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霖两兄弟闻言立即表示了几句谦逊之语,几人一来二去周旋了几回才又浩浩荡荡地请了容诩入府,这一遭也惊得各王公大臣纷纷诧异地盯着眼前的玹王,疑惑眼前这位是否乃货真价实的玹王!
只是不知若萧怀霖与萧怀瑜知道了眼前举止优容、气度自华的玹王殿下,实则是打了他们宝贝妹妹的注意,会不会当场将人给赶出去,只不过等他们明白过来玹王打的算盘时,已为时晚矣!
这厢萧将军恭恭敬敬引了玹王入了上座,陆续便有大臣们趁着好机会向玹王敬酒,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玹王容诩对不停前来敬酒的王公大臣们并不热切,甚至一直保持着往日疏离的态度,但他却异常好脾气地将每一杯敬的酒都喝了下去。如此各大臣更是摸不清玹王殿下的想法了,甚至有人猜测约莫是萧府的酒比寻常人家的酒更好喝的缘故,因此大家纷纷争着尝这萧府的酒是怎么个特别法,没多时便将备的几大坛酒都喝了个精光,惊得萧将军忙催管家去酒窖里再抬了来,以至于最后将酒窖搬得所剩无几,当然,这都是后话。
当清河神秘兮兮地告诉云锦和婉筠她堂兄驾到的消息,云锦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她沉吟了片刻,问道:“你哪个堂兄?”
清河怒其不争的瞪了一眼云锦,云锦无辜地摆摆手,他们皇家贵人太多,她哪儿知道今日来的是她哪位堂兄。
“当然是我亲堂兄玹王了!”
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一抽气声:“玹王?”云锦一偏头,却看见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泛着光看着她,原是谢蕴不知何时悄然跑到她们身边听她们讲话。
谢蕴见三人都奇异地望着她,圆圆地小脸可疑的红了红,她拉了拉云锦的衣袖,撒娇道:“萧姐姐,你可以带蕴儿去瞧瞧玹王吗?蕴儿听姐姐说玹王是神一般俊朗的男子,可蕴儿都没见过,着实好奇。”
云锦诧异谢蕴年纪不大却胆子不小,碍于礼节自然是拒绝了她,但也抵不住她泛着光的眼睛再三地祈求,求救地看向另外两人。清河依旧一副毫不介意的大大咧咧模样,就连婉筠也闪烁其辞地避开她的目光。
云锦了然一叹:“也罢,我带你们绕到正厅后面去,那里隐蔽,应该不会被发现。”见女眷们都到得差不多了,云锦招来青鸾吩咐了几句,便带着三人从花厅后往游廊走去。她却不知,今日这一小小的举动,为日后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路上遇到了几位丫鬟,见着是二姑娘,自是不会阻拦,府上人素来知道云锦的脾性,更是了然地笑着走开了。几人便顺利的通过游廊到了正堂后门,后堂里寥无一人,在前厅的热闹衬托下更显得寂寥了几分,四人提起裙角轻声走了进去,透过一扇隔窗望向前厅。
此时前厅里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分外热闹,透过小小的隔窗望去,正巧望见坐在上座黑衣男子的侧脸。玉冠束发,俊眉挺鼻,沾染酒渍润泽的薄唇微抿,一身黑色长袍气度高华,袖口的金丝祥云纹尊贵无匹,修长的手指抚上通透的玉质酒杯,香醇的美酒顺着喉结滑下,浸入领口,划入那不可查的地带。
尽管在众星捧月的恭维声中,容诩浑身依旧散发着疏冷之气,紧拧着的眉分明彰显了他的不耐,但却始终在隐忍着。分明是云锦熟悉的眉眼,而眼前的人却像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尊贵高华,与生俱来的优容与凛冽浑然一体,恍若山巅不可攀附的冰雪,恍若地狱开在忘川河边的墨莲,那深邃如古井的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他……
望过来了!望过来了!云锦急忙后退两步,抚住胸口狂跳的心,缓缓舒着气,迎着另外三人奇异的目光,云锦牵强地笑了笑。
回想方才似与她撞上的目光,云锦强压下那股心悸,安慰自己身处暗处,又有隔窗遮挡,外面是看不见的。再说她从小便趴在这里偷看,十多年了父亲都没发现,怎么会被他发现呢!但她不知道的是,依着她父亲的眼力和耳力,怎会真的没发现她,不过是纵容罢了。
如此一想,云锦便又坦然了,壮着胆子再看过去,玹王已转过头去听别人奉承,似真没发现她的样子。
而这一眼,云锦再次顿住,心里已不知该怒、该恨、还是该怨,无味杂陈,兵荒马乱,那一抹月白色身影,风度翩翩,扬着一张俊雅的笑脸在众王公权臣之间阿谀奉承,游刃有余。是了,那日青鸾回来说他中了二甲头名传舻,这结交权臣的大好机会,他那样八面玲珑之人,又怎么会放过?
云锦已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了花厅的,她甚至没发现与身边的小姑娘蕴儿俏脸桃红,眼波盈盈。
林氏见她脸色苍白,忙关切地询问,云锦只说身子有些不舒服推脱了过去。
然而还未等她缓过劲来,一道尖细的嗓子破空传来:“太子殿下驾到!”
林氏闻言身子一震,慌忙中抓住云锦的手,望着云锦的眼里尽是无措。云锦忙收起心里复杂的情绪,拍拍林氏手,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沉吟片刻,便吩咐仆人将穿堂的隔扇打开,携着众女眷前往正厅拜见太子。
虽摸不准太子殿下是自给儿来的还是代表着皇上的意思,但太子如今仍是储君,那便是半个君王,依着礼制她们都应该前往参拜。况且方才前头传来的动静不小,各夫人小姐也都听见了太子驾临的消息,若她还避而不见,传出去难免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如此,也就顾不得男女有别了。而这般功夫,那些旁观着的夫人们心思也转了千百转,看来这萧府后院还是得靠萧小姐拿主意,这番思量,不禁对云锦又高看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