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在齐鲁邕州一地有一户姓王的人家,其祖上曾是大唐最为富有的商人,素有‘王敌国’之称,曾多次资助多位皇帝南征北战,但这户人家却无一人在朝为官,因为祖训有令,凡身为王家子孙者,世代不得为官。此后数十代,代代遵从古训,即便是再怎么身负才学,也从不曾入朝为官,直至七十余年前,王家出了两个有名的才子,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就不说了,这两人学识之渊博,才情之高深,无有出其右者。但兄弟二人脾性迥异,老大胸怀抱负,入朝为官,后至当朝宰相;老二淡泊名利,于是云游四方,也创下了偌大的名头。因为追求不同,所以这两人虽然是亲兄弟,其后数十年间却形同陌路,甚至很少有人知道那个才情一时无两的大才子便是当朝宰相的亲弟弟。其后,老大官至巅峰之时却突然暴毙,虽说兄弟两人关系一向不和,但毕竟血浓于水,老二悲痛之下,便让一个神秘人物前去追查真相,但数年过去,案情却没有丝毫进展……当然,这些都是前奏,我要说的就是这个‘神秘人’……”
秋长风停了下来,舒了口气,然后问道:“王先生,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王瑜此刻终于变得不再柔弱,她缓缓起身,拉了把椅子最在秋长风对面,即便是明知道这个人是个男人,但他的一举一动无不显示出一股女性特有的魅力,仍然娇媚,让人怜惜不止。
“秋公子想要说,那便说下去吧!”
“这个神秘人曾是江湖中最最隐秘的杀手,传闻中他五岁便能独自杀死一只孤狼,后来被影子盟看中,便收了进去,影子盟中,除了那个神秘的影子外,就数这个人武功最高,而且事后曾有人说过,他甚至要比那个影子更加诡秘难缠,算得上是影子盟中的第一高手。当然,若仅仅只是这样,他断然不会让我记忆如此深刻,这世上厉害的杀手多了去了,诸如什么‘快剑’卓一凡、‘血手’杜杀、还有个名字很俗气的陈富贵,算得上是杀手界的名人,但若真遇到这些人,即便我不说,三伯肯定也不会手下留情,唯有潜藏在影子盟中的这个人,才是让我真心有些钦佩的。”
“哦?真没想到秋公子竟然会对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人这么有好感!”王瑜神情淡淡,听不出是喜是怒。
秋长风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个人之所以能够让我记住,其实缘于他近五年以来所做的一些事。五年前,也就是一千零四十八年,曾出现过一个杀手,在一夜之间杀死江南道黜置使、江南道游击将军、江南道抚巡官员二十余人,京都震惊,先皇李天易曾派酷吏周同接办此案,没想到察查之下发现这二十多人竟然全都是朝中巨贪大恶,后又过了一年,北疆耶律延光密联多方反贼,欲行谋逆之事,有一个神秘的黑衣人不眠不休,三天之间奔波数千里地给京都报讯,据传光是好马就累死了十数匹,此人为了给京都报信,差点被活活累死。时隔不久,他又继续北上,尽屠反叛贼酋三十四人。又一年,河北道以南发生水灾,有一神秘之人十天内连劫数十家不法之商,所劫财物粮食尽皆散发与灾民,后经多方查证,这些全都是一个人所为,因为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而且他每次出现的时候都只有一人,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所以有人便给他一个绰号‘一个人’,这个绰号是特指,巧的是我知道这个神秘人姓王,名叫王宇,并非王瑜。”
王瑜神情不变,淡然说道:“那真的是好巧。”
“更巧的是我还知道,这个王宇本身便是个男人,只是因为某些伤心事,所以一直以来均以女儿身出现,而且……他还是大儒王明阳的私生子!”
直至听到最后一句话,王瑜的脸色才终于变了,他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沉声问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这个现在却是不能告诉你……怎么,你终于肯承认自己是王宇了?”
王宇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眼睛却一直盯着秋长风,眼中有杀机一闪而过,秋长风却似乎没有任何察觉,仍然自顾自的说道:“当然,一开始我并没有看出你是个男人,只不过有一件事让我很是奇怪,按理说,如果你真的是那个误杀了自己丈夫的小寡妇,那么就不可能是一个身怀绝技的高手,这一点我刚才也还确认过,你亲口说自己压根没有习过武,但若真的不懂丝毫武功,你又如何能够走到我的房间门口?!仅凭这一点,我就知道你肯定有问题。紧接着我又发现,你每次和我说话时几乎都是低着头,当然这样有可能是因为害羞,但你不知道的是,我这个人从小眼睛就特别毒,你自以为掩饰的天衣无缝,但我只是看了一眼,就发现你喉结比女子要稍稍突出一些,而且双手过于细腻修长了些,试问,一个整日在田间劳作的女子,双手又如何能够保养的如此细嫩?更何况,你虎口之处有些细微的茧子,虽然做过处理,但仍然能够看得出这是常年握剑造成的,手握锄头虽然也能磨出老茧,但和剑客手中的茧子完全不同,一个用剑高手装扮成一个漂亮的女子,竟然能够如此漂亮,让人根本看不出丝毫端倪,这个人是谁?除了王宇王公子外更有何人?这么多线索堆在我面前,我若还是猜不出你的身份,那我干脆找一块豆腐撞死得了。”
王宇眼中有光芒闪过,他蹙了蹙眉,问道:“这么说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会武功,但那时候你连门都没开,又是如何判断出来的?我听说你根本不懂武功,也从未修行,难不成这些都是胡说?你的武功竟然已经达到听声辨音之境了?”
秋长风笑了笑,说道:“要说听声辨音,老师肯定做得到,但我是一定做不到的。其实你说的不错,对于武功一途,我是一窍不通,但我有一些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王宇此刻看来神情竟然有些激动。
秋长风摇了摇头,说道:“老师曾传了我不少阵法,其中有一种便是专门用来判断别人武功高低的,若我所料不错,你应该已经到了‘见性’之境,如此年轻,竟然只差一步便能清越,算是少有的奇才了。”
他这番话多少有些感慨,但秋长风本就生着一张娃娃脸,此番感慨,非但没有丝毫严肃,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王宇心中倒真的是吃了一惊,他犹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竟然会摆弄阵法?你老师究竟是谁?”
秋长风不答,他起身拍了拍王宇的肩膀,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那这件案子你参与进来也并非不可,不过咱们有言在先,凡事都要听我吩咐,如若不然,咱们一拍两散,我知道你明面上是影子盟的人,但实际上一直替周同办事,老师曾对我说过,看一个人是否好坏,决不能仅仅只听别人的一面之辞,而要有自己的判断,根据我的判断,周同这个人其实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坏,所以我对你也算得上信任,只不过若是在我断案期间,他想来插手插脚,我可是万万不依的。”
秋长风在拍王宇肩膀的瞬间,王宇皱了皱眉,但毕竟没有躲开,脸上反而出现了一抹红晕,秋长风有些恶心,板着脸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你是个男人,能不能不要再扮出这副娘娘腔?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脸红,偏又生了如此一副妖娆的相貌,真不知道别人怎么受得了你。”
他不说犹可,这一说,王宇脸色更红了。
秋长风无奈的摇摇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房门被打开,李睿探进来半个脑袋,有些揶揄的问道:“你俩的事办完了?”
王宇脸色更红,秋长风挥了挥手,没好气的说道:“滚蛋,没义气!”
李睿“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说道:“既然已经相互‘深入’的了解,那咱们是不是该好好考虑一下这个案子?”
秋长风呆了一呆,道:“什么咱们?我有说过叫你么?”
李睿冷“哼”一声,道:“你别忘了我的身份,这种大事怎么少得了我?”
秋长风叹了口气,说道:“还真差点忘了,算了,你要来就来吧,反正也没什么用。”
李睿为之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