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里,门窗都紧紧闭着,缭缭青烟从香炉中飘散开来。萧月衣衫凌乱地瑟缩在榻上,一双手紧紧拽住衣领,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榻旁一位男子正慌忙整理着衣襟,听闻门“吱呀”一声打开,抬头望见门外站着一绝美少女,他先是一愣,又速速背过身去。
“云锦,怎么了?”林氏见云锦迟迟没有回过神来,上前问到。
云锦“哒”的一声关上门,转身沉声道:“翠竹,先送三姑娘回房休息!”
“是!”萧薇身边的大丫鬟翠竹拂了拂身便去扶自家小姐,萧薇愣愣地望着云锦,欲言又止,终随翠竹退了下去。
见萧薇走远,云锦目光缓缓移过院子里的众丫鬟,扬声道:“你们都在外面候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又望着跪在门外的小丫鬟,“你且在这里跪着,若是多说一句,我便让你一辈子都开不了口!”
小丫鬟身子抖了抖,瑟瑟道:“是……是,奴婢省得!”小丫鬟年纪虽小,但也知晓事情的轻重,若是多嘴一句,怕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
众丫鬟低垂着头守在门外,头一回见二姑娘这般厉色,皆是一惊,莫敢不遵从。
云锦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捏了捏林氏冰冷的手,林氏面色发白地望着云锦,她的心里已有了七八分猜测。
云锦再次推开门,待林氏进了屋,又“啪”的一声将房门合上。屋内,魏广修已整理好了衣襟,垂首站在榻边,神情莫辨,而萧月依旧抽抽搭搭地坐在榻上。
看清屋内的情景,林氏一个踉跄,只觉得天旋地转,若不是云锦扶着,险些跌在地上。心中有了猜测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虽说萧月是与她最不对付的荷姨娘所生,但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终究是她的嫡母,今日萧月做出这种自毁清白之事,她怎么能不气!
想起前两日云锦私下向她旁敲侧击了两句萧月的心思,她一方面忙着张罗筵席,另一方面私以为姑娘家大了,有了心慕的对象是再正常不过,想着萧月也不至于做出些出格的举动,便没当回事。可没想到啊……林氏闭了闭眼睛,摇摇晃晃地上前两步。
“啪!”一巴掌扇在萧月脸上,“你还有脸哭!”
“我……”萧月愣愣地望着林氏,一滴泪水还衔在眼角,任谁都没想到,林氏竟会二话没说便打了萧月。
云锦亦是一惊,忙拉住林氏道:“二婶消消气,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再气也于事无补啊!”扶着林氏坐下,又替她顺了顺气,云锦才缓缓开口道:“我看,还是请二叔和魏夫人一同过来的好。”如若别家还好说,迎娶了萧月便是,但这魏家估摸着如何也不会让萧月进门的,毕竟有玉灵县主在前,况且魏家也不会要一个庶出的主母,做妾也得顾着玉灵县主的面子。
“不行!”林氏瞟了一旁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魏广修一眼,沉声道:“这般丢脸的事,如何能宣扬!”
“自是不能这样去请。”云锦瞧着林氏眼里的失望,未曾想林氏对萧月也是有感情的。这事若传扬出去,不论萧月进不进魏家,她的名声都是毁了,萧家上上下下都会受到影响。
“还请二婶坐在房里莫要现身。”云锦沉吟了片刻道。
“你的意思是……”话还没说完,云锦便拉开了门出去,随即屋外便传来清幽的声音。
“巧青,速去前厅请二老爷,小丫鬟不慎打碎了二夫人祖传的陪嫁宝瓶,二夫人气晕了过去,请二老爷过来看看。莺歌,去花厅请魏国公世子夫人,夫人身子不适,听闻魏夫人善岐黄之术,请魏夫人前来救治。记住,只请魏夫人!”
“是!”莺歌是云锦身边的丫鬟,主子这段时间的变化,她们几个丫鬟也是适应了的,自是云锦说什么便是什么,巧青是林氏身边的丫鬟,闻言有些迟疑,但见二姑娘面色严肃,心中也是一怵,忙领命下去。
云锦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暗地叹了口气,“你跟我进来。”
“是……”小丫鬟瑟缩地爬起来,因跪得太久,膝盖僵麻,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又重重跌在地上。虽心知萧府主子素来善待下人,但思及今日所见之事,也能料到自己的下场,因此便哀哀地伏在地上哭起来。
“唉。”云锦叹了口气,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小丫鬟,柔声道:“我知你无辜,但这事终有人得担下来,萧府不会亏待你,你起来吧!”
“多谢……多谢二姑娘!”小丫鬟接过云锦的手帕,手帕上一朵小小的云飘在帕角,帕子触手柔软细腻,是她这辈子从没摸过的好料子。小丫鬟擦了擦面颊的眼泪,紧紧捏住帕子挣扎着爬起来。
再次进了西厢,阳光从门缝里射进来,投在昏暗的厢房里,云锦指了指坐在塌上的萧月,对小丫鬟道:“去为大姑娘梳妆整理。”
“是!”小丫鬟上前扶着萧月去了屏风后面,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料声传来。
林氏拧着眉道:“云锦啊!这样能行嘛?”
云锦瞄了一眼魏广修,“行不行,便要看魏公子了。”萧月既然狠了心要入国公府,那她便帮她一把,也不枉她费尽心思摆下这么大一个局,但若国公府仍旧拒了她入府,那萧月也该死了这个心了。
魏广修捏紧了拳头,憋了半晌才道:“二夫人,我会纳月儿入府的!”
“纳?”娶为妻,纳为妾,一个纳字便是魏广修能给的最大限度了,“你当我们萧府的姑娘是什么!”
魏广修皱着眉,为难道:“二夫人,您也知道,广修的婚事父母已经和长公主定下了,广修也做不了主……”
话音刚落,厢房的门“哐”地一声被推开,萧二老爷沉重脸走进来。
“老爷……”林氏惊了惊,她嫁入萧家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萧远鸿发这么大的火,忙站起身走近想抚慰几句。
“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