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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伐吐谷浑【八】

在李大亮的北路军接二连三取得重大战果的同时,侯君集的南路军也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侯君集、李道宗他们为了能够尽快追上伏允,不顾疲乏,日夜兼程向西行军。在路途上遇到几股强敌,均被唐军将士奋勇杀败,夺其杂畜以充军粮。当唐军到达破逻真谷时,遇到罕见的大雪,人马被冻得都快撑不住了。侯君集看见手下人马都累成这样,心里很是难受,但他知道此处不能歇息,以免误了追赶伏允的时机。他只好铁起心肠,令军披星戴月继续往前赶路。将士不敢违令,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前行,饿了渴了就拿冰雪充饥解渴。

经过两天两夜的艰苦行军,他们终于走出了雪地,来到阳光灿烂的草地上。这儿与破逻真谷简直是两个世界,有着天壤之别,不仅阳光明媚,而且气温较高,让人感受到了夏天的气息。将士们从冬天般的寒冷一下子就过度到夏季的温热,尽管一时半会有点儿不适应,但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喜悦之情,有种死里逃生的激动与亢奋。他们一边倒在草地歇息,一边轻松愉快地说笑。

部队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休息了两天,这时人已恢复了精力,马也吃够了鲜草,可以出发了。于是,侯君集一声令下,将士们便挥鞭策马往乌海方向疾驰而去。但见阳光普照的大草原上旌旗飘动,万马奔腾,蹄声震天动地,情景蔚为壮观。

几天后,侯君集的部队终于在乌海追上了伏允。伏允见无法摆脱唐军,只好硬着头皮列阵迎击。虽说伏允手下仍有近四万人马,兵力方面略强于唐军,然因败逃之军,士气低落,无法与气势如虹的唐军相比拟。他们瞧见唐兵刀枪如林,气势汹汹,不由得心惊胆战,心里面想的是如何逃命,而非竭力击败对方。因此,未战就已先输一阵。伏允年迈,不敢出战,便令儿子尊王出阵迎敌。尊王年轻气盛,一心想杀退侯君集,以雪库山之耻。他一接到父汗的命令,就拍马舞刀冲向唐阵。侯君集见尊王前来挑战,大喜,命士卒擂鼓助威,欲亲自上阵。一旁的任城王见了,大叫一声杀鸡焉用牛刀,挥戟纵马上前。

尊王见是李道宗,破口大骂,举刀欲砍。正在这时,一员小将从尊王身后忽地闪出,大喝一声,纵马举钗直取任城王。两马相交,战将起来。那小将看似瘦弱,武功倒是了得,只见手中那把铁叉使得溜溜直转,令人目不暇接。李道宗见状,一点也不惊惶,嘴角往上一勾,轻蔑一笑。他挥舞着画戟,将对手的凶猛进攻一一化解,接着反守为攻,直把他逼得喘不过气来。不到百回合,他觑得对方一破绽,猛力向其咽喉刺过去。只听啊地一声惨叫,那员眉清目秀的小将就栽倒马下,当场一命呜呼。尊王见了,倒抽了口冷气,同时一股怒火直从胸腔窜起。他大吼一声,纵马举刀朝李道宗头顶直劈过去。

李道宗全然不把凶神恶煞的尊王放在眼里,虚眼睥睨一下,挥戟迎了上去。但听当地一声巨响,迸射出一串耀眼的火星。两马相错,大战起来。尊王年纪虽不算大,刀法却相当精湛,娴熟得不露一丝破绽。李道宗见了,也是暗自稀奇赞叹不已,同时手中那柄画戟使得更加犀利,招招欲置对手于死地。真是棋逢对手,大战二百余回合也不分高下。一旁的侯君集见状,忍不住高声喝彩,将士们也跟着用力擂鼓呐喊。一时间,晴朗的天空下战鼓雷鸣,喊声震天。这令任城王热血沸腾,斗志倍增,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手中的画戟变得更加凶猛有力。尊王血气方刚,自然不想败在他人手下,也是越战越勇。

观战良久,侯君集见尊王被任城王死死缠住,难以脱身,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于是,他即刻扭头冲将士大吼一声冲呀,策马舞刀直奔敌阵。伏允看见唐军杀入阵中,大吃一惊,慌忙命军迎战。吐谷浑将士只顾观看尊王大战李道宗,哪想到侯君集会乘机搞突然袭击,见唐军骑兵骤至,不由大惊失色,举起手中的兵器仓皇应战。两军混战,杀声动地,但见阳光下刀枪闪动,人头肢体纷飞,血如雨下,场面十分惨死。大杀一阵之后,吐谷浑就渐处下风。

尊王看见自己军队被唐军杀得乱作一团,不断往后败退,是又气又急。他想找机会摆脱李道宗,好前去助父汗一臂之力。然而斗过三四十回合后,他依然无法脱身,被对方死死咬住。无奈之下,他只好一门心思力战对手,争取几十回合之内将他斩落马下。因此,他使出看家本领猛斗任城王,显得非常勇猛凶狠。然而大斗了一阵之后,他还是不能占到丝毫上风,为此不禁发急了。这一急就把心态改变了,手中的刀也开始不听使唤,不由露出破绽。

李道宗倒是不急不躁,沉着应战。他瞧见尊王满脸怒气,凶狠中透出股焦躁,心头不由一阵暗喜。他知道尊王发急,必乱心志,自己便有机可乘了。果然,数十招过后,尊王因急于进攻而露出一大空当。李道宗瞅见,哪肯放过,往右一挪身,举戟使劲往对手后脑刺过去。那戟尖不偏不倚,正好刺在尊王粗壮的后颈,一股鲜血如泉注般直喷出来。只听啊地一声惨号,尊王身子往左一歪,一头栽倒在草地上。李道宗见状,欣喜万分,纵马上前,挥戟往躺在痛苦呻吟的年轻人砍去。噗地一声,尊王那颗尊贵的脑袋就被砍了下来,在草地上滚动了几下,血流一地。李道宗亲手斩掉伏允的儿子,乐得哈哈直笑。

很快,李道宗把尊王的脑袋悬挂在画戟上,一边拍马直入敌阵,一边高喊尊王已斩,束手就擒。伏允听说儿子已阵亡,悲痛欲绝,他举起手中的长剑,欲杀敌为子报仇,却被理智的慕容康泰劝阻。留得青山在,方可卷土重来。伏允听了慕容康泰简短而有力的劝谏,回心转意,含着泪拨转马头引兵逃走。慕容康泰命部下拚死抵敌,自己却拍马尾随老可汗而去。当然,这也不能说慕容康泰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毕竟吐谷浑可汗是需要他这员得力大将保护的。

唐军见伏允引兵逃窜,越发士气高涨,一个个纵马舞械奋力追杀。一口气杀出十里开外,直杀得敌军丢盔弃甲,尸横遍地,血流成渠,死伤不计其数。其余人马见挡不住唐军的攻击,又无法逃脱,只好纷纷伏地求降,成了唐军的俘虏。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战斗终于结束了。

侯君集见天色已晚,士卒疲顿,当即便下令全军就地休息。第二天上午,他率领部队继续追杀伏允,唐军越过星宿川,到达柏海,没有找到伏允的踪迹。这令侯君集十分失望,他一心想杀伏允以建大功,谁知这老狐狸竟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仰天长叹一声,然后下令回师大非川。

这时候,李靖的部队早已出了伏俟城,经过数日的疾速行军,他们到达吐谷浑西部的积石山河源,在那儿与李大亮部汇合。李靖得知侯君集部破伏允于乌海,大喜,不过当他听说伏允趁乱逃脱,侯君集至今也没有找到他的下落,不由得皱起来了眉头。接着,他便与李大亮、薛万均等将领讨论伏允的去处。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李靖认真听取意见,集思广益,经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确定伏允躲藏在突伦川。于是,当日他就率军出了积石山河源,日夜兼程,朝突伦川方向快速进发。几天后,大部队斜穿柴达木盆地,到达且末。由于长途跋涉,人马疲困,极需休息,因此李靖便命军就地歇息,一面令大将契苾何力引数十轻骑前往突伦川刺探军情。契苾何力得令,不顾劳累,当下就挑选精骑,带领他们抄小路前往突伦川。

这时,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沉落下去,暮色从四面围拢,很快天就黑了下去。唐军将士吃过晚饭,一个个躺在依旧散发着热气的草地上歇息,清凉的夜风徐徐地吹拂着,令人感到舒适惬意。没过多久,他们就一个个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一轮弯月斜斜地挂在飘浮着白云的东方,淡淡的月光映照在士兵们的脸上,显得那么安详那么恬静。然而,主帅李靖却没有睡,他坐在临时搭建的营帐中,对着摇曳不定的灯火,静静地等待着契苾何力的消息。

直到天亮时分,契苾何力才兴冲冲地走进了元帅帐内。李靖一眼瞧见契苾何力,激动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劈口就问情况如何。契苾何力拱手禀告,说伏允真的躲在突伦川,并且很快就要引兵逃奔于阗。李靖听后,脸上露出丝得意的微笑,想自己的判断真是太准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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