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刚从戚老夫人房里出来,便撞见了这样的场景。萧怀瑜搂抱着一团瞧着里面是个姑娘的披风急冲冲地迎面而来,几个仆从低垂着头远远跟在后面。萧怀瑜瞧见云锦后先是顿了顿,随即撇开脸,耳根可疑的红了。
云锦亦是愣了一愣,抬步上前,紧盯着萧怀瑜怀里一团,关切道:“如何?”
“烧的厉害。”萧怀瑜低声道。
云锦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唤来程贺吩咐道:“程副尉。”
程贺恭敬行礼:“末将在!”
“找个脚程快的速速下山,将马车赶到山脚下,越近越好!”云锦肃然吩咐道。
“是!”程贺应声欲走,却又被云锦叫住。
“等等!还有一事。下山的路,速速清出来!”云锦面色如常,却惊到了在场之人。
“是!”程贺面色一凛,领命退下。
云锦仔细将披风掖了掖,将婉筠遮了个严严实实,随即侧身为萧怀瑜让路:“赶紧下山吧!耽搁不得。”
“嗯。”萧怀瑜有几分复杂地看了眼云锦,似乎刚刚那一瞬,他瞧见了自家妹妹不一样的一面,但没来得及多想,快步朝寺外走去。
云锦瞧着萧怀瑜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勾,正欲抬步跟上,眼角倏地瞥见一抹粉色衣裙一闪而过。云锦猛然转头,望着那抹粉色衣裙消失之处若有所思。
鹂儿瞧见云锦突然面色一凌,忙问:“姑娘,怎么了?”
云锦回神,莞尔一笑:“无事,下山吧!”
有了程贺带着侍卫提前清了道,下山的路走的格外顺利,即便有百姓远远瞧见急匆匆的一行人,也不甚清楚状况。
马车一路飞驰回了侯府,侯夫人早早得了消息请了大夫候在二门处。幸而回府及时,服下了大夫开的药,苏婉筠的烧也渐渐退了,并无大碍。
侯夫人虽忧心,对云锦的愧疚,也端出来了几分大度。倒是听溪秋讲了前因后果,侯夫人瞧萧怀瑜的眼神多了几分隐忧。
回府后,云锦挑拣了大概,将今日发生之事讲给萧远毅听,得知云锦见了戚老夫人,还化解了误会,三人都分外开怀。约定了时间去戚府正式拜访,萧远毅单独留下了萧怀瑜在书房里密谈了许久,随后派了亲信向建安侯送了口信。虽然不知这信的内容,但阖府上下皆能瞧出老爷和二少爷对侯府的回信颇为高兴。
翌日,萧远毅携萧怀瑜亲自登门拜访了建安侯府,流露了为萧怀瑜求娶侯爷爱女的意愿,并示意在长子萧怀霖成亲礼成之后,再过六礼。
虽然建安侯心底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对萧怀瑜作为女婿也是没得挑,但苏侯爷还是含蓄的表示此婚事容他再想想,充分展露出了苏家女儿的矜贵。
新晋探花郎求娶建安侯府二小姐的消息,继萧沈两家结亲风波之后,又一次轰动了永兴城!有人感叹萧府接连迎娶新妇未免动作太大,这其中可有什么隐情,有人则艳羡苏家二小姐实在好命,能入了眼光甚高的探花郎的眼。而萧怀瑜定亲的消息一出,相继有无数贵女伤心欲绝、日日以泪洗面,此乃后话。
然则,在萧家人入侯府拜访的短短一日之际,贵胄名门之间隐隐有传言流传开来,流言将苏家姑娘在灵岩寺落水一事传得绘声绘色。据流言传述,苏家小姐在灵岩寺因栏杆突然断裂落了水,得在场的萧二少爷相救,二人难免有了肌肤之亲,这才有了萧家上门提亲一事。
流言一出引得一片哗然,众人皆道难怪如今炙手可热的萧家二少爷会求娶名不见经传的建安侯府家的小姐,这之中原来有这般缘故,如此一来便合理得多。但尽管流言传得热,但萧苏两家却未见响动,丝毫未受流言的影响,本以为事情到此已经截止,两家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未曾想,却又有人透露,灵岩寺在场的还有萧家的小姐,且因栏杆断裂而落水的也是萧小姐,而苏小姐则是拉了萧小姐一把才落入水中被萧二少爷救起。此人还言之凿凿,说自己亲眼目睹那断裂的栏杆断口整齐,显然是提前被人锯断的,因而才会轻轻一倚便断裂开。
此言一出,宛如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引起闲来无事便喜爱凑趣闲聊的命妇贵女们的兴趣,这其中自然含射了对苏婉筠能入得萧怀瑜的眼的嫉愤,有人根据事情的前因后果毫不留情地推断这栏杆或是由苏婉筠自己锯断的,便是等落水之后能得萧怀瑜相救,因此顺利地嫁入萧家。更有甚者猜测这些年苏婉筠鞍前马后的跟在萧云锦身后,许是早早便打着萧怀瑜的主意,此次设计萧云锦落水,苏婉筠再出手相救,便能得了历来爱妹如命的萧怀瑜的感激与青睐。
此言论更是得了不少人的附和,众人纷纷同情萧云锦识人不清、遭人算计,也鄙夷苏婉筠攻于心计、城府颇深。
然而,在萧家人还未作出任何回应之时,建安侯府送来了一封书信拒了这门亲事,且回绝亲事的是苏婉筠自己。
萧云锦听着鹂儿传建安侯府送来的消息时只觉得哭笑不得,若不是那栏杆是她亲自命人锯的,说不定她还真会信了那没有丝毫漏洞的流言里的鬼话,偏偏这事她是有口说不得,没想到,最先受影响的却是婉筠。思虑再三,云锦当即乘了马车去了建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