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籍沉默片刻又道:“那玄德公打算如何?”
刘备叹道:“我能如何?荆州之地我目前是不要想了,过几天我还是要返回巴西去的,不过到时如果荆州真的生乱了,伊籍可去找我二弟,他会派人送你去巴西。”
伊籍不甘心地又问道:“荆州真的无法治好了吗?”
刘备凝视着伊籍,一会儿才道:“如此情势唯有大乱才能大治!这一点,想必机伯也是清楚的。如果此时拿到荆州,就好似你坐在席位,你所要的东西,只有别人送上来,你才能吃一口,如果不送,你就没有的吃,如果用强,必毁了名声,也会搞乱了宴席!最终的结果是大家都吃不成,反而给外人得了好处!当然如果没有曹操、孙权在旁虎视,这荆州也是能慢慢理正的,只是时不待我呀!”
伊籍满腹心思地离开客馆,不过刚出去不久又急匆匆地走回来。
刘备笑道:“今晚抵足而谈如何?”
伊籍满脸严肃地问刘备:“玄德公!你今日来荆州可得罪了何人?”
刘备一听惊道:“此话何讲?”
伊籍神色凝重地道:“我来时这客馆周边没有许多柴薪,只是刚才出去,见这周围多了不少,现在虽说已是深秋,天意已寒,但这柴薪颇为来得蹊跷,而且来人见我出门就匆忙避开,玄德公还是小心为好!不然这天干气躁,失了火,找何人去说?”
刘备大吓,急忙将今天刘荆州所说之事,及蔡夫人训斥女婢,我见不好就辞了兄长出来了,原准备当日返回南阳的,兄长说一直不在荆州,今日返来,怕是有不少名士要来拜访,还要我留到明日,兄长为我摆酒接风洗尘呢?”
伊籍道:“是了!这蔡氏肯定听到州牧大人与玄德公所说的话,然后告诉了她的兄长蔡瑁,这蔡瑁想是要害玄德公了。如果是这样,玄德还是趁此城门未关,及早出城为好!”
刘备一惊,又忧心地道:“我如何向兄长说明?到时兄长怪罪下来我如何回复?还有我的几百名亲卫还在荆州军营呢?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伊籍沉思一下道:“州牧那里我去同他讲,想来不会怪罪的。至于你的几百卫士,明天一早,我会派人前去通知,让他们自己回南阳好了!”
刘备大喜,道:“有劳机伯了!”
刘备唤来马忠几人,偷偷地牵出马匹,出城就往西边逃去。
在刘备的印象中,这西边有一个名士,原是颖川人,姓司马名徵,道号水镜先生。自黄巾乱起,董桌入朝,诸侯争霸,天下乱成一锅粥,唯有荆州还算一块净土。这司马徵就将家族迁来荆州,在襄阳城外买了一块地,建起了一座庄园,自号水镜山庄,教授自颖川、荆州慕名而来的学子,时常与荆州名士谈论天下事,倒也逍遥自在。
刘备来到南阳后,水镜先生大名如雷贯耳,自然不会不去拜访,寻求治理之道。只是水镜先生不愿出山,两人交情倒时不错。熟门熟路,快马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刘备深夜来访,倒是出乎水镜先生意外!
“玄德公怎会有雅兴深夜来访?”水镜先生将刘备迎了进去。
刘备笑道:“今日刚返荆州,掂记着水镜先生的一坛好酒,夜晚难眠,兴之所至就带着三五个亲随前来探访,该不会打搅了先生的好梦吧!”
司马徵笑道:“早知是玄德公来访我一定扫榻相迎呀!”
两人说着话,走进内室坐下,生下火,围炉而坐。
水镜先生道:“玄德公行色匆匆,遇着何事,让玄德公连夜走来老朽处?”
刘备苦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备自襄阳来,差点就与先生隔绝了!”
司马徵大惊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暗害玄德公?”
刘备叹道:“在襄阳还有谁这么大胆?”
水镜先生惊疑道:“难道是州牧大人?”
刘备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如果是州牧害我,我现在也坐不到这儿了!”
司马徵疑道:“是他们?”
刘备点点头,苦笑!
司马徵道:“为何会这样?”
刘备叹了一口气将今日早晨见过刘表的情形向司马徵一一道来。
司马徵苦笑道:“他们终于忍不住了,这荆州劫难到了啊!”
随后又道:“几年前流行的一首童谣恐怕要变成真的了?”
刘备惊道:“什么童谣?”
“大约十年前,荆州就开始在坊间流传一道歌谣:“八九年间始欲衰,至十三年无孑遗!”
刘备默然无语,一会儿,突然惊道:“你是说自建安起?”
水镜先生点点头!
大家都十分沉重,一会儿,水镜先生问道:“玄德公真不打算收取荆州?难道你就不为荆州百姓着想吗?”
刘备摇摇头,又道:“你认为如果我收取荆州,这荆州就能一定平安吗?那些人会死心吗?十几万荆州大军都掌握在这些人手里,而且他们中很多人都与曹操有联系,如果到时他们在荆州生乱,曹操再从北面打过来,我会如何?这不是害了荆州百姓吗?”
接着又道:“如果孙权再插一手呢?而且刘崎也是有想法的!徐州之苦我已偿够了,我不想再让荆州百姓因我而受苦!”
司马徵望着刘备道:“玄德!你真是个仁慈的人!不谈这些了,说说益州巴西现在怎样?”
刘备道:“巴西受米贼流毒极深,备虽在中原之地有些名声,但巴西却少有人知,备不得不同张鲁争夺民心,通过这两年的努力,总算有些成效!”说完有点自得地笑了!
“哦!没有什么难处吗?刘季玉真的如此无用?”司马徵笑道。
刘备苦笑道:“也并非如此!益州的情形同荆州有点相似,最大的相同就是宗族、士族、豪强势大,郡县之中,绝大部份都是这些人掌握,刘季玉有些命令根本行不通,而且益州多山,可谓山大贼多,许多地方官府因为家族的关系,逼得许多百姓啸聚山林,官府根本管不到。犍为以西以南郡县刘州牧根本上就管不到,前两年连犍为郡也反了,至今没有平定,或者说根本不想剿平,这样军队能拿到一些军需!”
“会有这样的事?”司马徵惊疑道。
刘备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