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市的夜晚永远都是这座城市最美的时候,白天的灰白黑单调,在夜都市里则被五颜六色耀眼的灯光所取代,可光亮所不可及的地方,惊恐与追逐的声音永不停歇。没有经历过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懂得人类为什么如此畏惧黑暗。
市公安局内楼层的灯光通明,可除了一些特殊的科组还有人在,其他的则都下班回家了。这时候忽然有一辆轿车从远处飞驰过来,几乎是卡秒闯过了红灯,一路高速的开进了公安局的大院内,都没在车位挺好,刘正道就直接推开车门跑了进去。
匆匆忙忙的赶回了自己办公室门口之后,正气喘吁吁掏钥匙要开门,结果林东从里面就把门给打开了,还没容他说话,刘正道就直接按着林东的脑袋把他给推开,自己赶紧闪进去关好门。
“刘、刘队,你让谁打了这是?”
林东差点没被找急忙慌的刘正道用手指插瞎了眼睛,抬手正了正脑袋上的帽子,忽然发现关门的刘正道后脑勺和肩膀上血迹斑斑的,顿时吓了一跳。
“哪这么多废话,录像带呢?”刘正道顺手把门反锁了,咧着嘴喘着粗气转回身。
林东还有些愣的抬手指着刘正道脑袋说:“刘队,你脑袋后面冒血了。”
刘正道本想骂他来着,可血流的有点多了,他脚下发软靠在门上,眯着眼睛低声说:“不用管死不了,录像带在哪?没被人看到吧?”
“那个,刘队,录像带.”林东说话有点吞吐,刘正道听着抬起头,皱着眉头脸色都白了,“我回来的时候,让好几个人拦了一下,录像带让他们给拿走了,还有照片,我本来是不给的,可他们警衔比我高,态度还特别冲,我就.”
“我知道了。”刘正道平静的摆手打断了还在解释的林东,捂着自己后脑勺慢慢走回到办公桌旁,在林东还奇怪这刘队怎么没发火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他低声说:“我就知道这里头有问题,一个车祸至于藏的那么严实自己人都不让知道?可我没料到,这件事居然是这样的。”说到这刘正道慢慢转回头,台灯照亮了他的侧脸,“说不定,这个世界上真有鬼。”
“啊?刘队,你别吓我,是不是撞坏脑袋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先把伤口处理了要紧,其他的事好说!”林东紧张的凑过去,怕脸色发白的刘正道站不住摔着。
可没想到原本还平静的刘正道,等着林东走过来要扶他的时候,突然抬脚把他给踹翻了,有些接不上气的垂头喊着:“我还能指望上你小子?你能干什么你说!”
林东坐在地上还有点懵,皱着脸说:“刘队,你这不能怪我,再说这案子也不是咱们组的,而且都已经定案了,皆大欢喜啊!你何必非要查它呢!哎呀!”
“定案个屁!这里头有事!”刘正道用力的拍了下桌面,还留下个带血的手印。
林东爬起来拍了拍裤子,扭头望向刘正道,“刘队,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这里面最算是有什么事,那也跟咱们没关系,是不是.”“是个屁!滚蛋!别烦老子!”
瞅着他挺生气的,林东就没敢多说什么,赶紧就闪人打算回家吃饭去。可刚走到门口,就被刘正道给叫住了,“哎!你小子真走啊?快去拿急救箱,我他妈脑袋都冒血了,你见死不救啊?”
林东被他喊的愣愣,点着头匆匆忙忙打开门跑出去,刘正道则趴在桌面上,重重的叹出一口气,他此时的脑子都有点乱,这件事越想越不对劲,好像有什么势力在刻意隐瞒这件事,而且隐瞒的东西肯定不寻常。
就在这时候,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撞开了。
“怎么了?他们要来抓我?”刘正道抬眼一瞅是慌张的林东。
“不是,刘队,你最好出来看看。”林东扶着门神色慌张,“有、有个女孩来报案,说、说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刘正道在台灯旁皱起了眉头。
林东憋着嘴慢慢伸出沾着血迹的手和袖口,“她说自己看到怪物吃人了,这就是那些死人粘在她身上的血。”
刘正道眼睛直勾勾盯着林东的手,当他手尖上的血迹滴落在门口之时,仿佛都能听到那种血迹撞击地砖声音,震的刘正道颤抖了一下。
江恒家客厅的全景大窗户,是夜晚观赏灯光的最佳位置,此时窗边摆着一张小桌,他和陶茹两人各坐一边,都默默的吃着自己面前的晚餐,偶尔默契的碰一下杯,在就没有交际,虽然有着烛光红酒看起来像是约会一般,可江恒那平淡的态度,让陶茹一次次的失望落寞,这一次她终于再也忍受不了。
忽然稍微用力的放下了酒杯,震的杯内红酒晃动,江恒沉默的姿态被这一声给打破,抬起眼望向陶茹,“怎么了?不合胃口?”
陶茹垂头看着桌面,低声说:“江恒,十年了,你打算一直这样吗?”
“哪样了?你怎么了?”江恒抓过餐巾抹了抹嘴,平静的都让人心烦。
陶茹这下彻底忍不住爆发出来,猛的推开自己面前那盘精致的西餐,站起身的时候顶翻了身后的椅子,大声的对江恒喊道:“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江恒平静的抬眼望着陶茹,忽然露出笑容,“你一定是累了,我送你回去吧。”
“看!你又这样!每次你都这样!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想让我怎么办?陪你一直玩这种暧昧游戏吗?我是你女朋友!不是那种甩点钱什么都做不要脸的女人!”陶茹撑着桌面,单手捂住自己额头,伤心又无奈,把几乎没人知道的秘密说出来了。
“陶茹。”江恒站起身,走到她的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肩膀,陶茹忽然哭了出来,转身扑在江恒怀中,“对不起,有些事我不能任何人包括你,但日后你就明白了。”
陶茹趴在江恒怀中,抽泣了一会后低声说:“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暗地里做什么,可你曾经给我的承诺是十年前了,我怕十年之后你依旧还会这样,我已经不年轻了,真的等不起了。江恒,求你放了我吧,不要再做让这种我留恋的事,好让我可以放手,可以么?”陶茹慢慢抬起红肿挂着泪痕的眼睛。
江恒搭在陶茹背后的手慢慢握紧成拳,全身都开始微微颤抖,但脸上却还是依旧保持着标志性的平静,最后抬手抹掉了陶茹的眼泪,微笑着说:“傻瓜,别想那么多,我送你回家吧。”
“不!”陶茹想用力推开江恒,却如同推在墙面上一样,把她自己给反推的撞在桌子上,“求你别再这样了,江恒你放了我吧!我真的等不起你了!”
江恒伸手想去抓陶茹怕她摔倒,却没想到手伸过去之后,被陶茹侧身躲开,她还抓过座位上的小包,绕开江恒急匆匆朝外门的方向走去。
“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天黑不安全。”
陶茹停住脚,也没回头开口说:“天黑确实不安全,可我在你身边就没有有过安全感,这有什么区别吗?”
江恒站在昏暗的客厅中,看着自家大开的方门,和越来越远的高跟鞋声,他脸上的平静慢慢保持不住,露出一种凶恶难以控制的表情,突然如同爆发了一般举拳砸向刚才吃烛光晚餐的桌子,巨大的力量将桌面从中间拦腰截断,各种碎片迸溅的满客厅都是,而那种沉重的回响声却久久的无法散去。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路灯下的路面空旷无人,夜风伴随着一种凉意吹过来,将陶茹的长发吹的有些乱,都挡住了视线。
陶茹赌气般自己出了江恒家后,每走出多远,她就开始后悔了,因为这地方虽然是高档小区,可建在一座小山上加上私家车比较多,很少有出租车会特意来这里。
夜风有些冷,把衣着单薄的陶茹冻的双手抱住自己,独自一人走在微微泛黄的路灯下。她真的是被江恒气坏了,却似乎因为习惯了般,都没力气生气,直到前方出现了几个黑色的人影,才让她停住了脚步。
一个女人独自夜行,再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比较危险。远处路灯下矗立的几个人影,让陶茹有点紧张,更多的则是害怕,可前面是唯一能走出这里的路,不从这里走,只能转身再回江恒那。
结果一想起江恒,陶茹心里头针扎一样疼,单手紧紧的握住自己包包的背带,深吸了几口气后,硬着头皮打算走过去。
本以为前面的几个只是路人,可等陶茹走近之后,才发现那居然是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叼着烟眼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陶茹放轻了脚步,可在这安静的夜里,她脚下的高跟鞋却无法避免的发出清脆响声。
陶茹垂着头在心中默念他们千万不要看自己,可越这么想,脚下却越没有分寸,一下没注意高跟鞋重重的踢在砖石缝隙中,发出不小的动静。那些流。氓一般的年轻人也都同时转头望向她,看清了面容姣好身材纤细的陶茹之后,他们猥琐的互相对视一眼,随后走过去几步,拦住了闷头向前走的陶茹,其他人则顺势把陶茹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