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想罢,便收回心神,空想无益,多想亦无益,凡事还是要多付诸实际行动。九七曾说过,一寸断尘多看机缘,次看功法招式,这机缘为何?那就无从考究了。
自九七走后,时间又已过七个月,这七个月里,无殇每天除了静心打坐,就是根据记忆里九七所用招式,演练武功。也不知是何时,无殇身上去了些俗气,多了些高远。可无论怎样修炼,境界还是那般境界,招式还是那般招式,只是更加淡然、凝练。也许是时候进那一寸断尘道了。
无殇先是准备收拾行囊,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收拾的,除了一枚玉牌和一套素袍外,别无它物,无殇心中也不禁苦笑了一声,起身出了小院。在院外看着空间阵阵涟漪渐渐化为平静,无殇驻足良久,也许带走的只有痕迹,留下的是那一片初心。
在登记造册处交付了玉牌并说明了意向后,无殇又得到了另一枚玉牌。掌事者告诉无殇:”若断尘不成,可回来继续潜修,或者回归凡尘。若成功入门,自有上峰下报,关于一寸断尘道具体事宜,你持此玉牌前去,断尘使自会告知。”
无殇谢过掌事者之后,便拿着玉牌,动身前往一寸断尘道所在之处。本以为所谓的一寸断尘道会在山腹峰峦之处,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番景象,数万平方的青草地上,十数庄重华丽的楼阁殿堂呈环形排列,在这十数楼阁殿堂的中间,是一座巨大的法阵。
法阵的规模之大令人叹为观止,简直就不能相信这是人类所能够创造出来的,九百六十三块一米见方的巨大晶石构成了一个无比繁奥的图形。
原本每一处楼阁都是接引场所,如今只剩几处楼阁在使用,其余的则是大门紧闭,而且人数寥寥,其中差别不禁令人唏嘘。无殇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如此之大的变化,上峰归一门有着几万年的传承,其实力岂是能用雄厚二字可以形容的。
无殇找了一处就近楼阁走入,殿堂内清亮明丽,又有丝丝雅香之气萦绕堂内,不知是何种香料还是天然草木随着堂风而来的香气。堂内有一人闭目端坐于蒲席之上,此人内穿一身锦织高领紧身白衣,外着一件宽大白袍,黑发成束缚于脑后,唇红脸白,双眉如两柄细剑,斜入发梢,看不出具体年龄。最引人注目的是其紧身白衣两侧衣领上所绣的银色小剑,约莫两指长短,半指宽窄,宛若实物,根本不似人工绣成,更看不出是何等材质。
无殇的第一感觉就是,此人长的也太过……太过女孩子气了,男人长的再怎么清秀,一般也没有这样的吧。无殇先是靠近那人行了一礼,那人也似乎感觉有人来了,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无殇觉得整个大厅都亮了一下,好像双眼被强光猛的刺激了下,竟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
待眼睛再睁开之时,一只手已经伸到了面前,好像在要什么东西。无殇看到那手的时候又怔了一下,那只手很白,非常的白,五根手指修长,指甲修饰的圆润无痕,约莫突出手指三分长短,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就这么怔了有片刻功夫,殿堂内出现了一声轻咳,声音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无殇却感觉耳边有如惊雷炸起,全身猛的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那手还在伸着,便拿出玉牌,恭敬的递了上去。
玉牌浮在其手上约半寸的位置,那人用细长的眼睛微微瞟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又用闲着的左手轻轻敲了敲地板,便把玉牌还给了无殇,又一次的静坐养神起来。无殇收起玉牌,正纳闷时,便觉身后劲风忽至,急忙转头,只见另一白袍弟子已到身旁,先是对着打坐的那人行了一礼,接着对自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无殇也相应的做了一个请了手势,两人便相继由正厅后门出了殿堂。外面既是那巨大法阵的所在之处,白袍弟子边走边说,话语显得有些许急促:”断尘道内并无时光之分,如若不成,感应玉牌即可,或者外面七日内自动传出,若成,上峰自会接引!“
无殇点头表示自己已然明了,紧接着便回忆起在殿堂中所见之人的相貌,那人着实古怪,待细想时,却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无殇不由得心中一惊:这倒底是何人?然而并没有时间容他多想,白袍弟子又交代了几句,两人便已来到了那巨大法阵之外。法阵鲜亮明丽,光芒流转,其外立着一道石碑,上书:何以春秋换日月,众生不过一轮回。字体古朴苍劲,似刀削斧刻,又兼顺滑流畅,似雨洗水流,显然出自绝代大家之手笔。
白袍弟子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无殇施礼以做答复,转身走入法阵。
踏入法阵的那一刹那,无殇只觉得眼前一黑,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好像要飘起来一般,接着便是一声些许沉重的着地声。
无殇稳稳的落在了地上,落地时还溅起了一些灰尘。此地阳光灼亮刺眼,热气蒸腾,四周一片苍茫,满目尽皆疮痍,好像是那传说中被众神所遗弃之地。无殇以衣袖遮脸,眯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嘴角不自然的咧了咧,这地方实在是太热了。然后又转头环视四周,目力所及之处,除了被晒得发焦,卷曲裂开起来了土地,什么都没有。
即使心性再好,被这种阳光直射,也是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无殇心中不禁暗骂:“这什么鬼地方,怎么会这么热,连地面都晒得这么……”
”卷曲!”无殇不由得一惊,急忙蹲下身去,掰下来一块翘起的地面,用力揉搓了一下,颗颗被揉碎的碎土便顺着手指间缝隙流落而下。
”这里应该下过雨,而且还是在不久前,不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地面!“无殇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片的蒸腾,那是被烈日灼烧后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