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魂香,无色无味,强力迷药,勾动心魂深处最渴望之事,中招之后,嗜杀者变成杀人魔王,好色者变成色中淫神。
红月谱,弦动无声,却击心魄!声控范围内,意志稍弱者随既受控,甘为奴驱使!
这当世两大迷魂夺魄之物事合二为一,造成了极度可怕的局面:数千杀神,无惧无畏,勇往直前,唯死而停。
奉孝虽然沉着不乱,已经看出了这些行尸走肉定是被人操控了,但这天下之大,诸种邪法歪术甚多,他的大脑里不断过滤着,却一时半会不得其终极答案。
那巨大的黑暗狂潮已然是汹涌而至,与三百多虎贲军全面接上了手,围杀之中,乱像已现:虽然虎贲军士个个勇武,也尽量保持着阵型,但往往是数人被数十个不惧死的围住,三五招内便分出结果,对方死上十几人,虎贲军那几个便尽殁!
渐渐的,近百虎贲兵士被黑暗狂潮彻底吞噬,化为乱军之中的碎尸。
刀光、血花、惨叫、怒喝……杀场红雾升腾,天空中那满月更显妖异之红。这更刺激了行尸走肉们的嗜杀神经,于是,杀的更猛!
大兵在这乱军之中,他的神经正被疯狂的勾动着。
“大兵啊,你躲不了的……更多的朋友,更大的责任,更多的生死离别,更大的悲伤和快乐。”这一句不久之前郭奉孝才与他说过的话,在这个时候回响在了脑海之中。大兵有个习惯,往往一些对他好的人说过的很多话,总会被他记在心中,在某个时候回响于心海脑海。
躲不了的……躲不了的……躲不了的……是的,这世间有很多残忍之事,就那么发生,在某时某刻随时随地的都有可能突然发生!他真的很恨这样的感觉,却每次都要承受!
在这个乱世之中,有一种东西叫做:失去之后撕心裂肺的痛!而他最享受最渴望的往往是:拥有之时幸福至极的喜!
他恨!他恨!这一次,他是真的在恨!而不是如以往几次那样只知道痛和悲以及由此产生的暴走!
“我恨!我恨这不停不休的杀人!可是,总有人在杀我的朋友!不停的杀!我恨!都逼我!都逼我!”大兵的眼睛赤红到了极至!整个脸扭曲成了一团!
“都逼我!!!!”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厉喝,狂暴的气息汇聚成为了刀刃上最耀眼的森寒厉芒!
雪龙马一声嘶鸣,被痴人和痴人刀的血色杀意所召唤,四蹄蹬踏之下,威风四面的向着主人奔来。
“你不能死!必须活着!”大兵跨马横刀,再一个俯身直接把正观战苦思中的奉孝小鸡一般挟于马上,奉孝的惊呼声中,大兵一声断喝,冲了出去。冲向另一人和另一马!
飞雪将军!三十余敌围住,一双七星剑正上下翻飞,杀得越来越吃力!已经见了血,飞雪马数道刀痕,女将军背部腿部也挂彩!
就在这危急之时,飞雪将军只感受自己的身后一阵刀意袭来,回头一望,却是看不清那团刀芒之中的人,但刀意掠过头顶,连带着活劈了正向自己腾空而起袭杀的四五个人影。
是他!那个痴痴傻傻的被自己狂虐的活宝!
“你也不能死!必须活着!”那话音未落,一只大手又伸了过来,把飞雪将军的柳腰一抓,她整个人被从飞雪宝马上生生提到了另一匹马的马后部。飞雪又惊又怒,却是无可奈何,借着惯性勉强坐于那人身后,打了个响哨,失了主人的飞雪宝马在后面紧紧相随。
原本应该是两人两马并抗敌,偏偏搞成了两人共乘一马杀敌,后面一马跟随的奇葩局面。还有一个奉孝,本就是病弱不堪,再被大兵几乎挤到马首部位,差点没被压死!
“杀人很快乐是不是?啊!杀人很快乐是不是?啊!你们便没有父母妻儿,你们便没有朋友至亲!你们都是没血没肉的王八蛋!你们这一群王八蛋!”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愤怒转换为边屠敌边喝骂的声音!那声音狂暴而沙哑!声音所过之处,绞肉机一般的刀锋大范围的挥舞起来!最锋利的神兵利器!最浓重的恨意杀意!最可怕的绝对力量!在这由三五千行尸走肉般的巨大人群中,四处冲杀!看到哪里有虎贲军士被围受袭,便冲到哪里去尽可能的解救……只能是尽可能。
一具具身体倒下,有袭杀者的,有虎贲军的。
“我会真的对你们好!我会真的对你们好!我不想你们死!因为我要对你们好!”这声音回荡在红满月光洒脱的天地间,既悲壮又决绝!
血在飞贱,肉在四射,人的眼泪也在飞!是大兵的眼泪!是奉孝的眼泪!是飞雪将军的眼泪!也是活着的在苦苦支撑的虎贲军士的眼泪!
那一天,这个痴人牵着雪龙马儿局促不安的走进虎贲大营就职伍佰长时的画面在他们的脑海里浮现,那句打破了尴尬局面的简单话回响在他们的脑海。
“我……会真的对你们好!”
这你死我活的流离乱世,若然是一个人真心对另外的一个人好,那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只可惜,这是流离乱世,兵戈天下……最珍贵的东西往往最难永有。
血在飞,眼泪在飞,那些大兵悲呼中噙满热血的眼睛,一个个闭上了。
他们一个个倒下了,就在他的眼前,在倒下的最后一刻,望向他,笑着,流着眼泪,四分五裂……这一次,他的大杀四方没有起到绝对的压制作用,因为,敌未丧胆!
那便继续……杀吧!
痴人刀,吃人刀!浴血而战,绞肉摧魂!恨意催动血性,无穷无尽的动力!永动的绞肉机!
巨大的黑影团中,银色的刀锋饮着血,如一道流星一般划破这黑影,不断的划破绞割!
数百人已经授首。
……
那个人,好可怕!
隐没于三五千杀人狂魔最后,控制着整个队伍的她感受到了那行尸走肉群中一股强横至极的血色杀伐之气。
那双轻抚琴弦的手虽然还未停,但她的心中却是一阵阵惊涛骇浪。
做为一个暗杀者,最忌讳一种人:心中杀意比暗杀者更浓烈的人。因为真正的杀意是因恨而生!恨越深,杀意越深!恨这种东西很是奇妙,尤其是失去最重要最在乎的人和物而生出的那种恨,那是发自内心被深处最可怕的恨!而暗杀者却是无恨无爱的冷冰冰的存在,只为特定目的才去杀人。
那人个,不仅拥有最深的恨,拥有最可怕的杀意,更拥有足够强横的战力!
他是谁?
她这数年来,痴情于玄德公,对这个世界上有名的可怕杀神武神,似乎并未进行有效的名单更新。今天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活宝,已经开始名动于天下,她却是不知。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如果不是多年前被称为半神的乔玄逐出了家门,这天下豪杰的黑名单怎么会不通报于她?一个因自小喜钻研些“迷魂杀人邪术”的彻底被隐灭于宗族族谱的可怜的乔家大小姐,怎么可能得到信息四通的家族的继续垂青?只能当个睁眼瞎。
如今这天下,英雄辈出,早已换了一个容颜……就连乔家另外两个大美人,也在江东声名鹊起。而她,流离于乱世,一人一琴……干着暗杀者的行当,又遇上了此生自己最大的情债。
此时,她的心有些乱,难免想到些前尘往事。
琴弦拨动,魔音入耳,此时剩下的二三千行尸走肉依旧疯狂的前扑后继,而那个杀神也依旧悲怒交加的大杀四方,血肉在飞,惨叫不断。
她动了,莲步轻移,娇躯飞射而出,沿着整个巨大黑团的边沿,迅速靠近虎贲军营中囚车的位置。红衣飘飘,留下一道残影……残香。
……
囚车之里,两双原本早已失去活力的眼睛大亮着,观看着囚车外面可怕的杀场。纪灵和张绣两个半死多日的昔日杀神被浓重的血气杀意刺激着本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外面的一群中了邪一般的乱匪打扮行尸走肉在发狂袭杀,鬼知道是敌是友?这困束着他们二人的精钢囚笼是万难突破,如果再过一会那些虎贲军被杀光,他们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是敌?是友?”张绣咬着牙,望向纪灵。
“袁公手下,没有这样军士……我还想问你呢。”纪灵皱眉答道。
“那日刘景升手下的黄汉升把这一行人放走,眼睁睁看着我二人呆在囚车之中放任不管……是不是刘景升不满黄汉升所为,另安排了强援来助?”张绣胡乱的猜测着。
“这些人明明是乱匪,是天下诸侯的共敌,怎么可能被刘景升驱使?不过看他们袭杀郭奉孝一行人的样子,倒是和你我二人同样的目标。不明白,我想不明白会是谁?”纪灵继续答道。
“我也看着不太对劲,这些人哪里是普通乱匪,完全是打了鸡血一般不畏死的死士……可又一身乱匪打扮?难道是有人暗中将军队化妆为乱匪,要把宣旨使死在半路的负责推给乱匪不成?”张绣继续推测。
纪灵摇头苦笑:“我无解……小心!”
就在这时,一个赤红眼睛的乱匪突然冲到了囚笼,举刀就向笼内的张绣砍了下去。纪灵的警报中,张绣哪里有空间去躲?加之飞雪将军特命虎贲军士在笼内加了数道精钢铁链紧束二人,更是一动不能动。
血溅当场,张绣一声惨呼!左腿被刀刃砍中,深入皮肉,见了腿骨!
利刃再度举起,另外几个赤红眼睛的乱匪也扑了过来,眼见着堂堂百鸟朝凤枪枪主和索魂之主就要身死当场。
一道红影闪过,只见数道微细的丝状光束突然从那几个击杀二人的乱匪身躯穿透……转瞬之间,数个躯体一分为二,切口极是整齐。
又是数道丝状光束发射而出,这一次,目标是囚笼和链条。一阵光芒耀眼之下,张绣和纪灵二人不由自主的闭眼躲避。只听得轰的一声,周遭的一切四分五裂,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冲力,把他二人的身躯卷席而起,斜斜飞出了数米。
囚徒出笼了!只不过是重重摔落于地,身上断骨之处再度受到重创。
“走!”空中那人影随既飘然而至,一声轻呼,便将这二人一左一右的拉于身后,继续飘飞而去。那人双手各抓一人,摧魂夺魄的琴音自然不能再继续发动,琴已重新背负于身后。
速度极快,飞射而出,几个起落,便要隐没于夜色之中。
……
没了琴音,那些迷了心智的乱匪一个个先后醒过心神。恍惚之间,他们惊觉自己置身于城外,而且,自己正面对着一场莫名其妙的血色杀伐。
“不好!张绣纪灵……跑了!”大兵身后的飞雪将军远远望到了囚车位置的剧烈动静,隐隐看到了一团红影飘过。
“江东乔家的红月迷心琴谱……怎么可能?”奉孝心中大吃一惊。
只有大兵,悲怒交加的依旧沉浸于血色的杀伐之中。不知道有何时开始,刚才那些不畏死的人突然间有了退惧之意,那一双双赤红的眼睛也渐渐现出了慌乱与害怕。
杀杀杀!管它怎样?我那心中之殇,已经深入骨髓,本不嗜杀,却逼我嗜杀!
一丝淡淡的……杀戮的快意竟然开始侵袭入心头,大兵那张悲怒的脸上,不知不觉间,现出了一缕可怕的微笑——带着眼泪的可怕的惨笑。
三千人又若何?五千人又若何?当一个杀神武神在一次次至悲至怒的刺激中一点点真正觉醒的时候,就算是三万五万又若何?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