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传豪将自己和米丝丝的那盘录像带抽出来,将它砸了个粉碎。然后,他又将剩下的那些录像带依次塞人录像机,继续一盘一盘地播放着。
忽然,他将正在播放着的那盘录像按了暂停,然后走到桌前去拨电话:
“赵丹,你马上到我这里来一趟。”
很快,赵丹便推门进来:“大哥,什么事?”
“你看看这个女人是谁?”说着话,印传豪将录像打开。
“唔,是……是王主任?”赵丹紧紧盯着荧屏说道。
“对,就是她!姓毕的这小子真是色胆包天,连副检察长的老婆他也敢碰。这回,他有机会试试火化场熔炉的滋味了!”说着话,他将那盘录像带退了出来:“我想,姓毕的做梦也想不到,尚全德也会给他来这么一手。哈哈,赵丹,你马上给电视台打电话,让他们立刻给富丽华来个大曝光。”他转过身指了指桌上的那些录像带:“你自己看看这些带子,然后把带子里的那些人全部约出来,告诉他们,只要他们不插手管尚全德的事,适当的时候我会把带子还给他们!”
当晚,电视里的第二条新闻报道出:
“经知情人士举报,坐落在本市和平区的富丽华大酒店长期非法收容、招纳三陪人员,为客人提供卖淫嫖娼场所。富丽华大酒店的经营者无视我国法律,严重影响社会公德,至截稿时止,该酒店已被下令停业,总经理尚全德被依法收审。下面是本台记者在现场拍摄到的一组镜头……”
这时,屏幕上出现了一些狼狈不堪的男客与那些三陪小姐们手足无措的场面。他们中,有的人正伸出手去挡镜头,更多的人则是侧过身去,用手捂着脸……
毕沙筹看完这则新闻后,大吃一惊。他明白,尚全德一出事,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骤然间,他感觉自己被一种不祥之气紧紧笼罩着。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擦着额上渗出的汗按了接听:“喂,是你?有什么事?好,我一刻钟赶到。”毕沙筹驱车赶到富丽华门前时,印传豪已经等在那里了。
此时,他正坐在车中按着喇叭,一面将车窗摇下,从里边探出头来。
毕沙筹将车停在他的车跟前,打开车门,下了车。他故作镇静地走到印传豪面前:“什么重要的事?”
印传豪依旧稳稳地坐在车中,大笑着说:“何必这么紧张?放松一点嘛,你看,这月色是不是很美?”
“唔,”毕沙筹抬头看看天空:“是的。”
“这么好的夜晚,我应该送你去一个销魂的地方,是不是?”毕沙筹蹙了蹙眉头没有说话。
“哈哈,你不必担心,那可是个绝对安全的地带,是不会发生类似富丽华这样的事件。”
“对不起,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唔,看我!差点忘了,你喜欢老女人的。”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印传豪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那盘录像带:“这是你和王唯丽的床上大作,你想看看吗?”毕沙筹的额头上顿时渗下汗来。
“我只要把它往那位副检察长手里一送,你想想,你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印传豪用眼睛直盯着毕沙筹,继而又是一阵大笑:“但我现在还不想这么做,我不会让你这么痛快地完蛋!”
“你……想怎么样?”印传豪望着不远处的那个正蜷在路边一处垃圾堆旁捡食物吃的疯乞丐说:“我会让你比他还要惨!哈哈……”他一踩油门,车便向前飞驰而去。
“我去看过老尚了,他说那天丁素素去找他,说要给他推销一种新上市的饮料,并拿出一罐让他品尝。他喝完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到醒来时,人就已经在分局里了。”华健说着话,将烟头揉进烟缸。
“原来是她!”毕沙筹站起来就往外走。
“我已经去过她那里,屋里的东西差不多都搬空了。”正说着,电话铃响起来,华健接过电话:
“唔……唔……”他握着话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好,我知道了。”挂了电话,他对毕沙筹说:“现在,连万科和泰发也要跟我们终止合同。”
“我说过,出了事,一切后果由我一个人负责。”说罢,毕沙筹径自走出门去。
成雨妃站在大悲院的正殿里,泪眼迷蒙地凝望着释迦牟尼佛像。
每次看到这尊佛,她就感觉自己像一个与亲人失散多年的孩子一般,就有一种莫大的委屈涌上心头。
这时,一个男孩从她的身边走过。
他双眼直直地望着成雨妃,不禁脱口惊叹:“这世上,竟有这么美丽的女孩!”
成雨妃静静地绕着寺院走了一圈,然后又转回到正殿,久久地站在那尊佛像前,似乎对他低声说着什么。
最后,她抬起头深情地望了望那尊佛像,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她并没有发现,有一个人,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回到家,未及她坐稳,印嘉伟便跑过来:“小妃姐姐,有位叔叔打电话找你有急事,让你回来一定要给他打这个电话。”说着话,他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她。
成雨妃接过来一看,是毕沙筹的手机号,便去回电话:“毕总你好,我是成雨妃。”
“噢,小成啊,素素刚才托人打来电话,说她病得很厉害,让我过去看看她。我公司里的事太忙,实在脱不开身。你能替我去看看她吗?”
成雨妃听出毕沙筹的声音非常焦急,就想到丁素素一定病得不轻,便一口答应:“好的,我马上就去。”挂上电话后,她顾不上给丁素素打电话询问病情,便匆匆走下楼去。
当她赶到丁素素的住处,伸手去摁门铃时,有人从她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她不由得一惊,急忙回头:“毕总?”她呼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我刚好到这边办点事,就顺便过来看素素,没想到她病得这么严重。我正要送她去医院,想起你要来,就赶回来给你留个字条。”
“她现在好些了吗?”成雨妃关切地询问道。
“唔,不好,你还是自己过去看看吧!”
当毕沙筹打开车门时,成雨妃才发现车内并无他人,奇怪地转回头看着毕沙筹。这时,她才发现,毕沙筹的车是停在一处极其偏僻的地方,她立刻便感觉到了什么。可是晚了,毕沙筹已经将她推上车,一边掏出绳子将她绑在车座上:“成小姐,对不起,我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但我保证绝不伤害你。”说着话,他将车门锁上,然后从另一侧上了车。
此时的毕沙筹似乎才松下一口气,他拿出手机给印传豪拨了电话:“印先生,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
电话里传来印传豪的一阵大笑:“看来乞丐要做垂死挣扎了!哈哈……”印传豪在电话另一端狂笑着:“不过,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折腾,都是枉费心机!”
“不一定吧?”
“哈哈,你不信?好,我马上会让你明白的!”
“如果我告诉你,成小姐在我这里呢?”
“什么,小妃?姓毕的,你说小妃在你那里?”印传豪的声调立刻低了下来。
“是的,我可以让你听听她的声音。”毕沙筹说着话,将手机拿到成雨妃的嘴边:“成小姐,印先生想和你说话。”
成雨妃鄙视地看着他,没有理会。
“那就对不起了。”毕沙筹说着话,将手伸进了成雨妃的上衣。
“你卑鄙!”成雨妃圆瞪双目,怒声喝道。
这时,电话里传来印传豪大声咆哮的声音:“姓毕的!你她妈的敢动小妃一下,我让你们全家死完!”
“所以我说,咱们应该做个交易。”
“好!只要你保证小妃没事,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我只要那盘录像带,你马上给我送来。半个小时后,我在水上公园后门那段准备重新翻修的地方等你。”
印传豪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愤怒得将手机奋力地扔了出去,转身从抽屉中抽出那盘录像带,瞪着两只通红的眼睛就直冲下楼去。
丁素素正巧赶来向他辞行,看见他怒气冲天地上了车,然后发疯一般地将车开出大门,她知道情况不好,便尾追而去。
毕沙筹看了看表,从口袋中掏出一块胶布,他摇摇头对成雨妃说:“我真不忍心这样对你,可是我只能说抱歉。”说罢,便将那胶布撕开牢牢地封在成雨妃的嘴巴上。
他下了车,将车门锁好,径自向西拐去。
他刚拐出西面那堵墙,忽然,从车的北侧闪出一个人来。
那人蹑手蹑脚地走近西墙,轻轻探着头向墙外望去。他看见毕沙筹已经走出很远,便转身飞快地跑到车前。
他俯身抱起一块大石头,照着左车窗便砸了下去;然后,从被砸破的车窗中探进手去,将玻璃摇了下去;一边试探着要将满面惊慌的成雨妃的嘴巴上封着的胶布撕下来。
这人就是那个从寺院一直跟着成雨妃到她家楼下的男孩。成雨妃上楼后,他便站在楼下的小花园中独自徘徊着。当他发觉自己的举动只能是徒劳无功而正要准备离去时,竞看见成雨妃又走下楼来。他顿时欣喜万分,却不知该如何上前开口跟她讲话。见她匆匆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他便不假思索地截住了一辆“的士”跟在后面。于是,他看到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本来,他几次想要跑去打电话报警,又害怕毕沙筹会随时开车离去,便悄悄地躲在一旁观察着。
现在,他正探着手要解开绑着成雨妃的绳索。这时,成雨妃反倒平静下来,急忙对他说:“快,快去打电话报警!”
“不,我要先救你。”可他实在够不着那紧紧系着的绳结,急得他几次想将挨着成雨妃的那扇车窗砸破,又怕伤着她。
就在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忽然一眼发现了毕沙筹留在车座上的手机。他欣喜若狂地一把将它抓出来,颤抖着手拨了110:“我是水上公园后门,这里有人被绑架。唔,不知道。噢,前面有段正要施工修建的地段。”
撂下电话,他似乎再也无所顾忌了,干脆从车窗爬进了车内。
毕沙筹刚到约定的地点,便看见印传豪风驰电掣般地驱车赶到。“这是录像带,小妃呢?”“噢,她很安全。”“我要见见她。”“你得先把录像带给我。”“好!给你!”印传豪将手中的录像带扔给了毕沙筹。毕沙筹接住那盘录像带,在手中晃了晃:“希望只有这一盘。”
“你大可放心,我没兴趣给你和那个黄脸婆做淫秽宣传!小妃呢?”
“唔,成小姐必须得留在我身边一段时间。”
“姓毕的,你敢耍我!”
“不敢当。你放心,我会保证她的安全,还会让她一天跟你通一次电话。等我确认自己绝对安全以后,我会送她回去。”说罢,毕沙筹自顾转身离去。
这时,一直躲在暗处的丁素素看见印传豪怒不可遏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向毕沙筹走去。
她不顾一切地冲出来欲加阻止,然而,一切都晚了。她看见印传豪已将匕首刺进了毕沙筹的后腰,又使劲地抽了出来,毕沙筹哼都未及哼一声便栽倒在血泊中。
丁素素吓得几乎瘫倒。忽地,她隐隐约约听到了警笛声。慢慢地,这声音越来越近,正朝着她这个方向而来。
她顿时明白了一切,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力量,径直冲到印传豪面前:“快,快走!警察来了!”
“不!我还没有找到小妃,我必须找到她!”印传豪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不顾一切地说。
这时,那警笛声越来越尖锐地从不远的地方呜叫着而来。
“不,你必须马上离开!否则,你会死的!”丁素素泪流满面地哀求着,猛地一把夺过印传豪手中的匕首,又发疯一般地将他推上车:“快走!快走!你快走啊!”
当警察赶到现场时,丁素素正将匕首从毕沙筹的腰间拔出来,然后又刺向他的后背,刺向他的后心,一边泪如泉涌地大哭着:“他骗了我!他骗了我……”
最后,她将那把匕首刺向自己的腹部。
这时,已被从车中救出的成雨妃正和那个男孩顺着警笛声悄悄赶到现场附近,正好看见了丁素素自杀的情景,便双腿一软昏了过去。
“你就吃一点东西吧,行吗?”那男孩又将一碗面端到成雨妃的面前,轻声恳求道。
成雨妃一直默默地流着眼泪,半倚着被子,一动不动。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为什么要绑架你?”
成雨妃仍然默不作声,眼泪如潮水般地一涌而出。
“唔,你别哭了行吗?噢,我去给你切西瓜吃好吗?”
成雨妃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喝不喝水?”
成雨妃依旧摇头。“唔,那,看电视吗?”她只好点头。那个男孩笑着站起身来,将电视打开,一边笑着坐回到沙发上说:“我叫高亮,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我爸爸妈妈都在新疆。”
“今天下午,在本市水上公园发生了一起情杀案……”电视中的播音立即将两人怔住,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荧屏。
“持刀杀人者是本市23岁的女青年,名叫丁素素。她向被害男子行刺数刀之后,便在他的身旁自杀。该名被害男子被送到医院时,已被确诊死亡。目前,这名叫丁素素的女青年正在医院接受抢救……”
听到这里,成雨妃兀地从床上惊坐起来,她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电话,快速拨完号码:“喂,嘉嘉,爸爸在家吗?让他接电话。”
这时,电话里传来印世翀焦虑的声音:“小妃啊,你在哪儿?”
“您看过刚才的新闻了吗?”
“看了。”
“请您帮我查一查,素素现在住在哪家医院?”成雨妃哭着说。
“小妃,她真是你的那位同学?那你赶快回来吧,我带你去会方便一些。”
“嗯。”成雨妃泪水纷然地挂上电话,跳下床就向门外跑去。
高亮急忙给她拿了一双拖鞋追了出去。
当他们赶到医院时,印传豪正焦急地等候在病房外。
“传豪,你怎么也在这儿?”印世翀有些吃惊地问道。
印传豪转过脸来,顿时惊喜万分地站起身来:“小妃,你回来啦?”
成雨妃满脸是泪,默然不语。
印世翀正想问些什么,就见医生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们一起涌向那位医生。
印传豪急切地问:“医生,她怎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你们进去看看罢。”
丁素素微弱地睁开双眼,一看到印传豪,泪水便纷涌而出。她努力地要将手伸出来,印传豪急忙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丁素素泪如雨下:“印大哥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深深爱上你了。可是,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我始终都忘不了你,我一直……一直有个心……心愿……就是能……被你……紧紧拥……拥在怀中……”
“素素!”印传豪眼中转着泪,他激动地俯下身去,一把抱起丁素素,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丁素素满是泪水的脸上绽出了幸福的笑容,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素素!”成雨妃扑到床前,无限凄楚地哭喊着。
丁素素用尽最后的力气又将眼睛慢慢地睁开:“小妃……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像你一样……好好做人……再不……再不……放……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