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城王,你这样说未免过于自信了,甚至可以说是盲目自负。”长孙无忌不客气地反驳道,“平壤地势险要,城池坚固,又有身经百战的老将泉盖苏文引军据守,岂是你说的那么容易攻取?到时恐怕是平壤未能夺取,却让高延寿他们引兵断去退路,使皇上陷入危境之中。贸然移师,切不可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世民两眼盯着长孙无忌,很有气势地说道,“想当年朕若不敢冒险进兵,如何能在虎牢关大败窦建德,一战而平两国也。”
“当年皇上只是秦王,生死只关自己,当可铤而走险。”长孙无忌直言不讳地说道,“今皇上乃一国之君,天下之主,岂可冒险入虎穴呢?皇上身系江山社稷之安危,稍有闪失,必当动摇天下之根本,使社稷陷入危机之中呀!故而,臣以为皇上可弃蛮夷之邦,切不可入危险之境。请皇上三思!”
“长孙大人所言不无道理!”李世勣听长孙无忌这么一说,心头不由一震,也替皇上的安全担忧起来。于是,想了想他点头说道,“皇上不仅尊贵无比,而且身系国之安危,的确是不能冒任何风险进兵。”稍顿,他郑重其事地对李世民说句,“皇上,依臣看,这移师乌骨之事就至此为止吧!”
“懋功,朕问你一句,若朕不御驾亲征,你会率军东进乌骨,直取平壤吗?”李世民抬眼望着李世勣,若有所思地问句。
“臣自当引兵东进,以报答之厚恩!”李世勣直截了当地答道,“臣乃一军之将,生死不关乎社稷安危,自敢冒险入虎穴,以博取虎子。然皇上不可!”
“如此看来,是朕束缚你等的手脚呀!若朕不在这儿,你等便可无所顾虑地引兵直捣平壤了。”李世民苦笑了笑,沉吟半晌,然后口气肯定地说道,“好,为社稷之安稳,朕决定不移师乌骨,冒险进军平壤。”
“皇上圣明!”长孙无忌听了,那颗悬着的心砰地一声落地,欣喜地拱手道,“高句丽乃偏远小邦,国势衰弱,终为我大唐所取,皇上无须多虑。”
“皇上既然不想移师乌骨,直取平壤,今又困于安市城下,这该如何是好?”李道宗见皇上不采纳自己的计策,甚是失望,却又不好再劝,便说道。
“辽州一带早寒,不日将草木干枯滴水结冰,兵马不宜久留。且今军中粮草将尽,又有高延寿十余万大军相威逼,不如班师回朝吧!”李世民叹口气说。
“皇上圣明!”长孙无忌、执失思力等臣欣然赞道。李世勣、薛万彻、契苾何力等大将心有不甘,但还是跟着赞句。只有李道宗一声不吭,一脸不悦。
“既然众爱卿无异议,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李世民眼含微笑地从众臣脸上逐一扫过,然后颇为欣慰地说道,“今番朕御驾亲征,虽未能攻下安市,夺取平壤,平定高句丽,然也所赖众爱卿竭忠尽力,三军将士用命,收复了辽东、玄菟、盖牟、白岩、卑沙、横山、麦谷、后黄、银山、磨米等十几座城池,算是不枉此行。今朕欲将辽州、盖牟、白岩三地的子民迁入中原,以增添我大唐的户籍人口,不知诸位爱卿对此有何异议,但说无妨。”
“皇上圣明,臣等无异议。”众臣不约而同地拱手回禀道,“中原户口尚稀,若能将这三州七万余百姓迁入中原,必能使我大唐更加繁荣昌盛啊!”
“言之有理!”李世民微微一笑,然后望着程名振说道,“程爱卿,朕命你立马前往辽州、白岩、盖牟宣旨,命三地刺史即日引百姓入中原,不得有误!”
“遵旨!”程名振起身应命,接着从御侍手中接过圣旨,向皇上揖礼告退。出了御帐,他翻身上马,连夜赶赴辽州。
“朕决定明日午后引军出营,前往营州,然后班师回朝。”沉吟良久,李世民又下旨道,“朕担心金永熙、高延寿乘机引兵追击,故命李世勣、李道宗、尉迟敬德三位将军领四万骑兵殿后。”稍顿,他又看着契苾何力说句,“今尉迟将军尚在城南,朕欲烦劳何力将军马上前去传令,请尉迟将军连夜收兵回营。”
“是,皇上!”契苾何力起身向皇上一拱手,高声应了就,然后就转身了御帐,执行命令去了。
接着,李世勣、李道宗两员大将也从凳子上站起身,向皇上行礼受命。
诸事吩咐完毕,李世民感到浑身一阵轻松,颇为愉快地跟众臣闲聊了番便起身歇息。长孙无忌、李世勣等人纷纷向皇上揖礼告退,各自回帐休息去了。
第二天午后,李世民率领大军出了营寨,浩浩荡荡地朝营州方向奔去。李世勣、李道宗、尉迟敬德奉旨引四万兵马断后。城上守兵见唐军撤退,纷纷向守将金永熙请战,欲出城追击敌军。金永熙见李世勣率数万骑兵殿后,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再三拒绝将士们的请求,依然坚守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