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甫一关上,沈文澜如临大敌地拉着萧云锦避开门外的侍女,低声耳语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萧云锦抬手止住沈文澜的话,又指了指门外示意她隔墙有耳。
沈文澜虽然心中忐忑不安,但见云锦不似毫无准备的样子,也只好按捺住心底的疑惑。
萧云锦绕着殿内四处仔细查看了一圈,突然,一缕幽香窜入鼻尖,她眉头一拧,目光落在了案几上摆放的小香炉上。一缕青烟袅袅地从香炉中升起,四散开来,飘散不见。她凑近香炉深吸了口气,一口气还没吸完,手臂突然一紧,一股力道猛地将她拽开。
萧云锦抬头,只见沈文澜面色凝重站在案几前,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揭开香炉盖,直直将茶水扑了进去。
“噗”地一声,燃烧的香突地熄灭,那缕青烟瞬时被腰斩截断。
沈文澜放下茶盏,回首瞪了萧云锦一眼,嗔道:“那是能随便吸的吗!”她又拉着萧云锦躲着香炉远远的,将殿内的窗户推开,让熏香的气味从窗户散去。
殿外的侍女听见动静偏头瞧了二人一眼,云锦笑了笑,扬声道:“屋内有点闷,开窗透透气。”那侍女点了点头,又神色莫测地回过头去站定。
二人坐在角落里等丫鬟过来,萧云锦因方才喝了一杯果酒,嘴里有些瑟,几次想去端桌上的茶润润口,都被沈文澜给瞪了回来。萧云锦没法子,只有缩在角落里祈祷莺歌的脚程快些。
两人没等多会儿,绘叶与莺歌便到了。绘叶服侍着沈文澜去内室更衣,莺歌则陪着萧云锦在殿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殿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料声,萧云锦瞧着眼前因为走得急面颊泛着红的莺歌的脸,突觉一阵困倦。她心中一紧,一手扶着额,一手撑着椅子扶手想要站起来,四肢却怎么也使不出力。她开口想唤莺歌,却看着眼前的人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随即一阵天旋地转,萧云锦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花厅里,朱弦玉磬,丝竹鼓瑟,余音缭绕。丽冠华服、珠环翠饶的闺秀贵女,桃腮玉面、芳馨盈袖,三五一群浅笑嫣然。而花厅另一侧,数十位丰采高雅、神明爽俊的翩翩贵公子或高谈阔论,或吟诗作赋。亦有沉着冷静端坐一旁品酒吃茶、评乐赏花者,似是当真前来参加赏花的宴会。上座坐着的昭仁长公主正浅笑着和身旁的贵妇交谈,下首的诸位夫人正眼睛放着光,细细打量着厅内的少男少女们,不时交头接耳,似是瞧花了眼。
花厅四周格扇大开,厅外摆放着各色名贵菊花争奇斗艳的怒放着,习习风拂过花枝,带着淡淡花香穿过窗扇,弥漫开整个厅堂,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花香,还是少女身上的脂粉香气。
长公主瞧了瞧时辰,朝身边的侍女一挥手,候在厅外的侍女们端着珍馐佳肴鱼贯而入。诸位公子贵女分席而坐,昭仁长公主说了几句场面话,正要开席,一位侍女匆匆进了花厅,俯身在长公主身旁耳语的几句。昭仁长公主正诧异着,一位身着靛青色锦衣,目若朗星、气宇轩昂的少年男子领着两位随从进了花厅,厅内霎时静了下来,已入席的也坐不住了,接二连三地站起。
男子还未走近,目光已扫过在座的诸位,没有瞧见熟悉的身影,眸色不由得一暗。
“则儿怎么来了?”
男子蓦地回神,上前躬身一礼:“许久没见姑母,甚是思念,想着今日姑母府上定是热闹非凡,便来凑凑热闹。”
花厅内顿时“嗡”地议论开了。
“真是四皇子啊!”
“四皇子怎么来了!”
“自打与年家小姐订了婚,四皇子也是极少露面了。”
“我听说四皇子与年小姐的婚事也将近了。”
“等四皇子大婚后,便是要封王开府了吧!”
“可不是!日后年小姐就是正经的王妃了!”几位贵女皆是一片艳羡。
不知是哪位低声应了一句:“也许不止呢······”
周围听懂这话的心下顿时了然,目光微闪,不再搭话,而没听懂的见其他人讳莫如深,也不好再问。
自太子打赫连山回宫以来,东宫便沉寂至今,便是太子妃诞下嫡女太子也没露面。太子幽居东宫名为养病,实则软禁,皇城形势微妙,寻常百姓嗅不出来,但常伴君侧的朝中大臣心底却是门儿清。皇后一党与几位老臣组成的太子党明里暗里进行了无数次较量,朝中更是进行了大换血。直至尚未大婚的四皇子被皇上特许参与朝政,朝中的形势更是紧张了。因而在座的诸位在此看见了四皇子,心里难免有些想法。
容则与长公主客套了几句,便由长公主长子何公子陪着入席。
方一落座,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众人以为又有哪位大人物驾临,纷纷停杯投箸朝着厅外望去。这一望却不得了,只见一队数十位侍卫,手执明晃晃的兵刃匆匆进了院子,而后兵分两路转眼便将这花厅外围了起来。
众人心里皆是一颤,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不知所措,紧张地看着那领头侍卫三步并作两步进了花厅,单膝跪在长公主跟前禀报道:“启禀长公主,属下失职,有刺客混进了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