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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来咋到

那天小鹿在小超市的后屋反锁上门趴在床上哭了好长时间,舅妈叫了两次她也没开门,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梦中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是大片大片的草地,远处是一汪碧水和蓝天,自己是几岁时的样子,被一男一女两个大人牵着手往前走,脚下轻飘飘的不像是走而是像在飞。她想看看是谁在牵着她的手,可是头很重怎么也抬不起来。恍惚间听见他们在说话:“这么小就没了爸妈真可怜。”小鹿想说:“我不可怜,舅舅舅妈弟弟对我都好”可是嘴唇蠕动张不开嘴说不出来。可是他们好像听到了她想说的话:“好是好,可你有在父母面前的感觉吗?你敢任性大哭大叫耍无赖吗,舅妈打过你吗?骂过你吗?”这话把小鹿问住了,她还真没有像小伙伴们那样在家里和爸妈闹别扭,吵架,上网吧包宿,离家出走.......这时觉得有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脸上,又听到女的小声哭,小鹿才明白落在脸上的是那女人的眼泪。小鹿被两人轻柔的牵着继续朝前走。她想问他们两人是谁,知道不知道她爸爸在哪,可头还是沉重,嘴也张不开说不出话来。这时他看见眼前不是草地和河流了,出现在面前的是一片峡谷,四周都是漂浮的云朵,他们站在峡谷之上,耳朵里似乎传来声音:过去吧,就是加拿大了,小鹿抬起腿想要迈过去却一脚踩空,忽的从梦中惊醒过来。这时舅妈敲门,小鹿打开门扑在舅妈怀里大哭起来,边哭边说:“舅妈你咋从不打我不骂我呀,啊?”

时间过去了两年,到了高二的下学期,学校里备战高考的局势越来也紧张,家长们也使出浑身解数助阵准备高考的考生。虽然是下一年才轮到高二班级,可提前预热的功课学校老师和家长们是一点都不怠慢。这时就有传闻某某班级的谁谁谁不参加高考准备出国了,虽然能出国留学的人在这个普通的学校里属凤毛麟角,可对于小鹿来说还是触动挺大。她回到家里动员舅妈让她出国留学,舅妈一听就叫了起来:“哎呀,我的小祖宗啊,咱们啥家庭啊,你要出国留学。”随后列举了家里一年多少的收入和一堆的生活开销。小鹿听舅妈说完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她说:“舅妈我知道咱家的条件没能力让我出去,可是如果不走出去,以我现在的学习成绩考个二本大学都费劲,根本上不了什么好的学校,在这些学校里一年的花费也不少。我想把我妈留给我的那套房子卖掉做学费,生活费打工赚。等我毕业工作稳定了,就把钢蛋也接过去......”“那房子是你妈留给你的,将来你长大了自己有个落脚的地方,哪能说卖就卖呢?再说这么大的事也得找你几个亲姑姑亲姨姨们好好商量商量我哪能做主啊。”舅妈为难的说,此时她觉得她没权利做决定卖小鹿妈留下的房子,即使卖也得小鹿的直近亲戚们同意。舅妈找了她的几个姑姑姨姨,这么多年舅妈待小鹿视如己出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舅妈一说出小鹿的打算,她们一听是为的前途考虑都没意见。小鹿和舅妈开始找房产中介卖房子找银行办存款证明,找市里的留学机构办理出国留学的准备。

九月初,小鹿乘坐海南航空的国际航班来到了加拿大多伦多。

来接机的车是就读学校老师安排的,开车的师傅讲南方味的普通话。看见小鹿拎着一个行李箱,诧异的问:“你就带这么少的行李?”小鹿笑笑没回答。师傅把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里放好,小鹿坐在副驾驶位上,车启动后开出机场。一路上司机叔叔很爱说话,小鹿也放下紧张询问了一些这里学习和学校的情况。“你还真是个特别的孩子,我接送过很多个国内来的留学生,都是大包小包的,有时我的车勉强才能装下,你倒好,就一个箱子,好怪啊。”司机还没放下对这个穿着白衬衣牛仔裤一双白色平底运动鞋小姑娘的好奇心。小鹿还是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过来问他:“叔叔你是广东人吗?”“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呀?””我看电视里广东人说话就是这样的”小鹿回答。司机叔叔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讲起这些年来到加拿大的经历,感慨万千说当初他在国内也是有不错的工作和生活,来到多伦多没有找到自己的专业工作,只能做些接送的活,在国能那些以前不如他的人现在都发达了,说起来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平衡,然后自己安慰自己般说:唉,人哪有失就有得,加拿大的空气环境还是好的。随后又说起小留学生们的家庭都是非富即贵想不明白小鹿怎么只拿了一个箱子出国。小鹿说:“叔叔我不是富二代,我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您能给我留个电话吗?学校的事情办完我还要打工,您能帮我介绍工作吗?”“只要你肯吃苦,工作是有的吗。”这司机叔叔倒是热情,给小鹿留了电话号码,又给她介绍了多伦多的留学生出去打工的大致情况。小鹿一一努力的记在心里。

从机场出来的一路上有几处路段塞车,已是晚上九点多,天黑了,看着401高速上慢慢蠕动缓缓前行的车流,小鹿心说这里也堵车啊,不是说加拿大地广人稀吗?她问司机师傅,师傅说,这时已经过了上下班高峰时段要好很多了。紧张加上兴奋小鹿已经两天没有睡觉,脑袋有些晕晕的,头靠在后背上,眼睛望向车窗外的夜色中,看着两边略过城市的灯火,心里换算这里和中国的时间,多伦多是晚上那么现在就应该是国内的早晨,舅妈早就起来开门营业了,钢蛋肯定也早被从被窝里拎起来上学去了。人还真是厉害,一天时间自己就来到了地球的另一边。

“平时不堵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现在走了四十多分钟。”车子下了高速进了居民区,这里坐落的都是一层或两层高的房屋,几乎家家房前屋后都有大树,门前有草地,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座周围都是高高的树木的房子前停下,司机对小鹿说:“到了,就是这,我以前也送过学生来这家。”师傅说着拿出电话拨了出去。这时门开了,出来一个高挑身材肤色白净穿着白底碎花图案的睡衣看样子四十几岁的中国女人说:“进来吧。”“阿姨好。“小鹿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阿姨看了一下眼前的女孩面无表情的说:“看起来蛮清爽的。”就先进去了。小鹿拿出70刀加元车费递给司机师傅时心里直抖:合成人民币三百多块啊。司机师傅从后备箱里拿出小鹿的行李箱放到地上,临走时对小鹿说“你刚来如果有什么事情,或者用车给我打电话好了。小姑娘好好读书,GoodLuck.”随后从驾驶室的抽屉里拿出个下本子写了个电话号码撕下递给小鹿。“谢谢叔叔。”小鹿接过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拖着她的箱子进了屋,站在厅里看见阿姨坐在窗下的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本书。小鹿稍微打量了一下,房里的灯光是从墙角的落地灯发出来的,有些暗但是很宁静。屋里的陈设整洁简单,左边靠里一面是敞开式的厨房,外面地中间一张餐桌和几把椅子站了很大的地方,墙上挂了几幅有些陈旧的油画,右边靠墙放着一个玻璃格子门的大木柜,里面摆放着一些瓷器摆件。阿姨站起来说:“我姓柳,英文名子叫艾米,你就叫我艾米好了。跟我来,带你去房间。”小鹿跟随着她向里面走去,这时阿姨推开左手边的门对小鹿说“这是你的房间。wifi密码写在桌子的纸上。”小鹿进到里面放下行李箱说“谢谢阿姨。”阿姨又指向挨着的另一个门说:”这是你用的洗手间,那个房间是我的,在我不允许的情况下不许进我的房间。”小鹿看阿姨严肃的表情,默默的点了点头。

小鹿的房间里靠墙一张单人床,窗下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门旁的墙里是个镶嵌式的衣柜。她放下行李箱打开,拿出来几件衣服和零散用品,占箱子最大地方的是一床棉被,舅妈说加拿大冷给她带了家里最厚的一套,用真空塑料包装袋压缩装的。还有一些洗漱用具,都是家里超市的商品。舅妈要到大商场买一些比家里质量好的带着,小鹿没让舅妈去买,她说家里的就挺好的没必要出去花钱。钢蛋把他心爱的熊猫造型的闹钟拿出来说让它陪着姐姐。小鹿用手机输入wifI密码,打开微信给舅妈发了安全到达的留言,又发了几张房间的照片。很快就收到舅妈的回复和叮嘱。然后就一样样的整理着行李里的物品。听见阿姨敲门,她急忙站起来打开门,“把房租给我,一头一尾两个月的,每个月一千一共是两千其中一千是押金。使用的东西和家具如果损坏要按价赔偿,下月房租最晚提前三天给我。这是注意事项。”阿姨递给小鹿一张打印的租住条例,小鹿接过来掏掏裤袋又摸摸腰间说:“阿姨我一会出去给你好吗?”阿姨像是有些不快的说:“哎呀,这里很安全的,你不用这样警惕。”说完走了出去。小鹿看纸上写着不准晚归不准拖欠房租不准吵闹不准离开房间不关灯等等二十多条的不准,后面写着如果犯了那一条罚款等警告。看的小鹿身上直冒冷汗。小鹿在身上的几个不同地方拿出一些钱来,这是临来之前在银行换的加元。舅妈担心弄丢,给她藏在身上衣服和裤子的几个口袋里。小鹿数好两千刀走出房间来到客厅递给阿姨,阿姨接过钱数完想了想说:“你在飞机上吃没吃饭?”这一问小鹿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飞机上供应餐食时她坐的时间久胃里不舒服就吃了一点小面包喝了一点橙汁现在阿姨一问还真觉得饿了。小鹿摇摇头说没吃,阿姨说:“我给你做个三明治吧。”就回头从冰箱里拿出切片面包放在烤吐司面包机里,又拿出两片起司和火腿肉片还有两片生菜铺在烤好的面包上淋上沙拉酱再盖上另一片面包放在盘里,倒一杯牛奶放在微波炉里热了一分钟拿出来递给小鹿。

小鹿吃完后把盘子杯子洗干净,就回房间继续整理物品,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挂在衣柜里,,把带来的两个小巧折叠式的小帆布整理盒子打开,零散的东西归笼到一起整齐的放进去。一边收拾东西她一边心里打鼓,想着阿姨面无表情的脸,有点担忧住在这个家里以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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