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锦点点头,又吩咐莺歌,“明日就跟马管事说我突染风寒,已连夜赶回府医治。我会留四个护卫护送你们回皇城,记得一定要将那封信亲手交到我二哥手里!”
莺歌虽不舍,但也知道不能左右云锦的决定,只得点头道:“奴婢记住了!”
云锦不忍看二人担忧不舍的目光,忙转身跟着止青出了院子。
大门外,程贺领着一队侍卫整装待发,为了不惊扰庄子里的人,一队人没敢点灯,摸黑整理好行装等萧云锦出来。半夜被扰了瞌睡叫醒的马烦躁地原地踱着步子,不住地打着擤,侍卫们在一旁安抚着。
见云锦出来,程贺迎上去,“小姐,都准备好,可以出发了!”
萧云锦点点头,“嗯,今夜辛苦各位,都打起精神,等上了船再休息!”
“不辛苦,属下职责所在!”
福顺拉了马车过来催促云锦上车,云锦见都准备妥当,正要上马车,突听墙角一声响动。
“谁!”程贺耳目清明,朝着出声处低声呵道:“谁在那里!出来!”
随即,一阵悉悉索索声从墙角冒出来,一个瘦小的身影踌躇着走近。
天色昏暗,四周又没有电灯,等人走近了,云锦才认出来,“香绣?你怎么在这里?”
马香绣目光在马车和十来位牵着马的侍卫之间游离了一会儿,才怯怯道:“我……我起夜,听见有动静就出来看看。”马香绣又看了看萧云锦的装束,猜道:“小姐您要回去了吗?”
“姑娘突染风寒,赶着回府看大夫。”止青上前半步侧过身挡住萧云锦,将一早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毕竟一位大家小姐,无缘无故背着家里跑去千里外的地方,传出去可不好听。
“可是村口几户人家都养着几条大狗,白天拴着,到了夜里就会放出来,你们这样是走不过去的啊!”马香绣抽搐道,“不过那几条大狗跟我很熟,不如我去替你们牵着,你们趁机过去。”
止青闻言一愣,凭他们几人的功夫到不怕过不去,只是难免动静大了些,若是吵醒了村里的村民,有些不好收场。她犹豫地看了眼萧云锦,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萧云锦没有多犹豫,点头应道:“那就麻烦你了。”
马香绣跟着云锦二人坐上了马车,马车摇摇晃晃地走在乡间土路上不太平稳。
马香绣安静了一会儿又试探道:“小姐,其实你不是回永兴城吧!”她方才在角落隐隐约约听见上船的话。但云锦没接话,马香绣也就识趣地不再出声了。
隐隐听见几声犬吠,马车远远的在村口停下,马香绣轻手轻脚下了车,低声呼唤几句,犬吠声便渐渐歇了。
出了村子,马蹄再次奔跑起来,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天将亮时到了码头。趁着天光未明,一搜货船驶出码头,静悄悄地消失在江水之中。
*
萧怀瑜焦头烂额的下值回府,路过书房碰上迎面走来的萧二老爷,见萧二老爷满脸郁色,顿时心又沉了一截。
“二叔,还是没有妹妹的消息吗?”
萧二老爷叹了口气,郁卒地摇了摇头。
“妹妹也真是,招呼也不打就一个人跑去通州,不知道那边流民正乱着吗?”萧怀瑜烦躁地一甩衣袖,知道院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着萧二老爷进了书房。“这都两三天过去了,也不知道传个消息回来!”
萧二老爷心里也急躁,得了自己大哥与侄儿出征的消息后,他便尽快了解了手上的事赶回永兴城,结果没想到刚回府没几日,侄女也不声不响地跑了。心里再忧心云锦,面上也只得宽慰道:“至少云锦随身带着侍卫,都是你父亲精细挑选的,应当不会出事。”
“我看就是仗着有随行侍卫,妹妹才会这样肆意妄为!”萧怀瑜愤愤道。
“今日朝堂上形势如何?”两人看了萧云锦捎回来的信,对通州的情势很是诧异,更惊骇通州官员肆无忌惮、胆大妄为。
萧怀瑜眉间又紧皱几分,得了消息后他联络了都察院的官员,将通州的情况上报了皇上,但朝廷的情况并不容乐观。他半分无奈半分愤慨道:“今日朝堂上主要分两派,一派是以朝中武将为主,主张战事为先,催促皇上从永兴城粮仓调送粮草去前线。另一派是以陈相为首的文臣,吵着要彻查通州官员贪墨案,填补西北军需。可这通州官员与朝中上下结党营私、牵连甚广,如今得了消息明面账目怕是早做齐了,查?哪儿那么容易?这一吵便吵了整个早朝!”
萧二老爷听得一脑门子官司,“皇上是个什么态度?”
“皇上?”萧怀瑜咧了咧嘴,想嗤笑一声想了想又忍住,“永兴城粮仓就在皇城脚下,本也不充裕,动了它就是动了国之根本,皇上当然舍不得!想想这大半个北方竟无粮可调,朝中也理不清到底哪些官员和通州有牵扯,皇上如今是左右掣肘,想拿银子拿不出银子,想派人也拿出人来。想不到如今的大夏竟会被蛀虫蛀空至如今的境地!”
萧二老爷撇了萧怀瑜一眼,忙追问道:“你不会是想……”
萧怀瑜知道萧二老爷未尽之言,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想自请去通州走一趟,一是担心父亲和兄长在前线无支援,二是挂念妹妹在通州的情况,但是我只是个翰林院编修,没有政绩,官阶也不够,皇上也不定会放心我。”
“而且通州形势复杂,各方上下牵扯不清,我不建议你去。还是得从他处想法子啊……”萧二老爷转了转右手上的扳指,一阵沉吟。
“是啊!如今还是得以战事为重。”萧怀瑜顿了顿,抬头道:“我换身衣服,去沈府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