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我们出去玩
送走了满眼疲惫的仲殷,我在同九灼回洞府的路上委婉的表达了为什么白泽族没有邀请他观这个这个……这个复活大礼,他却偏要去。
他淡淡道:“好奇罢了。”
我撇撇嘴表示不信和不屑:“近来九灼上神你倒是悠闲,好奇心也重的吓人。”
他撑着竹伞却忽然停住步子,害得我差点一头撞在他身上。他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我奇道:“什么很奇怪?”
“那个所谓可以生仙者渡亡魂的上古术法,它以上神半心为引,以同宗师兄妹鲜血为祭,倒是让我想起一个召唤妖魔的一个术法来,许会毁天灭地。你没想到么?你也算是上古神仙了。”他挑挑眉。
“有此等厉害的术法?”我难以置信道。
“确然,我以为你知道。”他转过头去,“你师父当同你说过所谓上古神祗大多为自然造化,凡是一路踩着累累尸骨成长起来的三界共主,或者霸世妖魔之类的神仙,他们能做到这个份上,通常都有所执念。化此道为仙,化不成便为魔。有所执念却无所以化执念,即使在他们羽化之后所留的气泽执念,也常常停留在三界之内五行之中,久聚不去。有些人起了歪脑筋,做法来集聚他们的执念之泽,借力成魔以害万物,这当中有个术法同仲殷说的有些像。可白泽族也为传承有序的神族,当不是如你一般无见识,所以我才想去看看。”
我干干的呵呵了两声:“无央才疏学浅,才疏学浅……愧对昆仑弟子的名号……”我庆幸自己咬住了你是不是担心我这种字句没有说出来,师父有没有同我说过这话,我着实记不得了。师父授早课的时候我在打瞌睡,授晚课的时候我还在打瞌睡……师兄弟们也是如此。功课或许是学的烂了些,丢了昆仑的颜面。我垂着头,或许我不记得师父说没说过什么毁天灭地的妖神魔尊,三万年里我牢牢记得他是师父说的最有神仙味儿的神仙,除了络明烛他没有爱过任何人,不要再去招惹他,半分都不要。
“唔,你这十万年确实白活了,丢我们上神的脸。”他转过身去,撑着绿竹伞,拉着昏昏欲睡的长歌走进了大雨里,风把他的头发扬起来,又湿哒哒的落在他肩上。
雨还在下。
我捧了把瓜子坐在洞府门口嗑的风生水起,长歌对着一根小树苗念念有词。
美人榻上靠着一个公子哥儿,公子哥儿长眉微蹙,眼睛阖闭,唇线温软。顺着脖子可以隐约看见喉结和半截锁骨,延伸进他玄袍里消失不见。薄毯掩映下一双手筋节分明,漆发搭在绛色的枕头上,略显凌乱。
看够了我转回头去,继续望着万年不变的雨幕。
离仲殷约定的日子还有几天,我还有些许紧张。可九灼在,我也不想表现的太明显,落他把柄被他嘲笑。虽然被他嘲笑似乎是家常便饭。
幸而他睡的沉,不知道我会盯着他看,看很久很久,看他看那么久,我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了我那么久,你在想什么?”身后的人语气幽幽的,意味薄凉。
我望天不答话。
“长歌,央央经常这样发愣么?”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我猜是九灼抱起了长歌。
“唔,是啊。她习惯性发愣。目光空灵,眼神澄澈,你以为是在看你,其实她没有。你以为她不在看你,其实她正冲着你傻笑。”我对长歌这一番对答甚是满意,琢磨着给他做点好吃的。
“那你觉得她刚才是不是在看我?”九灼又问。
“是。”长歌答的斩钉截铁。
“那她现在在神游么?”九灼问。
“不,”长歌再一次斩钉截铁坚定不移,“她不说话是因为她在害羞。”
害羞你妹呀,长歌!
事到如今我只能一心向道,两耳不闻窗内事,继续装傻充愣。我呆呆的看雨,不为所动,表示自己真的神游物外。
“你说的很有道理。”良久,我听见九灼那么说了一句。
有道理你妹呀,九灼!你脑子是不是灌水了,自恋自恋到这种地步吗?!
很明显,我眼前摆着两条路:一,继续神游物外,表示我是在发呆而不是怀春害羞;二,回头告诉他真相,老子不是在想你!!!不是害羞!!!
我怎么听着长歌在吃东西,紧接着我就闻到了烤红薯味道。
……。长歌!!!
我说他怎么答的那么干脆那么利落那么与众不同!
为了表示我同邪恶势力作战到底的毅力和决心,我转头恶狠狠道:“你妹的!老子没害羞……”
话没说完,一个烤的外焦里嫩的红薯冒着热气,戳到了我的鼻尖上。九灼半躬了身子,松散束着的头发晕晕乎乎,他一手杵着红薯,一手拿了根乌起码黑泛着火星的树枝,唇角上挑。
我呆了呆,讪讪接过红薯来,一边剥皮一边看雨。
小小咬了一口,满嘴香甜。
我一耳朵听着他打发长歌出了门,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啊什么时雨最纯利于修为啊什么再不努力没有媳妇啊……他扯了一堆,最后还是两个烤红薯送了长歌出门。
我有些不安,烤红薯吃的歪歪扭扭。怕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罢,我胡思乱想着。可是又有什么话要说呢?我修为不如他,阅历不如他……
许是……许是……因为络明烛罢?我脑子慢慢吞吞的转过弯来。一个白泽族的上古秘法或许和召妖术关系不那么大罢?他这么急着去观一观,只怕是为了故人。慕云小公主若是能活,那络明烛也需得能活。我既然能帮得上慕云小公主的忙,也应帮得上他的忙。
我恶狠狠的咬了口红薯,等着他来提要求。然后我就高傲冷漠的拒绝他:“我欠了仲殷神君一条命,可没有欠过你九灼上神的。你手眼通天,你修为精湛,要救魔尊络明烛,你便自己去救。”
然而,倘若他真来求我救络明烛,我会不救么?倘若络明烛可以救得,那是不是师父也能救得?
我咬着红薯陷入沉思。
“央央?央央?”
我叼着一半红薯抬起头来,楞楞的:“嗯?”
“你又想什么呢?”眼前的上神好脾气的问。
“你说……”我皱着眉头盘算,“要是慕云小公主能救回来,是不是师父也能?”
久久没有答话。
仰头的时候看见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我神情认真。
“嗯,按理说是能。”我听见他闷闷的答,“辛苦你了,许是只有你一个人那么心心念念着沉辞。”
我点点头:“那便好。那便好。我总算是能守着师父回来的。”
什么东西轻轻覆在了我头顶,我仰头,却是九灼的手,他摸了摸我头发:“真是沉辞的好徒弟。”
我洋洋自得的一笑:“因为师父对我好嘛……”
他收回手去,打断了我的话:“央央,我带你出去玩罢。你这东禺山下了那么久的雨,怕是你都要发霉了。再者,我们回来以后,你该收收心,敛敛修为,闭关一段时间罢。仲殷的法儿是个大法,你目前这么颠三倒四的,怕是要把自己都陪进去。”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揭了揭我的存粮又撒把糖,烤了个红薯。
“走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