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曲阳城城最为豪奢的酒楼。
酒楼临江而建,重楼叠阁,丹楹刻桷,飞阁流丹,八面玲珑,极尽华丽。站在最高的四层上,远眺曲阳八景的鲁山松涛,下瞰滔滔曲江,杨柳摇曳,丹桂送香,别有一番滋味。
临曲江而建,酒酣耳热之际,把酒临风,飘飘然欲仙,恐怕是这楼主人取此名的缘由吧。
在这临江仙建成开张之后,便成为曲阳城最为豪奢之地。曲阳乃是南国重重镇,曲阳郡郡治,加之南北要冲,东西商贸往来中转之地,自然无虞无人上门。
十年前,当今士林领袖严望之被流放宁古塔,路经曲阳,临江仙主人因仰慕严大人,不顾皇帝禁令,在此楼宴请。严望之面对滔滔曲江,一时心潮澎湃,情绪激昂,思绪纷飞,赋词一首,这便是流传天下的临江仙一词。临江仙一出,更使得此楼为天下文人士子必游之地,更加加重此楼名声。
本来众人还担心这临江仙主人冒犯天子,这临江仙必将关门大吉,曲阳城的酒楼正欲敲锣打鼓为临江仙被查抄而还清,谁知左等右等,临江仙仍旧好好挺立。后来,从幽州都督府传来消息,临江仙主人仍是位手眼通天之人。据说当朝天子听到这件事,不过是笑了笑,说了句“胡闹”,就此没有下文。
幽州大小官员一听这消息,立马意识到此种大有玄机,自己升官发财也许就靠临江仙主人了了。于是纷纷赶到曲阳,霎时间曲阳似乎成了幽州州治。谁知,一众官员却被告知临江仙主人有事外出不在曲阳,回来时间不定。大小官员听此消息无不垂头丧气,如丧考批,唉声叹气。
对于这临江仙主人究竟是何人,反倒成了幽州官员们私下讨论的焦点。讨论来讨论去,感觉每个人都像有每个人都不是。临江仙主人似乎除了严望之严大人之外就没人见过。于是,临江仙因主人之故,更添加了一层神秘色彩。
临江仙楼分四层,一二三层只要你有钱就能来。唯独这第四层,并不是你有钱就能来。需要你提前申请,被临江仙管事认可方能踏入。如果你被管事认可,终是身无分文也能进入。
至于什么条件,外人也是不得而知。据说这曲阳郡守都没能踏进临江仙最高层。
可是,今天,临江仙居然奇迹般的关门歇业,这可是临江仙十年来头一遭。官方说法是被人包场。
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能够在临江仙包场,又引起了曲阳乃至幽州众人的一番猜测。是不是皇亲国戚驾临?
郭先全,临江仙的大管事。平常楼主人不在,所有的事务都由他来操持,决定是谁可以登上临江仙最高层。本来是京都一线居的管事,深受东家的赏识,本来打算着在一线居在干个几年,然后就可以安然终老,含饴弄孙。谁知道,那个人一出现,自己的美梦就轰然破碎。那人拿出一块玉佩,郭先全无法拒绝,不得不卷起铺盖卷,来到这这曲阳城,成为这临江仙的大管事。
当初,东家决定临江仙最高层一般人不得踏入的时候,自己还是很不屑,开酒楼不就是让人来吃饭的嘛,来的人越多越好,这样才会有利润。闲置一层楼这得损失多少钱呀、
可事实上,只从这个规定之后,趋之若鹜的赶来临江仙。每月都有上万申请踏上最高层,每年也就只有寥寥数人能够踏足临江仙,这样也就成就临江仙的无上威名。郭先全至今还记得每年酒楼联合会上,当别人知道自己就是临江仙的大管事,众人那种艳羡的目光。这是郭先全从来没有体会到的。
从那以后,郭先全对东家越加钦佩,凡是东家的规定绝对不折不扣的执行。哪怕有时候并不明白,郭先全也相信东家这样做必然有深意。
就像这次,东家突然给自己飞鸽传书,临江仙今天有人包场。却偏偏没有告诉自己来者何人。这可是临江仙破天荒的头一次。郭先全心中暗暗嘀咕,这是谁有这么大的身份,难道是京中的那几位,可是没听说那几位出京。别的还会有谁?
郭先全提出一个人选,又把他给否定。这都快到了中午,郭先全还是没有想出到底是何方神圣,也未见有人来到。临江仙此时一片空旷,寂静,只有郭先全以及义子陈义正在一楼大厅等待,别的人都被支开。
郭先全用手捶捶肩,旁边站立的陈义正赶紧过来,为他捶肩捏背。郭先全赞许的望了望他,闭着眼睛享受着。陈义正是郭先全在曲阳收养的孤儿,也是郭先全在临江仙特意培养的接班人,毕竟自己年老了,东家待自己不薄,自己,能够培养出一个后继者,对东家也是种交代。
到现在为止,郭先全对陈义正还是很满意,乖巧听话懂事有眼力界,沉稳能办事,也甚为东家赞赏。
“义正呀····”
“义父,孩儿在了。”陈义正答应了一声,手上的拿捏没有丝毫变动。
“义正呀,等这件事结束了,你就代行大管事的职责把。”
“啊···”陈义正初听这个消息,心中自然有些惊讶,口气有些欢悦,手上的动作自然就慢了,“义父,这是··您··您这是何故··,孩儿哪能经得起这份重任,再说还有李叔他们在了,孩儿怎··怎····”
郭先全对陈义正的表现有些不悦的说道,“义正,平常为父怎么教导你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这才多大的事就震惊?怎么让我放心把这交给你,对得起东家?”
陈义正赶紧恢复原来的拿捏,郭先全这才接着说道,“这是我跟东家说过,东家对你也是挺赏识,为父毕竟老了,这世界是你们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你看看东家才多大年纪,就创下这么一大份家业,多向东家学着点。”
“可可,可是···李叔他们·····”
郭先全不悦的打断道,“哼,李二管事他们呀,也就是资历老,没什么大用。有为父在他们也还不得乖乖听命。过段时间就好了····”
“多谢义父栽培。”陈义正高兴的说道。
郭先全拍拍陈义正的手,“傻孩子,跟义父还客气。”
“义父呀,您看这快晌午了,客人怎么还没到?要不您先回屋歇着,孩儿在这看着。您看行吗。”陈义正体恤的建议道。
郭先全叹息一声,说道“我也想呀,可是不能呀。”
陈义正惊讶的问道,“这是为何?”
“这是咱临江仙破天荒头一遭,清场迎客,客人身份必是尊贵异常,我这个管事的不在,岂不是失了礼数?”
“可是,义父·,您都等了这么长的时间···”
郭先全冷冷的打断,“没什么可是的。只要客人没来····”
父子二人正说话间,门外两个人。二人年约四十来许,一人身穿墨绿长衫,一人玄黑长衫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见到这空无一人的临江仙,二人有些愣神。
郭先全见到二人进来,从椅子上站起,过来施了一礼,低头道道,“鄙人,临江仙管事郭先全,不知二位·····”
话还未说完,玄黑长衫递过来一个牌子,“是要这东西吧。”
郭先全忙伸手接过,抬头见见到墨绿长衫样貌,如遭雷击,心中暗叫,原来是他,怪不得东家要清场了,原来如此。
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匆匆看了一眼递过来的牌子,确实是特级准许令,递给玄黑长衫。
“二位大人,四楼请。”说罢。
,给赶紧在前带路,给了站立一边的陈义正一个眼色。陈义正便向后厢匆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