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胖一瘦进入门面不算太新的洗浴中心后,自然迎来了前台小姐的一阵皱眉,那个胖子还好些,还能看出穿了一身青色衣服,脸上的灰尘也比较少,而他旁边的那小子却是彻头彻尾的一个乞丐,一身松松垮垮看不清颜色运动衫,胸口还破个洞,一张脸黢黑黢黑,看不清五官相貌,不过那双眼睛却亮的吓人。
开门做生意来人就是客,再说了身上太干净谁来洗澡啊,所以前台小姐在蹙眉之后,便干笑了一声:“欢迎光临。”
庄钧天很紧张,那双豆粒般的小眼睛叽里咕噜乱转,俗话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一分钱木有怎么对得起人家的‘欢迎光临’,不过他心里也在想,这个女的本来就不好看,还在脸上画这么浓的妆,两个脸蛋跟猴屁股一样,幸亏这儿不是十字路口,不然非得出车祸不行。
隋凉很淡定,一进门便盯着前方小门里的楼梯间,一楼除了两条长沙发,一个鞋柜,外加一个柜台和柜台后面摆放食品的搁架外就一无所有了,他并没有来过这种场合,略显局促,但他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对于陌生的地方有着极其细微的观察力,最后,他做出了判断,一楼肯定洗不了澡,想洗澡得去二楼。
“下一步怎么办?”庄钧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问向身旁的隋凉。
隋凉没有说话,还在看楼梯间。
前台小姐眉头又蹙了起来,心中鄙夷道:这两个土鳖肯定没来过这么高档的洗浴中心,看这一个个的德行。
“两位先生洗浴之前请先换鞋,然后柜台付款。”前台小姐的脸上连干笑也没有了,都说相由心生,所以她心中在鄙夷,脸上自然也在鄙夷。
但就在这个当口,隋凉本就亮如明灯的双目中忽然打出一道厉闪,小跑着就奔楼梯间冲去,一边跑还一边伸着手叫嚷:“诶?那不是那老谁家的小谁吗?你等等,你前些天不是去哪儿哪儿的哪儿哪儿了吗?”
说话间人已经钻进了楼梯间,好像是去找那个偶然相遇的熟人了,柜台小姐可不干了,火急火燎的从柜台里绕了出来大叫道:“你还没付钱呢,不许上去。”
庄钧天对隋凉暗挑大指,心说罢了,这小子真是鬼才。他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所以身形一晃就堵住了柜台小姐的去路,满脸歉意的说:“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朋友可能遇见熟人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把他揪回来。”
“不行,你要想进去也得付钱。”
“钱在他身上啊!”庄钧天一脸无辜的说。
柜台小姐彻底崩溃了,单手叉着腰无比气愤的说:“那你快去快回,赶紧把你朋友给我揪出来,这要叫老板看见准扣我工资!”
“您就瞧好儿吧!”
庄钧天脚步一动,几乎就飘向了楼梯间,柜台小姐被气蒙了,根本没注意,若是寻常之时,看到一个胖子像一团棉花糖般满世界飘,非得吓出乳腺炎不行。
两个奸计得逞的修行者,一脸奸笑的走在二楼的走廊,走廊尽头就是男部,两侧的小门里全都是保健按摩的地方,通过门的缝隙他俩竟然还看到了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揪着房顶上的钢管儿,在给床上的男人踩背。
隋凉就无语了,说道:“这个部位要是给传染上了脚气,想挠痒痒,一般人儿可是够不着啊。”
进入男部后,一股热气便迎面扑来,就像刚打开笼屉一样,叫人的呼吸顿时一僵,两个家伙很谨慎的观察里面的情况,发现这里的空间不小,四壁都是小格子的衣柜,各种半裸或****的男子在穿衣服或脱衣服,所以说谁都没有注意他们。
隋凉给庄钧天一使眼色,两人麻利的来到一个角落,更为麻利的将身上的衣服给脱了,穿上衣服分三六九等,但脱了之后就没啥区别了。
等他俩钻进十分宽敞且装潢格外考究的洗浴池后,紧张的心情才彻底放松。
这次洗澡之行可谓完美无瑕,胖子被热水一烫,感觉浑身三万六千个汗毛孔都在欢呼呐喊,大饼脸上盖了一条薄薄的白毛巾,在畅快的呻吟了一声后便问道:“要不都说入世修行呢,就是舒坦呐,这要搁在山里,打死也没这享受。那什么,隋凉,给句实话,你修炼多少年了。”
隋凉此时正在狠搓身上的污垢,同时很认真的盯着墙上一块写有‘水池内禁止搓澡’的牌子看。听到庄钧天的话,不免皱眉:“庄兄,你下次说话前可得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啥时候没说实话了?我多真呐。”
“那什么,口误,口误!”
“跟你说吧,我在齐云山修炼了十二年八卦掌,转了十二年大树,到如今才达到雷音期巅峰。”隋凉边搓澡边苦笑,身边不断泛着涟漪的清水已经被注入了一层污墨。
心里想到,若不是在火车上被那几条枪给打了一通,还认为自己很了不起呢。
“不要妄自菲薄了,修炼十二年能达到你现在的境界已经很不易了,你今年有二十?”
“十八!”隋凉扭头问道:“庄兄多大了?我看你跑的这么快,境界应该比我高很多,师傅说了,尘世中想找到雷音期以上的修行者比较难,估计你已经跨过这道门槛儿了吧?”
这句话很诚恳,因为隋凉的师傅不止一次跟他说过,不服高人有罪!庄钧天别的不说,光是这身法绝对堪称一绝,从A市到京都,横跨千里之多,看他的样子好似一点儿都不费劲,致使隋凉光顾了追他,都没时间去看看丹田内的伏龙图。
“你猜的不错,我的确跨过了那道门槛儿,达到了通脉期,就比你高那么一点点,不过也没什么可骄傲的,我年龄比你大,我二十五了!”庄钧天纵然身法高超但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大负荷的胖子,所以长久的赶路看似轻松,实则也非常费力,加上被热水一烫,疲乏就涌了上来,所以话说的有些有气无力的。
隋凉很惊讶的看着他,说道:“你要不说我真看不出来。”
“你说境界,还是年龄?”
“当然是年龄!”
庄钧天一扫疲惫,将脸上的白毛巾抓了下来,露出那张白腻的大饼脸,非常得意,但又故作矜持的冲隋凉轻笑:“是,都说我年轻,看着显小。”
“我的意思是,你看着像三十五的!”隋凉从没有这么认真过。
就在庄钧天发飙的当口,一个腰间围着一条雪白浴巾的汉子走了过来,他很健硕,皮肤微黑,胸前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一张脸满是横肉,走到水池前不断寻觅着什么,眼中凶光毕露。
隋凉与庄钧天一惊,如果现在有两根吸管,他俩肯定将脑袋藏进水里,因为他们明白,这个胸前纹着一条带鱼的家伙应该正在寻找自己两人。原因很简单,他们洗澡没给钱。
“谁看到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进来了?”带鱼男冲偌大水池中正在泡澡,以及水池外正在淋浴的几十人吼道。
众人一见此人气势凶悍,并且纹着带鱼,就明白他是个什么来路,所以该泡澡的继续泡澡,该淋浴的继续淋浴,没人敢知声。
倒是一个刚伺候完顾客的年轻人小跑着到了近前,一脸掐媚的笑容,右手还套着一个碧绿色的搓澡巾:“怎么了海哥?”
带鱼男也就是海哥,看到这位研究人体表皮污垢学的家伙后,气势汹汹的道:“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有人没付钱就跑了进来,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位研究人员一脸的苦相,心说我就只负责搓澡,我哪儿知道谁给没给钱啊。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说,他把眼睛也瞪了起来,狐假虎威的冲场地中扫视,寻找着一个瘦子和一个胖子的身影。
不大一会儿,他就看到了隋凉和庄钧天,抬手一指:“是不是那两个人?”
庄钧天两只小眼睛一阵乱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糟糕,被发现了。”
“淡定。”隋凉面无表情的说道。
海哥一看果真就是他俩,脸上的横肉都哆嗦了起来,一个箭步就跳入水中,哗啦一声溅起大片水花,正在泡澡的男人们惊叫着全都跑了出去,就明白,今天要出事。
海哥跳进浴池,腰间的白毛巾就掉了,死死的盯着那两个仍旧无动于衷的混蛋,一字一顿讲:“不给钱也敢上来,你们好肥的胆子,知道这家洗浴是谁开的吗?”
说着就往前走,热水哗哗滚动,泛着波浪。
庄钧天几乎坐不住了,不住的看向隋凉,隋凉忽然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表情很舒服,抬眼看向海哥,善意的一笑:“行走江湖都有为难之时,路过宝地无非就是用点水而已,这点钱来日会十倍奉上。”
这话也是他师傅教的,但说话要看人,很显然这句话对于海哥那就是对牛弹琴。所以海哥一愣,紧接着就大笑起来:“跟我玩儿江湖那一套?你们也配!”
紧接着他大眼珠子一瞪:“如果没钱,今天谁都走不了。”
庄钧天脾气上来了,心说我俩这么牛逼的修行者也是你能呵斥的?要不是修行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修行者不能随便对普通人下手,我早拆了你了!
岂料隋凉幽幽的双目却迸射处一道寒光:“我们兄弟二人在这儿洗个澡是抬举你们,你不好生伺候着,还敢跟我瞪眼,我数到三,你给我滚出浴池,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海哥冷哼一声:“我给你数,一二三,数完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隋凉脸色一僵,干笑起来,挑起大指赞叹:“海哥霸道,这次算你狠,但你真的不滚出去?”
“你才要滚!”
“我刚才在浴池里撒了泡尿!”隋凉很认真的说。
海哥脸上的嚣张立即凝固,哗啦一声就窜出了水池,肺叶都气炸了,冲身后的搓澡师傅大吼:“给我下去叫人,就说那两个杂碎找到了,今天我要不废了他们,我就不叫海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