,她只知道很多事业单位有在DS刊物上发表的文章或是论文什么的可以在评职称或是年终评奖时派上大用场,某些家长为了激发孩子的写作兴趣也是会寄钱来为孩子出书的。
用后来杂志社发行部的老马的一句话说,就是各取所需。
当然如果没有多少人寄钱来也没什么关系,就当是花钱做广告。杂志社因为拿着的是正规的国家刊号,所以就只是把刊号中的一个旬刊租给别人做杂志的“租金”也足以养活DS杂志社的一干人等。
在“信封”事件还未结束时,编辑部收到了几封非参赛信件。
信件先是过社长总编大人之手,一天早上,社长总编将一封信交到林忆恩手里,轻松地丢下一句“这封信你处理一下”就离开了。
翻开信件时,林忆恩才明白所谓的处理一下有多么的不容易。
信是外省的一个残疾人寄来的,说的却是去年的事情。
具体的事件是这样的,残疾人是某某省作协的会员,平时靠写稿挣稿费填补一下生活费,去年参加了杂志社主办的某某大赛,决赛时按要求给杂志社汇了款,只是等了一年多都没有结果,于是想问一下杂志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当林忆恩小心翼翼地询问其他同事时,他们也同样小心翼翼地回复林忆恩说,那次大赛后来停止了,没搞下去。
什么意思呢?没搞下去,钱却收了?林忆恩有些疑惑。
林忆恩带着疑问推开了执行主编高有信办公室的门。
“欢迎欢迎,到这边来坐,还适应这里的工作吧!”一见到林忆恩,高有信便起身坐到了旁边的迎客沙发上,指着茶几的另一头的沙发示意林忆恩坐下。
林忆恩一边走过去,一边大体扫视了一番执行主编的办公室,面积比之社长的要小几个平,但是桌椅摆设整齐,窗台有花有草,比普通编辑都要大一号的液晶显示器显示着此间办公室办公者的身份地位。
“是有事吧!有什么就直接说,没事的!”高有信笑着说。
和高有信面对面坐下,二人中间相隔不到1米,看着对方一张满面春风似的笑脸,直到这时,林忆恩才发现,高有信其实除了眼睛细长,嘴巴张开露出两排略比常人要大的大牙之外,还是有那么一处值得称赞的,那就是他的高鼻梁。从人中以上一路挺直一直到两眉间。倒不像是长出来的,而是直接给雕刻上去的。
“是什么事呢?”高有信见林忆恩似乎面露难色,又紧接着追问了一句。
于是林忆恩把残疾人信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说完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没想到高有信听完却依然保持着一张笑脸,轻松并且怡然。
“你觉得该怎么办好呢?”高有信想看看林忆恩对这件事的看法。
“说出真相!告诉他我们去年举办的大赛中途停办了。”
“你说中途停办了,那中途怎么不退钱呢?还有要是对方问你为什么好好的停办了,你怎么回答?”
“那为什么杂志社当时没有退款呢?”
“杂志社不像超市,买卖拿个东西付账就完事。举办活动基本都是上面的意思,中途停办也是上面的意思,账务输入输出也都接受了他们的监督,这个帐不是你说怎样立马就能怎样,光走程序写申请,获批都得不少时间,你才来,对这行业还不太懂,你只需要明白一点,事情往往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所以你的举动也不能像在学校那样,想着是怎么个理就按照那个理去做,而要更多考虑这样做会给公司造成怎样的后果。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高有信的言语认真中透露着严肃,严肃中又透露几分关切,关切中又似有几分担心。
林忆恩轻声吸了口气,笑着点点头。
高有信的话让林忆恩有些几分大彻大悟,拿了信件重新看了一遍,然后就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写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