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这样的留言又开始大范围地传将开来。
“知道吗?狂公子救下的那个姑娘正是新来的庆奴姑娘。长得真是标志。”
“哇!不是吧。这么痴情,都追到这儿来了。”
“是啊是啊,方丈还把那女孩交给狂公子照顾。”
“啧啧啧,我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呢……”
“是啊是啊……”
“谁知道庆奴姑娘身边的那男人是什么来头?”
“那老男人八成就是那个劫匪,居然谎称是女孩她爹,真不要脸!最后终于被方丈打发走了。”
“该死,方丈怎么没叫我们兄弟扁他一顿呢!”
“就是,说了就来气!”
这些话,那怪大叔若是听得见,怕是要气得吐血。
……
起初我还一直疑惑,为什么当初方丈要把庆奴交付给我。寺中这么多受戒的僧人,而我是一个未受戒的俗人,他老就一点不担心会出什么事儿吗?现在我明白了,跟着一匹狼崽好过呆在狼群中。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之下,我照样是日日躲在后山林中,习武,弹琴,作诗,画画。只是常常,身边多了个不声不响的跟屁虫。
我问她:“你不用跟着大师父练武吗?”
她总红着脸说:“不用了,大师父说我练得好,能来找你玩。”玩你个头啊……
每当身边多一个碍事的人,特别是这样一个沉闷的家伙,我的创作灵感就会大打折扣口。如此一来,没有了作诗,没有了作画,也无心弹琴,更别说喝酒。每天的大部分时间,我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反复反复再反复地练功了。庆奴虽然常常缠着我,却还算安静,只要我一举剑,她就一个人乖乖地躲得远远地看我。等我大汗淋漓地收剑回鞘,她会拿来汗帕给我拭汗,有时候还会拎个水袋子问我要不要喝水。我大多数时候都是不理她,抡起袖子擦擦脸,再就地躺在软软的铺满落叶的地上,美美地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她还在那里天真而腼腆地打量我。
好几次,我那不羁的睡相被她尽收眼底,让我感到十分尴尬。可是这女孩甚是黏人,赶也赶不走,哄也哄不去,连哄带骗却更是来劲,正色怒颜吓唬她,她竟会哭起来。得,您爱跟着就跟着,我算是怕了你了。
不过托她的福,一年后的我,已经把那本无名的武功秘籍完全吃透,并且扔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再加上平时闲来无事的时候偷看来的功夫,我对寺中的十八般武艺可谓样样精通了。基本上只要是从这寺里的出来人,除了方丈和少数几个高僧以外,那人只要一抬手我就知道他要出什么招,并且熟练地解开他的招数。
通常我偷看大家练武或者偷偷把外面人家种的菜拔掉再插上仙人掌的时候,庆奴也在场。不过好在她从不拖我后腿,也不会去告发我。久而久之,她索性整天都不去习武了,从早到晚寸步不离成了我的影子。
问她,便说:“大师父说我学这么多就可以了,以后可以不用去上课了,你武功这么高,可以保护我的嘛。”我差点就要说,谁要保护你啊!
不过饶是黏人,可庆奴却从不给我添乱,生得对得起人民群众,也乖巧。久而久之,我对她自然也不那么厌烦了。潜意识里,越来越当她是妹妹一般的爱护着。时间久了,她也开始亲切地叫我“若哥哥”。我听着有点肉麻,不过,随她去了。
渐渐我在她面前已经能够感觉不再像从前那么不自在了,于是我又开始重新拿起笔墨。这天,我忽然灵感既至,便在飘扬的纸上龙飞凤舞地书下了一行诗:“多谢长条似相识,强垂烟态拂人头。”
我笑着对庆奴说:“这两句诗送给你,前两句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添上去。”
两片晚霞不知什么时候又爬上了她的脸蛋,而且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红,看得出来她一定很开心。庆奴小心翼翼地把那张薄薄的宣纸卷起来抱在怀中,抬起头来腼腆地一笑:“谢谢若哥哥。”
我忽然感到很温馨,自己的无心之作竟能让一个人如此感动。淡淡的快乐,莫名地蔓延开了。那以后,我又开始作画,写词,题诗,只是很少再喝酒了。就这样,过了五年多的时光,我们也能算作是“青梅竹马”了。可我却对她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
我不是懵懂,也不是假纯情,而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似乎是在等待一个人到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我的这种直觉就很确定,这个人一定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刻特定的场合出现,只为我而出现。很确定,错不了。
果然,事情就发生在这个惊蛰的夜晚。我睡意正浓,恍惚中,窗口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人头形状的影子,我倏地就清醒了。还好刚才没看清,不然准要吓得半死。
小偷?贼?我忽然想到好像是一个意思,只是前一个是偷钱,后一个可以劫色。
别的倒不怕,怕就怕我自己生得太英俊不小心若被劫了色去那真是大大的不妙啊。我赶紧套了衣服裤子,蹑手蹑脚地摸到窗口,偷偷地从窗边向下看去,发现窗外的角落里蹲着个鬼鬼祟祟的的人影。好你个贼,看你往哪逃。我一个纵身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哎呦!”一声惨叫——不是我的。我感觉自己压在了“贼”的身上,那贼不想却成了肉垫。
“还不快起来,色狼!”被这么没来由地一骂,我怎么却不觉得生气呢。难道说所谓的厚脸皮也不过如此?
“谁是色狼了!你谁啊!”我把“贼”从地上拉起来。朦胧的星光下,微微可以辨认是个女孩子。
因为是四月初一,抬头不见月。天气还算好,夜空中只散布着点点的星。星光映衬,我看到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虽然那里面的神色并不怎么友好。她的睫毛很长,微微地垂下来遮住小半个眼睛,扑闪扑闪的,很好看。星光和夜色下,我怎么越看她的脸越圆。再看下去,我怀疑自己都要被催眠了。肤若凝脂,我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词。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她长的很像月亮,还是满月。
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女孩,就是我要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