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阳城
三通鼓罢,诸将云集议事大厅,忽见马光、马复匆匆入内。
“父亲大人!”
“战况如何?”
马光、马复相视一眼,终是马复说道:“那匈奴惧怕我大汉兵锋,不肯出城相战。”
“噢!?”
马贤还搞不清楚这伙匈奴人耍的什么把戏,当下用手摸了摸下巴的短须,思索一番之后,将目光望向张纲。
张纲与马贤目光相接,已知其意,当即起身说道:“将军,我估计匈奴人已经知道了我军的计划,是以不敢相战。”
“你是说匈奴人已经知道我们要拿他们的王子作为要挟,所以不敢出战?”马贤道。
“然也!”张纲点头道。
马贤一时无计,只得问道:“那依先生之见,如何是好?”
“强攻!”张纲断然道。
“强攻!?”马光闻言,抢先说道:“临晋城中,有匈奴兵马十万,若强攻,恐胜负难料!”
马贤亦点头赞同。
张纲淡淡道:“非也!将军莫忘了,我军有筹码在手~”
“噢!?”马贤道:“愿闻其详!”
张纲道:“将军即刻搭一座十仗高的高台,将匈奴王子缚之于上,攻城时,使之在前,将士居后,敌军若攻,恐伤及王子,不攻,则是束手就擒。管教那安定城内的匈奴人不敢朝城外放出一箭。”
“妙计!”马贤击节道:“传令,明日攻城!”
…………
洛阳,大将军府
梁翼卧在榻上,忽见梁不疑领着一名汉子匆匆入内。
“大哥,人领来了。”
梁翼依然躺在榻上,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半晌方言道:“靠谱吗?”
梁不疑上前说道:“此人名唤吴晃,通缉名单上,此人悬赏最高,在江湖上颇有名气。”
“哦!?”梁翼听的吴晃此人悬赏最高,不禁发问:“此人,身犯何罪?”
“杀人。”
“杀的谁?”
“平原王刘硕之子。”
梁翼闻言,这厮杀的竟然是皇族,可见胆魄非同一般,能在王府中杀人,武艺自然不凡,当即从榻上起身,慢步走到吴晃面前,细细打量一眼,但观他头扎素带,一袭青衫,左额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下颚留有短须,几乎于平常人无异。
“你就是吴晃?”梁翼发问。
吴晃身体动也没动,只是简单的一个抱拳,回道:“正是小人!”
梁翼道:“见到本将军,何不下跪?”
吴晃顿了顿,道:“吴晃一生,只跪死人!”
“放肆!”梁不疑忽然大喝道,“竟敢对大将军不敬。”
吴晃默然。
梁翼不怒反笑道:“好,好,好!”
梁翼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好字,“果然有胆魄!”
“不敢。”吴晃淡淡然。
“想必我找你来的目的你也清楚!”梁翼说道。
吴晃冷冷道:“我只会杀人!将军即寻我来,自然要我去杀人,却不知,是那个倒霉鬼?”
梁翼转了转,又回到榻上,缓缓道:“此行有荆轲刺秦之险,不知阁下可愿前往?”
吴晃忽然眉头一紧,暗想这厮莫不是要我去刺杀当今皇帝?尽管有此想法,心中却未有一丝惧色。
只见吴晃双眼如放出光芒一般,狠色道:“就算是皇帝老儿,也只有一颗脑袋,一剑下去,一样呜呼哀哉!”
“放肆!”梁翼忽然怒拍案桌,说道:“本将军对大汉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明,你竟敢在本将军面前对圣上不敬,该当何罪!”
吴晃一愣,难道梁翼要杀的,不是皇帝?但是梁翼这番陈词也是场面话罢了,世人皆知大将军梁翼权弄朝政,名为汉将,实为汉贼。
而梁翼何尝不知道吴晃心中所想,只是心照不宣,不明言罢了。
当即梁不疑上前打个圆场,说道:“大将军息怒,吴晃乃是江湖之人,想来心直口快,还请恕罪!”
梁翼当即道:“罢了!罢了!这话本将军听了便罢了,在外面可不能如此莽撞。”
吴晃默然。
梁翼向梁不疑使了个眼色。
随即梁不疑上前对吴晃说道:“匈奴大军越过长城,如今已经兵寇长安,前些日子,征西将军马贤奉旨讨贼,抓住了匈奴王子。”
吴晃心里已然明了,“你们要我去杀匈奴王子?”
“不错!”
“你们为什么要杀他?”吴晃刚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作为一个杀手,不该问的别问,是职业素养,这一问,就显得自己不专业了。
梁不疑白了他一眼,并不回答,只道:“总而言之,杀了这个匈奴王子,你就是为国出害,大将军会帮你洗脱罪名,还能让你入朝为官,从此不在亡命江湖!”
吴晃听的回报如此,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好!”吴晃爽快地答应下来。
梁翼叫他答应的如此爽快,问道:“你若需要什么东西,可尽管提出来。”
“一匹快马,一柄利剑!”吴晃道。
梁翼想了一下,匈奴王子是一颗重棋,白白杀掉,有些可惜,当即说道:“这个匈奴王子,若能将其活着带出来最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杀他!”
“这个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有多大本事,就揽多大活儿,吴晃很明白这个道理。征西将军马贤的军营,兵马众多,戒备森严,在刺杀完这匈奴王子后,能全身而退已是不易,何况还要将他活着带出来。
“事成之后,你到高平县,哪里有个合欢楼,会有人在哪里和你碰面。”梁不疑补充道。
吴晃点头,随即退去。
待吴晃退去,梁翼向梁不疑问道:“缉拿此人,赏银多少?”
梁不疑闻言,已明其意,阴险一笑,道:“平原王刘硕赏钱八万贯!”
“八万贯~”梁翼道:“这个数目可不小……收了吧!”
“小弟知道~”
“噢,对了!”梁翼这才想起来,“立即遣快马知会伯玉,使匈奴大军,不可与马贤军队正面交锋,匈奴王子在马贤手上,战之必败!”
“是!”
…………
临晋城
街道之中散落着许多匈奴士兵,喝酒吃肉,一片狼藉。
或挑杀老弱,或****妇女,平日和祥的晋晋城,已然成了人间炼狱。
匈奴人,久居大漠草原,他们没有文明,没有文化,没有道德,唯一有的只是对天狼神的信仰,和对强者的尊敬。
街道上,自东向西走来一个汉子,绒冒几乎盖住了他的整个头。身上的羊皮衣紧绷绷的裹在身上,显得十分不合身。隐约间还可看到他的脸上有几道血痕。
他急促的脚步声,好似有什么要紧事。
“叽…里呱啦……”
一个醉酒的匈奴士兵忽然扑到他的身上,满嘴胡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几次试着推开这个醉酒的匈奴士兵,可都未得逞。
这时,只见他的眸子里显现出一抹杀机,一种都杀人的渴望……
他将这个醉酒匈奴士兵几经搀扶到拐角的巷子……
少时,只见他一个人走了出来,腰间多了一把染血的短刀,他将沾了鲜血的双手抹了抹裤脚,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去!
…………
匈奴大军议事厅
“报~”
一声惊恐自堂前传到堂后。
左右贤王,大马金刀座于堂前,右贤王余夯轻喝道:“何事惊慌!?”
“汉军欲意进攻,距城不过五里!”
“噢!?”左贤王轻轻诧异,“来的好快啊!”
“可恶的汉狗!”右贤王余夯火爆脾气一上来,当即道:“随我迎敌!”
一干将领豁然起身,忽听左贤王白虎文道:“且慢!”
右贤王余夯回头与之相视,目光交接,余夯道:“今日无论如何,本王定要与那马贤一较长短!”
左贤王白虎文走到余夯面前,轻声道:“不要妄动,一切以大局为重,莫要忘了王子殿下……”
“王子……王子…又是王子……”
白虎文一语未了,余夯不耐烦道。
“哼!”余夯冷哼一声,心说这个休利王子就是个****,这种人就该让他去死!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白虎文监督不利,何以至今日!
思索至此,余夯又把一切的不是归咎于左贤王白虎文。
“余夯!难道你要置王子殿下的生死于不顾吗?”白虎文直呼道。
余夯直起身来,喝道:“征服世界是需要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休利王子自以为是,狂妄自大,若以他来领导草原,只会让天狼神蒙羞!要是他战死在中原,或可得到天狼神的原谅。”
因为休利王子是匈奴单于亲封的下一位单于,余夯故有此言。
“余夯!你要造反不成?”白虎文举指相向。
“锵~”
“锵~”
话音刚落,左贤王白虎文和右贤王余夯的两边人马,当即在大厅内刀剑相向,剑拔弩张!
空气几乎凝固,忽然议事厅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我本以为二位大王同仇敌忾,没想到啊……”
一个汉人的声音在厅外传来。
左右贤王白虎文、余夯闻言望去,原来是梁伯玉!
二人相视一眼,当即将示意诸将把刀收起来,自家的事自己解决,有外人在,那可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忽闻汉军临城,我军诸将争先请战,恐后不让,让公子见笑啦!”左贤王白虎文说道。
梁伯玉轻摇折扇,问道:“怎么?连左贤王也要决定出城与马贤决战吗?”
白虎文无奈道:“敌军临城,岂有不迎之礼?”
“如此……”梁伯玉朝着左右贤王拱手一礼,“伯玉先走一步!”
“梁公子何往?”白虎文问道。
“二位大王欲自寻死路,恕伯玉不能奉陪!”言罢,梁伯玉举步就要往外走去。
“……且慢!”白虎文当即叫住。
梁伯玉回首问道:“左贤王还有何事?”
“即不迎战,且问梁公子有何见教?”白虎文说道。
“不战则退!”梁伯玉淡淡吐出四个字。
“退!?”余夯喝道:“这厮到底是个汉人,居然要我退兵!”
其实此举正中白虎文下怀,当即问道:“单是退兵,恐不能解决问题!”
“那是当然!”梁伯玉道:“还要等!”
“哦!?”白虎文疑惑道:“还要等什么?”
“当然是等把你们的王子殿下救出来!”梁伯玉面带微笑,轻描淡写的说道。
白虎文、余夯闻言大喜,梁伯玉愿意搭救休利王子,自然是再好不过。
白虎文当即道:“退往何处?”
余夯看了看地图,说道:“我看全军退往金城即可。”
“不可!”梁伯玉制止道:“金城距离临晋太近,仅有二天路程。”
白虎文问道:“那依公子之见,退军何处最好?”
梁伯玉上前看了看地图,当即将折扇一合,手指地图某处,道:“射姑山!”
“报~”
忽然又一匈奴斥候来报。
不待斥候开口,余夯抢先问道:“怎么?莫不是汉军攻来了?”
斥候摇头,道:“囚禁在大牢里的那个汉军逃走了!”
“什么!”白虎文惊道。
这个汉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被俘虏已久的汉阳郡都尉王卫!
“速速查找,务必将其捉拿!”白虎文吩咐道。
梁伯玉虽不知这个汉人是谁,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撤退,随即说道:“大王,恐怕现在来不及了,还是赶紧撤退吧!”
白虎文无奈下令全军退往射姑山。
而一直躲在匈奴议事厅后堂房梁之上的王卫,如同石化一般,动也不动,一直聆听着整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