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馆里的战斗可不常见,尤其是在这常胜坊。两人都有底气不卖常胜坊的面子,而这外场管事也没胆子去劝这二位的架。围观的人群见两人一瞬间拉开架势,赶紧往四周散去。南翎天和张三原本立于人群中间,这人群往后一退,两人一步未动,退后的人,见到了这个位置,有人没有后退,便停下脚步,两人一下站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那个叫杨凌的是运道境,唐行玉是应天境。”卡俄斯的声音在南翎天脑海中响起。
南翎天闻言正想对张三说话,一阵爆鸣声却在这时响起。杨凌和唐行玉真的动起手来了。
只见杨林右手当胸平举,五指箕张,身上紫袍无风而动,一圈符咒宛如一条长龙,在他身周环绕。那爆鸣声却是由唐行玉发出来的,他整个人像吹气球一样猛然胀大,原本俊美的脸庞青筋暴起,显得格外狰狞。一声音爆,常胜坊的地面被唐行玉粗壮的双腿蹬得龟裂,整个人像一颗炮弹一样向杨凌激射而去,隐隐有狮吼虎啸之声。
杨凌身周的符咒在他即将被撞到的一瞬间,汇成一张圆盾。
“碰”得一声,符咒四散,杨凌被撞得“噔”“噔”“噔”连退好几步,气息也是凌乱不堪。这第一回合看似杨凌落了下风,但反观唐行玉却是额头淌血,撞了个头破血流。
唐行玉张了张嘴,嘴里遍布獠牙,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淌到嘴角的鲜血,瓮声瓮气道:“杨凌,想不到你这些日子,长进不少啊!”
杨凌冷哼一声,没有答话,四散的符咒再次汇拢在他身周,只见身周符咒不停抖动,却一时没有动作。
“三爷,怎么这运道境居然被应天境给压制了?”
“君侯好眼力啊”张三略感诧异的看了一眼南翎天,道:“这杨凌运道境界尚浅,而且本身是个符咒师。”
见南翎天还是不解,张三继续道:“这符咒师出招蓄力略久,而且杀伤面虽大,但威力有限。若是在沙场之上,到是一把好手,在这对上一个爆裂的兽行者,难免要吃亏。”
果然,张三话音未落,唐行玉又是一记头槌,杨凌不得不中断蓄力,再次把符咒汇成一面圆盾。
杨凌喘着气,收拢着四散的符咒,看了眼血流满面的唐行玉,冷笑道:“姓唐的,你要还是只有这一手,今天,估计就得交代在这了!”
唐行玉没有答话,一把抹掉脸上的血,朝杨凌狂奔而去。杨凌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数不清的符咒将自己团团围住,拔腿便要闪躲,可惜慢了一步。唐行玉大步一跃,张开粗壮的双臂,将杨凌抱在怀里。
还好杨凌即使用符咒阻隔,不然,唐行玉这一下估计要将他抱杀。两人就这样在那僵持不下。
常管事看着杨凌和唐行玉抱成一团,额头汗如雨下,此时方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朝里跑了进去。
张三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说:“这兽行者还是太年轻,越境之战,肯定要找机会,像这样以力搏力,必败无疑。”南翎天一眨不眨的看着场中两人。
果然,没过多久,杨凌就发现唐行玉的双臂,抱得没有那么用力了。
“哼,姓唐的,你现在跑还来得及,再等一下,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杨凌,你就别逞强了,今天,我一定要好好给你‘活动’一下筋骨!”唐行玉毫不示弱道。
两人相持这一会儿,常管事已经带着赌坊掌柜过来。
“掌柜,你看,就在那?”常管事焦急的说,“伤了哪一个,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掌柜的也是无奈,这事要是发生在昨日,那还好办,可今天,自家大老板据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此时正在卧床养伤,据说神智都未见清醒。
“要不你去找杨司政,我去找唐御史?”常管事见掌柜没反应,急问道。
掌柜略一思忖,便摇摇头:“不行,这两个公子哥事后知道了,我们俩绝对讨不了好。”
常管事心中暗骂,真是愚蠢,都这时候了,还在想这些,要是人出了事,那两人就不是讨不了好这么简单了。
两人说话间,杨凌已经明显感觉到唐行玉有点气力不济。围观的人群却是吵吵嚷嚷,,没几个人有眼里看出两人的异样。
“唐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真把杨公子抱坏了,可不好交代。”常管事高声道。
“这种纨绔,抱死一个是一个!”看热闹的,自然不嫌事大。
唐行玉也是有苦难言,他甚至已经看见,杨凌怀里的一枚符咒已经化为一枚蓝色火球,而且,还在不停变大。他略一寻思,趁现在场面还占优,赶紧跑。
张三此时也对南翎天说到:“这兽行者再不走,可就真麻烦了。”
话音刚落,唐行玉在众人的一片错愕中,松开了对杨凌的怀抱,拔腿就跑,好巧不巧,方向正对这南翎天。
“哼,你还想走?!”杨凌抬手,怀里一枚蓝色火球,倚臂翻滚,朝唐行玉疾射而去。
唐行玉此时尚有余力躲闪,但自己若是让开,眼前那个贵公子打扮的人免不了遭殃。这一瞬间,唐行玉还看了好整以暇的南翎天一眼,南翎天还对他笑笑。罢了罢了,唐行玉心想,今天注定要倒霉,然后便回身硬接。张三口中威力有限的符咒师的一记蓝焰火球,可是让唐行玉一阵‘好受’。唐行玉硬抗了这一下,浑身顿时被蓝焰包裹,天道感应一瞬间被隔绝,体内的力量为了对抗蓝焰也急剧消耗。唐行玉庞大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小。
杨凌也没曾想自己会一击而中,见状心中狂喜,怀里早已蓄势待发的几枚火球,立时朝唐行玉轰去。他当然不会要了唐行玉的命,但必须给这小子一点终身难忘的教训。
南翎天当然明白眼前的一切为什么发生,见身旁的张三不为所动,便摸出了自己腰间的‘枪’。
杨凌看见自己射出去的火球,被几束光线一一击破,然后,一个玄衣锦袍的年轻公子哥,缓缓得站到唐行玉身前,一手端着一把奇怪的武器,指着自己,刚才就是这个东西射出的光线击破了自己的火球。唐行玉身上的蓝焰,无以为继,慢慢得灭了下去,他的身体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南翎天回头看了看唐行玉,这家伙的衣服估计是特制的,被撑的这么大,还被火烧,居然光亮如新。
南翎天大致估算了一下双方的距离,然后往前走了两步。这把枪射程只有十步,超过十步,射出去的光线,威力就会急剧衰减。
一张张面孔在杨凌眼中飞速跃过,这小子居然敢碍自己的事,怕是有什么背景。
场面一时陷入莫名的沉静。
“你想死吗?”杨凌骤然发声,他很确信,眼前的人他在南都绝对没见过,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多虑的了。
南翎天回头看了一眼张三,示意他稍安勿躁。
“哦?你还有帮手,不如一起叫出来。”杨凌的气焰异常嚣张。
狼狈异常的唐行玉脚步虚浮的走到南翎天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兄弟,你还是避一避,我能看出来你手中的武器颇为不凡,但真伤着这小子,你怕是要不好过了。”他也在观察南翎天,同样确定,南翎天不是这南都的大家世族。
南翎天冲他咧嘴一笑,手指已经扣上了扳机,一道白光自枪口喷薄而出。杨凌闪躲不及,发冠被一枪击落,立时做披头散发状。
“我艹你。。。”
杨凌要是真把这句话骂出口,刚刚就是他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刻了。
一名精瘦老者穿着藏青短袍,倏然出现,站到两者中间。老者一头灰白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条长辫,轻抚着颌下三缕长须。站在一旁的张三,眼中难得露出了几分认真。
“师父。”杨凌几步走到老者身边,想要说什么,被老者抬手阻止。
“小朋友,你手里的是什么兵器?”老者和颜悦色道。
“你是什么人?”南翎天缓缓把枪口指向老者。
“哈哈哈哈,”老人抚须轻笑,“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被人这样威胁过了,小朋友,你的胆子可真大。“
身后的唐行玉觉得这个老人越看越是眼熟,然后惊出一声冷汗,拉着南翎天的手道:”快把你的兵器收起来,快!“
南翎天不为所动,甚至抬了抬枪头,道:”我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胆子比较大,你是什么人?“
”这老头好像是南都天道院的院长,何思远。“人群中,终于有人认出了这个老者。
“哗”人群中一片哗然。
常胜坊的掌柜和外场管事,现在脑中是一片空白,局面彻底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常掌柜,麻烦你清个场,我有些事情要和这个小兄弟说。”何思远看了一眼常胜坊的掌柜,说道。
南翎天心中纳闷,怎么这里的人全姓常,怪不得叫常胜坊。
没等掌柜说什么,已经有人识相的往外走,没过多久,整个常胜坊外场就只剩下南翎天、张三、唐行玉、杨凌,还有最后来的何思远,连常掌柜和管事也走了出去。
何思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张三,正想说什么,唐行玉大步走到南翎天身前,突然跪了下去。
“小子唐行玉,不知杨公子是您的高徒,多有冒犯,请何院长责罚,”唐行玉说着,看了一眼南翎天,继续道,“但这小兄弟却是无意中牵扯进来的请何院长。。。”
何思远摆摆手,没让唐行玉继续说下去,看着南翎天,再次道:“小朋友,你手里的是什么兵器?”
老者一出现,卡俄斯的声音便在南翎天脑海中响起,“从神境,小心点。”
“你是什么人?这是我最后一次问。”唐行玉听着南翎天的说话,惊出一身冷汗,杨凌却是幸灾乐祸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小朋友,老朽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小兄弟,你就把你的兵器给何院长看看吧,放心,以何院长的身份,不会贪墨你的。”唐行玉焦急道。
南翎天的耐心更加有限,所以他开枪了。
何思远却是毫不闪躲,硬接了这一下,杨凌好唐行玉非常意外的看到何思远居然被射退了一步。杨凌一想到其中厉害,刚才那一下要是没射在自己的头冠上,自己岂不是。。。顿时一阵后怕,而看向南翎天手中武器的眼神,却是异常灼热。
“果然没错,你这兵器居然能释放从神境的一击,小朋友,你真不愿意给老朽看看吗?”
南翎天又开了一枪作为回答。
何思远这下没有硬接,一个侧身躲过,看了一眼光束离去的方向,对南翎天道:“可惜了,这武器的杀伤距离只有十步,但也很不错了。“
何思远又看了一眼张三,道:”我不知你家主人是谁,但今晚,老朽冒犯了你家公子,还请他见谅。“何思远知道,能让自家子弟手握这样重器的人家,必是不凡。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众人只是发现何思远的脸色有些苍白,而张三不知道怎么的,已经站在了南翎天面前。南翎天冲转过头来的张三笑了笑,把枪缓缓插回腰际。
”啪“的一声,半截灰白长发辫成的辫子掉到了地上,这下好,何思远和杨凌,师徒两人都是一副披头散发的样子。
”昨日之日不可追!“半晌,何思远才喃喃道,然后看了一眼南翎天,恍然大悟,冲张三一拱手,说:”何某冒犯!“
说完,何思远一搭杨凌的肩,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唐行玉一脸懵逼,这TM唱的是哪一出?”昨日之日不可追?“什么玩意儿?这何思远的辫子怎么断了?
”纯武者果然厉害,这个张三力敌天神境都不成问题。“卡俄斯在南翎天脑海中赞叹道,”他要是进了天神境,估计只有混沌之神这一级才能压制住他。“
南翎天也在好奇何思远的那句话,走到张三身旁,道:”三爷,别摆相了,那老头的辫子是你割的?“
”对啊,厉害吧?“张三有点得意道,”他要不是走得快,我连胡子也给他刮了。“
唐行玉看着张三,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
”你那刀不是当了吗?你拿什么东西割的?你该不会偷回来了吧?“南翎天一连三问。
”刀,当了?自己似乎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唐行玉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张三,张三难得老脸一红,然后看着南翎天答道:“昨天有刀就够了。”
南翎天和唐行玉下意识的对望一眼,这就是那何思远所说的,“昨日之日不可追”?
“那你明天怎么办?”
“额,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张三觉得再说下去,还得扯到自己当刀的事情,赶紧转移话题,冲唐行玉道:“你这家伙,人还可以,没什么大碍吧?”
“无妨无妨,承蒙二位搭手,不知二位是?”唐行玉拱手问道,然后见张三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南翎天。没等南翎天回答,唐行玉却是抢先开口:“算了,二位还是别说了,我怕说出来吓死我。”
“唐兄真是个有趣人。”南翎天笑道。
唐行玉也笑着说道:“天色尚早,我请二位喝一杯,不知能否赏脸?”
“一见如故,却没如是,唐兄请。”
。。。。。。
守在门口的常胜坊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三人好整以暇的走了出来。
“唐兄,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南翎天随口问道。
“这样的夜色,自然只有一个喝酒的去处。”唐行玉嘿笑道。
只有一个喝酒的去处,南翎天和张三同时心中一跳。
该不会是去。。。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想到了一个地方。
没过多久,三人便来到了目的地——
天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