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嘴不再是那个没有正形儿的蛋,而是无比凝重严肃的说道:“无尽的黑暗,无尽的恐惧,黑暗有多强,恐惧就有多盛。”
听了八嘴的话周岐沉默不语,开始觉得这件事似乎不那么简单。天生王体却被盗取了气运还沾染了不祥,然后周镜之偷来了一颗来路不明的蛋,周岐不由自主的想要将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可是根本理不出一点儿头绪。
按照八嘴的说法,盗取自己气运的那位存在跟不祥并无关联,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事实究竟是怎样周岐无法得知,但是他相信有一个人是知道一些的,那就是周岐的父亲周镜之。
周镜之莫名其妙偷了个蛋还藏在周岐身边,再加上打小周岐就没见过周镜之,更让周岐觉得自己的父亲实在是太神秘了。
现在就考虑这些还为时尚早,周岐暂且将这么事都抛在脑后,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即将到来的与张浩一战。虽然是大白天周岐就坐不住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想要变得更强,八嘴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念头:“你就算出去也无济于事,你只是气运差,还没到能造阴云的地步。”
经八嘴这么一说周岐总算开窍了,他之所以能吸引来神雷是因为不祥,可那也是因为天色原本就不好,他勉强能算作一个引子。但是天色大好的情况下他是不能触动神雷的,就算出去也没事,跟个正常人没啥区别。
“少爷,孙管家让我带您去一个地方。”,小婉这次可不是偷偷摸摸进来的,而是很淡定慢慢走到地牢门口,毕恭毕敬的请周岐跟她去一个地方。闲着也是闲着,周岐有一搭没一搭的让小婉在前边带路。
小婉带着周岐出了地牢朝着周府后院走去,周岐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偌大的花园苗圃,花园中明显空出一块地来,不知是何作用。花园后是两排房舍,只是周家虽大,但是人少,因此一直空着。两人又是一顿乱绕,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虽然小婉是周家的丫鬟,但是也没有来过这里,府中别的房屋都是新建的,但是唯有这两座屋子是陈旧的。一间是花园中的小屋,还有一间就是周岐要去的。周岐实在不明白这个孙管家要他来这里干嘛,看这间屋子也年久失修,门扇上的漆也掉的差不多了,房楣上还挂着蜘蛛网。
周岐皱皱眉头还是一把将门推开了,里面出了一张桌案好像什么也没有了,地上堆积着厚厚的尘土,屋顶挂着各种样式大小的蜘蛛网。看到这些周岐更迷惑了,小婉轻轻一跃跳进屋内,瞬间溅的尘土飞扬。周岐一笑一步迈进,脸上的汗水就落下来了。
这个屋子有古怪!周岐只是迈进一步就感到肩上好像扛着山,但是看小婉并没有什么异常,看不出一丝压力。小婉惊叫一声,道:“少爷,桌子上有东西。”
周岐两只脚都迈进屋内,身上的压力更甚了,好像身体里注了铅水一样,几乎要压得他弯下身子。周岐不动神色的坚持,故作轻松的说道:“什么东西?”
小婉走到桌案之前吹了一口气,吹起尘土万千,但还是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小婉仔细一看竟然像是块木板,拿起木板将上边的灰尘抖落,这时依稀露出几个字来。
“爱,子,周,言,之,灵,位。”小婉断断续续读出声来,周岐心头剧震,猛地向前大跨一步,肩上的压力骤然加重,将周岐压弯了腰。小婉也是一怔,不敢再说话,却见周岐弯着腰说道:“另外两块刻得什么?”
小婉这才注意到还有两块灵牌,又接过一块擦拭干净,念道:“爱女周以之灵位。”,周岐再向前猛跨一步,这时的周岐几乎要跪倒在地上,汗水将他衣服浸湿紧贴在身上,“噼里啪啦”的声响从他的身体中传来。小婉见状就要来扶周岐,可是她触碰到周岐就感到周岐的身体好像钢板那样肌肉被绷直,衣服上的汗水几乎要滴出来。
“继续!”,周岐咬咬牙尽力不让自己倒下,他的心已经慌乱了,不用人提醒他也知道令牌上的人是谁,那是他的兄长跟阿姊,那是被他克死的兄长跟阿姊!
“少爷,第三块灵位上什么也没有。”,周岐闻言再向前跨了一步,可是这个时候他的力量不足以支撑着他战力,“噗通”一声,周岐的双膝狠狠磕在地上,房间内霎时尘土飞扬。周岐红着眼,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虽然跪在地上,还是一点点朝着桌案挪去。
周岐将两块令牌抱在怀中,身子不住的颤抖,手指在令牌上的刻字摩挲,周岐生出巨大的亲切感。仿佛他抱着的不是冰冷干硬的令牌,而是将自己的兄长阿姊抱在怀中。他并非一个人,被他克死的兄长跟阿姊叫做周言、周以,周岐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自己,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就算日后杀了那个盗取气运的存在,可是人死不可复生,这些债又该谁来偿还?
“把我的事将给我听。”,小婉聪慧过人,自然知道周岐说的是什么事,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听说,少爷之上还有兄长阿姊,夫人有喜四个月的时候周言少爷悄然病逝,少爷出生那日小姐也去了,红白事一起张罗。小姐头七还没过,夫人就,就。”
这下周岐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原本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竟然变的家破人亡。周岐满心愤怒,恨得咬牙切齿,指甲刺破手心,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尘土中。
“少爷,这里还有一样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小的玉瓶。”,小婉不忍周岐再自责下去,赶紧转移话题,从桌案上拿起一个小小的瓶子递给周岐,周岐接过玉瓶向玉瓶里看去,竟然是鲜红粘稠的血液。
这是周镜之的血液!那团血好像赤色玛瑙一样透着幽幽斑驳玉石般的光泽,周岐小心的将玉瓶守在怀中。同时他又有些疑惑,为什么还有一块空着的令牌,难道是留给母亲的?若是母亲的为什么不刻上字,难道是留给自己的?
小婉知道那肯定不是夫人的灵牌,因为她在花园中的小屋中见过夫人的灵牌,就供奉在园中小屋内。她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多出一个灵牌,或许真的是留给少爷的吧。
“我们走吧。”,周岐不舍的将灵牌放回桌案,他将三个灵牌摆的整齐。这时那种无与伦比的沉重突然消失了,周岐笑看着三个灵牌,他知道他还会回来的,但那时他不会空手而归。
看着祠堂的门缓缓合上,周岐淡淡的说道:“等着我。”,小婉觉得站在跟前的这个男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多了一些成熟稳重,更多了一丝担当。
在小婉的眼中,之前的周岐就是一个倔强的少年,现在这个少年不再倔强,变得决绝,不同的是,他学会了将所有的愤怒藏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