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儿,你是本宫最信得过,也是本宫最亲近的人。本宫想托你件事,不知愿替本宫效力否?”武才人一边起身,一边语气温和地对侍女说道。
“承蒙才人错爱,奴婢感激不尽,愿为才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槿儿赶忙给武才人行礼,信誓旦旦地答道。
“好,既然槿儿这么说,那本宫也就没什么顾虑了。只要你把事办成,本宫决不会亏待你!”武才人颇为老练地说道,“槿儿,从今日起,你替本宫好好打听有关皇上的一切。皇上在干什么,皇上在哪儿过夜,皇上最喜欢什么,皇上最不喜欢什么,这些你都得摸清楚,然后及时禀告本宫,明白吗?”
“是,才人!”槿儿点头应道,“请才人放心,奴婢一定替你办成此事!”默然会儿,又关切地说道,“才人整宿未合眼,也该好好歇息了。”
“本宫是有些乏了,好想睡一觉。”武才人心情好转了不少,有点憔悴的面庞上绽出丝笑容,柔声吩咐句,“槿儿,请为本宫铺被吧!”
槿儿的确是个勤快又忠心的好奴仆,她一伺候好武才人入寝,就出宫打听起皇上的行动。很快,她便从伺侯杨妃的丫环那儿得知皇上昨晚是被杨妃缠住了,从而没顾得上按规矩来临幸武才人。得知这一消息后,她是又气又恼,不由得在心里大骂杨妃这只老狐狸精,一边迈着小碎步往承庆殿走去。
武才人听说是杨氏把皇上留在寝宫里过夜,一股怨气不禁腾地升起,填满了整个胸腔。不过,她是个很有修养的女子,并没有当着侍女的面发作,而是低眉冷冷一笑,什么话也不说。槿儿瞧见武才人神色淡定,眼神里不由露出丝诧异,却不好开口问。她见武才人望着装饰豪华的卧榻出神儿,像是明白了什么,轻言细语地安慰了她几句,然后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武才人再也忍不住内心那股强烈的愤恨,咬着牙骂了句杨妃,两颗晶莹的泪珠儿滚落在粉嫩的面颊上。很快她又擦干眼泪,把头高高昂起,坚毅的表情中透出股定要击败对手的信心。是的,此刻她心里想的是如何从杨氏身边把皇上夺过来,而且对击败杨氏,乃至后宫所有女人,都充满了信心。她是个表面看起来很柔弱的女子,其实骨子里有股令人难以想象的刚强,有种不肯轻易服输的狠劲。
要想斗赢杨妃,斗赢所有皇妃,她知道光凭自己天生丽质还不够,一定得用手段。别看她年纪不大,倒是颇有心计。她明白自己想得到皇上的欢心和宠爱,首先得多多亲近皇上,好让皇上了解自己,喜欢上自己。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她清楚围着皇上转的女人有一大堆,而且都是些才貌双全的绝色佳丽,自己刚进宫不久,想要迷住皇上,那就只能另辟蹊径,把一个与众不同的自己展现给皇上看,从而深深地吸住他的眼球,他的心。
那么,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武才人成天坐在装饰华丽的新房里用心琢磨着,苦苦寻找对策。直到侍女槿儿告诉她皇上非常喜欢那匹狮子骢,却因迟迟未能驯服它而龙颜不悦,她心胸才豁然开朗,觅到了一展身手的机会。于是,她那对微蹙的新月眉一下子就舒展开来,忧愁的粉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默然会儿,她神情快活地叮嘱槿儿,要她继续密切关注皇上的行踪,哪天见皇上出宫驯马,立即前来禀报她。槿儿听罢,感到一头雾水,却点头诺诺称是。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李世民又一次心血来潮,想要驯服那匹自己心爱的狮子骢。自从上次未能制服这匹胡马,他心里头一直闷闷不乐,想堂堂大唐皇帝怎能驾驭不了一匹胡马,这传出去还不让蛮夷之人笑话。因此,他赌气似的暗自下决心非要驯服这匹烈马不可。出了太极殿,他便领着长孙无忌、房玄龄、岺文本、马周等一班文臣朝不远处的校场走去。时值初春,天气渐暖,午后和煦的阳光晒在身上令人感到温暖舒适,精神也为之一振。
没过多久,李世民一行数人来到了校场。这时,管马的长官早已牵着那匹烈马立在场中等候皇上。他瞧见皇上朝自己走来,慌忙跑上前拱手施礼。李世民微微一笑,伸手从他手中接过缰绳和马鞭。那马见了皇上,一点怯意也没有,反倒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昂首对着身披龙袍的皇帝嘶叫,一边不停地用蹄子刨着身下冒着绿芽儿的地面,扬起一片尘土。瞧着眼前这个桀骜不驯霸气十足的家伙,李世民心里是又喜欢又气恼,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不顺从至高无上的天子。哼,看朕怎么收拾你!在心里骂了句,他便抬脚往马蹬上踏去。
谁知那马前蹄一扬,大嘶一声腾空而起,根本就不让人跨上它的背。李世民像上次一样负气,说什么也要骑上这匹暴烈难驯的野马绕校场跑上几圈,因此他用力勒住马缰,待它停下后再翻身上马。可那马见他靠近,呼地往后一退,差点把他拽倒在地。见马如此顽劣,他不禁勃然大怒,举鞭狠狠地猛抽了几下马背,好让它因疼痛而惧怕自己。对此,那马似乎不屑一顾,依旧大声嘶叫着,四蹄用力刨地,一副无比愤怒的样子。这着实令李世民头痛,也让旁边的臣子们替他着急。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很快那马又安静了下来,变得相当温驯。李世民见状,不禁一阵欢喜,重新抬脚踩着金光闪闪的镫子上马。
这一回,那马一动不动,摆出副任人摆布的老实相。李世民终于跨在马背上,心底涌出股驯服烈马的得意与喜悦之情,扬脸对着房玄龄、长孙无忌等心腹大臣呵呵地笑。可就在这时,他身下的坐骑后肢一曲,前蹄往前一扬,嘶吼着腾空跃起,然后往前飞奔。李世民顿时大惊失色,慌忙紧攥着马缰,一边怒不可遏地吆喝着。群臣看见那烈马发疯似的跳跃旋转,直把皇上颠得摇摇晃晃,快要摔下来,一时间惊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大声叫喊着皇上当心。最后还是那位管马的臣子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飞身把皇上抱了下来。由于用力过猛,两人紧搂着摔倒在地上。好在皇上压在臣子身上没事,那管马者疼得咧嘴叫了几声,紧接着又关心起皇上来,说这马暴烈难驯,皇上最好别骑它了。李世民摔了一回,心有忌惮,也就不想再惹这匹该死的马了。
正在这时,武才人突然骑着匹马跑进了校场。来到李世民跟前时,她身轻如燕般飞身下马,向皇上曲身盈盈一拜。李世民见了武才人,吃惊地问道:
“你这么个弱女子,居然会骑马,这……朕真是没想到啊!好,好,你真让朕大开眼界了,哈哈!”
说着,他一边望着英姿勃勃的小女子,一边开心地笑着走过来。
“启禀皇上,臣妾不仅善骑,而且还会驯马呢!”武才人双眉一挑,冲着李世民妩媚一笑,很自信地说道,“不是臣妾自夸,再烈的马臣妾也能驯服。”
“真的?”李世民瞅着面前的娇小女子,半信半疑地说了句。然后,他又扭头指着狮子骢,含笑道,“好,那你替朕驯服这匹马如何?”
“臣妾遵旨!”武才人拱手应命,接着从槿儿手中取过铁鞭、铁檛和匕首,举步朝狮子骢走去。刚迈出两步,她又回眸一笑道,“皇上,臣妾驯马去了。”
“且慢!”李世民顿生怜香惜玉之情,劝阻道,“这马暴烈无比,朕尚未制服,你一个娇弱女子怎么能驾驭它呢?算了吧,朕刚才是随口说说而已。”
“皇上,你可别瞧不起弱女子哦!臣妾一定能替皇上制服这匹野马,若出差池,任凭皇上发落。”武才人柔中带刚地笑道,模样妩媚可爱。
“那你告诉朕,你准备怎么把这马驯服?”李世民瞅见武才人如此有信心,不由觉得好奇,就冲着她扬声问句。
“启禀皇上,臣妾有这三件东西,便可将烈马制服!”武才人俏皮地扬了扬手中的铁鞭等,信心满满地答道,“臣妾先用铁鞭抽打它,若马不服,再用铁檛锤打它的头。若还不服,就拿匕首割它的喉咙。用过此三招,再烈的马也会被制服。不信,皇上你等着瞧就是了。”
说完,武才人咯咯一笑,扭头继续向前走。来到马前,她二话不说抓住马缰,举鞭就劈头盖脸地猛抽一顿。别看她娇小,可那手劲大着呢,直抽得马团团直转,发出一阵痛苦的嘶鸣,却依旧烈性不改。她见铁鞭威力不够,马上又改用铁檛锤它的头。一顿猛击之后,那马便老实多了,不敢再乱动,而是乖乖地立在她身旁。她冷冷地瞅了那马一眼,从它的眼神里就知道已驯服了八分。但这还不够,于是她又拿起锋利的匕首,搁在马的脖颈上,准备割它。这时,那马吓得浑身不由嘟哆嗦了下,低下了桀骜不驯的头颅,漆黑的眼窝里似有泪光在闪动。她见状,大喜,格格一笑,便脚踏马蹬轻盈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