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刀、狂歌戟、元让宝刀、文远宝刀……俱都是罕有的材质加上锻造奇才制成,再被当世超一流的武者于修罗战阵中以万千敌血喂饮,早已超脱一般的普通兵器。而这些冠绝天下的神兵利器若然有三两件聚在一起,在杀意足够浓重之时,在对战双方足够强大之时,往往能够产生微妙的共鸣。
四大神兵利器同聚的场面实在是少有。
狂歌戟、火云刀和元让宝刀已然在主人的驱动之下锋芒四射,唯独只剩下文远宝刀,孤零零大半刀身插入地面,刀身微微怒颤而鸣,落了下风。
可是,银色的刀光却从那地下溢射而出,极是不甘的表明着自己的存在。就若那文远灵魂附于其上,看着痴痴望向自己的大兵,怒视!
“杀……杀……杀……”大兵嘴里嘟哝着,脑海再次乱成一团,变成血色画面。奉先军中生死修罗场内的杀伐,北海城中的杀伐,曹军擒拿自己时孤身面对万余兵勇的杀伐……一幕幕在脑海里翻腾出来。
张将军死了……那把刀应该也很悲伤吧。大兵对这宝刀起了同病相怜之心,再回想起当日北海城中与这宝刀并肩血战场景,心头一热。
“如果我也死了……这把刀,会不会更加孤单?人是这乱世之中的浮萍,这刀,何尝不是?身不由已……它一定也有它的悲和伤。它最初成为杀伐之物,也并不见得心甘情愿……张将军,这刀,似乎承载着你与我之间仅余的那丝丝许许的联系。”
一瞬间的悲伤,化为眼泪,然后……大兵的身子动了,他轻轻伸出了手,抓住了刀柄。
火云狂歌合劈而下,他们的主人,突然间从这个蠢货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悲伤……尽管只有一瞬间,却令他们二人动容!
因为,这悲伤的最深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可怕杀意!
于是,随着大兵一声惊天动地悲怆长啸!那深插入地的银色宝刀光芒大盛!若一条冲破地面的银龙拔地而起!与此同时,另一道利芒与这银龙合力与一处,迎着火云刀狂歌戟的巨大杀意而去,是元让的宝刀!
“轰”四股惊天巨力碰撞……这一次的威力,比之刚才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鲜血飞溅,从嘴角、从虎口、从肩胛……这是纯粹的力量的相撞,这是纯粹的神兵利器的锋芒正面的交锋!对抗的四人,皆遭重创。
巨大的力量激荡之下,环状四面散开……这一次,波及的不只是数十人数百人那么简单。夏候元让的亲兵阵列中,那些饱经血色杀伐的老兵死士们又被震飞一片。整齐的阵列是万难保持下去……这一乱,相邻的虎贲军也受到影响,一片人喊马嘶。
没有敌军冲杀,却自乱阵脚,这在曹操军中万难发生之事,却偏偏发生了。
许褚和典韦远远摔落,心魂激荡之下,热血上涌。好一个半斤八两的对手……而另外两个远远摔出的人儿的其中之一,却发出了戏虐的笑声。
“这一次,你们应该明白了那百余虎贲军士和数百我军精兵死掉的价值了吧……两个武夫,你们可知道,我的兄长,这一次收获到了什么宝贝了吧。当世,武勇能与我等三人相抗的,不出二十人!”元让躺在地上,笑着,骂着,“主公是什么样的人?文若是什么样的人?这都是当世的智神!他们眼中的极品活宝,自然不同凡响。仲康啊,典韦啊,你们现在还想杀你们口中的匹夫吗?”
“都逼我!都逼我!好,好,好!你们想杀,便来杀!大家不好好做朋友,大家都来杀!杀个你死我活,便遂了你们的愿!唔唔唔唔……”另一个强人,不管不顾的继续发疯大哭起来,一副熊样。
“仲康啊,这厮让我想起我们初遇之时,两个武夫相见,自然是互相鄙视……可拼死打斗一场之后,我每日梦中梦到的都是你,你每日梦中梦到的都是我……还有元让,你也别得意,今天这一战,足以令我们梦魂之中品味多年。好,真是过瘾!主公是天下第一雄主!再得此人,更是战无不胜。”
“哼……张文远的大刀在这厮手中,竟然勉强可以和我火云刀一争锋芒。不错不错,挺好挺好……典韦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抢人!你觉得这厮一直呆在元让军中好吗?还不如现在就把这厮编入虎贲军中,你我好好调教一番。”
二话不说,虎痴和恶来一对奇葩便行动起来,齐齐站起身子,就要抢人。
“哼……来我亲军中,想杀便杀,想抢便抢!你们把我夏候元让当成什么人?这事,可由不得你们二人。我们要到兄长那里好好评个理!”元让先一次与许典二人硬抗了一下,在较量中多多少少吃了点亏,一时半会是爬不起来,可嘴里却不饶人,见许典二人阴晴不定的狗屁作风,大怒喝骂。这些时日的相处,大兵虽然疯傻癫痴,可多多少少,他对大兵有了几分亲近之意,他可不想让别人把这宝贝掳走。
“一杯薄酒喜相逢,浪花淘尽英雄!好了,元让……是我二人错怪你了。走走走,什么话也别说,回许都之后便先喝上他几杯如何?”就在元让怒火雄雄之时,一只大手把他的虎躯从地上拉起,紧紧扶住。
正是典韦。
“每一次都是这样,让你二人讨得了便宜,再用酒水把我灌倒……”元让半推半就的挣扎。
“什么我二人?军中皆是兄弟袍泽,别那么生分。”典韦说道,那双会微笑的眼睛看着元让。
元让和典韦二人基情四射的纠缠在一处,大兵坐在一旁,唔唔哇哇的哭着。
此时,文远宝刀依旧手中紧握。大兵是一手扶刀一手抹泪,好不委屈。一张粗豪的脸蛋,偏是孩童一般挂着鼻涕泪水。
“明明很强,却为何如此不堪,九尺男儿,哭成如厮鸟样……没出息!”大兵的身后,许褚怒骂声传来。
大兵怒火未消,转头翻着白眼仁对讥讽之人怒目而视。
“你不是要杀我吗?何必讥讽?要打便接着打!我还怕你不成。”
许褚再次勃然大怒,这威震天下的虎痴已经很久没被旁人如此挑衅,虎目之中炽热火光再起。
虎痴咬牙怒视大兵,大兵哭着怒视虎痴。
内心深处的悲伤,令人心寒的杀意,银色刀光冲天而起……那一瞬间,这汉子眼中灵动的摄魂之光,可此时,他丫的变成了翻着大白眼仁委屈不甘的村姑眼神。
这******是一个人吗?
怒视着大兵的虎痴不自觉的看得有些失神,那虎目中炽热的火光慢慢变成了些许深思和苦笑。
“好了,刚才我是想杀你,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自盘古开天辟地之后,虎痴第一次对着一个与他怒目而视的人软了下来。
“你……不杀我?不杀我……自从入了行伍之后,不杀我的人总是要把我先绑起来,然后要对我讲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张将军和夏候将军便是这样做的。不行,天天被绑着,我……可不能再答应了。”大兵见许褚改变了主意,心中暗叫不妙,低下头,愁云惨淡起来。
“哼,白痴一个。”许褚竟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