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落葵夫人
匆匆三日一晃而过。
九灼第一日带着长歌来与我游玩了一天,第二日把他送了回去,第三****与我独坐了一天,吵着闹着非要同我下棋。我从我住的两层木楼里寻了半天,也未曾寻到半个棋子,我正想劝着九灼放过我一天,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那我派人去拿。”
我抬起头来,竟是第一****同九灼并着长歌一起见着的落葵公主。她一身白衣宽宽泛泛,衬托出有几个月的身形,手里持了一把凉扇,浅笑嫣然。
我道了一声谢。
那两层小楼正对着一弯浅池,打开窗子便是凉风入室。我些许尴尬的同九灼坐在了一张圆桌的两面,倒了一杯茶水干干喝着。
九灼望着窗外绿油油的莲花田,我也只能瞅着外面一棵翠绿的柳树。风吹来吹去,那柳树的枝条就跟着扭啊扭。
着实不知道落葵想要来做什么,若是作为白泽族的主母来慰问客人,前一日已经来慰问过了,还直夸我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我叹口气纠正了她,她讪讪了几句就离开了。今日不知怎的又来,还大献殷勤。
不一会儿,一张金灿灿的水晶棋盘被摆到了眼前,同时奉上的还有两钵黑水晶和白水晶的棋子。我拿起一颗打磨的晶莹剔透的棋子来,啧啧赞叹了句:“白泽族真有钱。”
九灼白了我一眼:“上古的神族里,每家每族都有那么十几件到几百件不等的神器。你们家是例外,不过,我记得沉辞有不少好东西,他应该也分了你几件罢?”他随手在棋盘上落子,叮叮当当,清脆如玉。
我想了想:“唔,确实有几件东西来着,师父羽化之后,便也渐渐消弭了。我现在用的东西都是自己做的,不经用也不好看,不过好在我只有一个人,也不讲究那些,朴实有效也是一种美么。”
言语间几盘棋下得寥寥。我棋艺平平,下不过九灼。开始便输了两盘,九灼见我实在是没那个水平而不是谦让,便一边下一边讲,如此又过了三四盘,就拖到了晚膳的时间,日已西薄。
我打了个哈欠,草草收拾着棋盘。九灼将我望了一眼道:“今日我与你讲了那么多,你可悟到了多少?”
那语气颇似我师父沉辞。
我将棋子归好了类,与棋盘一并交给了某个小仙婢:“唔,我悟到九灼你废话也挺多的。”
我打了个哈哈,转身要去吃饭,一个白衣身影映入眼帘吓了我一跳:“落葵夫人……?你怎的还在?”
九灼看了她一眼道:“我去吃饭。”
我点了一点头,落葵夫人矮身行了个礼。
待九灼的身影消失的远了,落葵夫人才起身来回转了看我。
我悠悠的倒了盏茶水递过去:“夫人这是几个月了?怕是要生了罢?”
她接了茶笑得晏晏:“十三个月了,两年期,还早呢。”
白泽族连生个孩子都得两年,真是辛苦,我捧着茶算了算,三万年来的头一胎么?不容易啊。
恍然间我似闻得一声叹息:“上神我求得仲这段姻缘并非易事,可奈何仲殷他对你情根深种,即使到了今天这步田地,他也依旧日日来看你。”
我讶然道:“这几****并未见过仲殷神君,只进神宫来的时候,见了半日,夫人万万不要误会。”
“你未曾见过他,并不代表他没见过上神。上神日日开着门窗,仲殷就日日隔着这湖池相望。他站在书房窗口,纵然上神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上神,可那方向却日日都是朝着上神的纱窗。”落葵夫人望着湖面笑得勉强,被她捧着的茶杯几乎要被她捏的坍缩了。
我肃然,过去我不晓得仲殷执念如此深,竟弄出隔水相望的弯弯绕来,不过这也确然是他的风格。如今知道了,就不能让这种事儿再继续下去。我理了个头绪出来,先把这话与他夫人讲明罢,我无意于使他们夫妻不合。
“夫人放心,我自是知理的。此次只是要还仲殷神君一个人情,不得不借住两天。待这件事完了,我便即刻回我东禺山,老死不复与仲殷神君相见。”我道。
“落葵向来知道上神您杀伐决断都干净利落,七万年前那场大战,您也不过两万余岁便留下个骁勇的名头,四海八荒里都知道您的赫赫威名。”落葵夫人矮了矮身行了个礼。
我向来只听得我师父是如何赤手空拳打了天下,如何挣得万古上神司战称号,只听得迦何当年一双长剑于妖魔群中杀得七进七出,只听得九灼是如何后来者居上,与师父鬼王魔尊同分天下,以及我师兄师姐们是如何年轻有为……还从未觉得自己参加了七八万年前那场大战便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纵然落葵夫人这番话说的客套夸张了些,可也着实给我提了个醒。原先只知道小辈儿们畏我敬我,今日才知道原来是这个样子。怪不得九灼那样的人物,他们要供了起来……这些小辈着实是孤陋寡闻了些。
“夫人客气客气……”我沾沾自喜了一会儿,方才觉得这会打架打架打的好,与他们一家幸福美满的话题半点不相干,只得再紧着客套两句等人说完。
“上神不光架打的一流,这感情的事儿上神也是颇有手段。先是迷的自家师父晕头转向,后来又恋上一个凡人,凡人死了再缠上我们家神君,神君玩腻了,便又傍上九灼上神……敢问普天下的神女妃子玩弄感情的手段哪个比得过上神您?”落葵越说越靠近,一张好好的面皮苍白干涸,涂抹过的红唇笑得有几分妖娆。
我紧握了手掌,免得忍不住一抬手劈死她。师尊在上,无央无能。
这段话我听来倒是熟悉,隐约记得之前也被谁骂的这样狗血喷头过,不过那记忆有些模糊了,只有个影子指着我鼻子骂,辩不出是谁。
“上神虽然说了再不来纠缠,可保不齐上神哪天寂寞了呢?落葵倒是听说九灼上神已然有了妻室,所以稳妥起见,落葵不但要上神保证不再来纠缠,落葵也得让仲殷对上神不再有半分想法……”我恍恍惚惚觉得这是要挑事,却不知她要怎的使仲殷对我没有半分想法,我觉着兜蟀天宫里可能有几颗丹药能有此效力。
“上神您觉得您重要呢,还是他的孩子重要?”落葵笑得有几分疯癫,她紧紧抓着我的手,“落葵倒是听说您亲手掐死了您和沉辞上神的孩子?”
窗外晴明的天儿陡生变故,两个晴天霹雳落下天来:“我师父无尚尊贵怎容的你这妇人信口侮辱?”我挣开了她的手一掌把她劈翻在地,“你既知我架打的好,便不应再来接惹我。我念及你腹中胎儿无辜本不欲与你计较,你反倒是信口雌黄咄咄逼人起来,再敢说我师父一个不敬的字,我便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落葵伏在地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儿却笑得猖狂,看不下去她嘴脸我甩了袖子出门,闷头走了没两步便听见里面某个小仙婢叫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