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金吾卫统领李将军,月前奉汉恒帝诏命前往yi接阳翟公主刘脩返京省亲,全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长安一带早已经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休利同涂弥相视一眼,暗道:“难道这些人还不清楚长安的情况!”
这时阳翟公主刘脩在帷幄之中说道:“先时听闻匈奴人冒犯雍州,边境几遭浩劫,莫非……这时匈奴人都打到长安了?”
金吾卫将领李将军闻言,不敢怠慢,忙转身朝着帷幄之中一拱手,拜道:“公主,长安战乱之所,不如改道,走弘农吧!”
涂弥二人闻言,暗叫不好,心说,“若是这位公主不过长安,岂不功亏一篑!”
思索至此,涂弥忙用嘶哑的喉咙说道:“军爷多虑了,匈奴大军虽已打长安城下……可前些天来了位少年十……分勇武,守住长安不说,还…还……用计破敌先锋,很是了得!”
“噢!?”金吾卫将领李将军闻言,来了兴趣,“此话当真?”
“当真……小民就有十个胆儿,也不敢欺瞒军爷啊!”
“哈哈!”李将军朗朗一笑,“谅你也不敢!”
然而李将军却不敢擅作进退,只得望向帷幄之中,问道:“公主,那我们还走长安吗?”
那阳翟公主刘脩年芳十七,正是悸动年华,听闻长安城有个十分了得的少年,心里自是向往,即听李将军向自己索要意见,刘脩只道:“那就走长安吧,本公主正要瞧瞧那位了得的少年。”
刘脩与李将军的想法正是不谋而合,李将军身为武官,亦是像见一见长安城的英雄少年,然而听到阳翟公主刘脩对这少年十分向往,不由心里一沉,不是滋味。
顿了顿,只得应了声:“遵命!”
回头望了望眼前的涂弥、休利二人,又问道:“公主,这二人怎么处置?”
“荒山野岭地,这两人也怪可怜的,就让他二人跟着吧,到了长安,给安排个去处。”刘脩淡淡说道。
涂弥、休利闻言,心中暗暗欢喜,只要能混进这位公主的队伍,计划就成功了一半。欢喜之余,休利不禁觉得这位汉皇公主心地十分单纯善良,对她那神秘的容貌,更多了几分幻想!
“你两个跟着队伍后边,到了长安,看看是不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赶紧多烧两柱高香,得亏祖宗保佑,你二人得了公主的垂怜,不然,饿死你们都没人埋地!”李将军一手指画着休利、涂弥二人,一边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
临晋县
安定郡沦陷半月之后,郡内所辖县城郡已被吞没,左贤王白虎文,右贤王余夯,于距离长安最近的临晋城内屯军。
府衙内,左贤王白虎文,右贤王余夯二人只在大厅中来回踱步,一言不发,似等待着什么。
正焦急之际,屋外一声炸雷传来~
“报……二位大人,沙毕回来了!”
“噢!?”二人喜出望外,一同起身,相视一眼,目光中流露的情绪,二人顿时心领神会,惊喜参半。
沙毕一见左贤王白虎文、右贤王余夯,顿时仆的跪倒在地,泣道:“两位大人,王子危矣!”
右贤王余夯大吃一惊,从虎皮锦褥上弹身而起,作色道:“沙毕,你说什么!?”
沙毕以头叩地,慌声说道:“右贤王大人,休利王子所率五千余骑冒然轻进,以至中计,已然陷于贼手。”
左贤王白虎文厉声道:“是生是死?”
沙毕惶然道:“找不到尸体,还不敢断言。”
白虎文长舒一口气,神色缓和下来,上前扶起沙毕道:“只要没找到尸体,便有可能尚在人世,快快起来,慢慢说来。”
沙毕爬起身来,跟着白虎文来到火盘边坐定,心有余悸道:“属下奉了大人之命,前去探听王子的消息,不敢怠慢,率千余军星夜奔往长安,可待我到牧马坡后,只见王子的五千轻骑全数殆尽!”
“该死!”右贤王余夯转身一掌,拍在案桌之上。
余夯斜眼看了左贤王白虎文一眼,一闪而过的恨意欲将白虎文吞没,若非白虎文没能制止住休利王子的任性妄为,又何以至今日之地步,若是休利王子有个三长两短,白虎文失职事小,连累自己事大。
左贤王白虎文紧闭眉关,陷入沉思。
右贤王余夯心头一动,若有所思,“活不见见人,死不见尸……这……”
白虎文说道:“无论怎样,我们都要做好最差的打算。”
余夯暗叹了一口气,“若是休利王子命丧中原,此势必会对三军士气造成极大影响,而汉军则借此机会,与我军作战,我们将从主动变作被动,情势堪忧啊!”
“胡卜力!”余夯唤道。
“属下在。”胡卜力出列应答。
“立即封锁消息,不得让将士们知道王子殉难。”余夯吩咐道。
胡卜力前脚刚走,右贤王白虎文方道:“这还不是最差的打算。”
“噢!?”余夯不明所以,难道还有比休利王子战死的消息更严重?
白虎文眉间已生三分忧愁,说道:“若是王子不幸被汉军生擒……”
余夯听到这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一抖,难以置信“若是如此……汉军以此作为要挟,那……那前面的努力岂不是功亏一篑!?”
白虎文微闭双眼,淡淡道:“这只是最差的打算,是否如此,此时此刻未敢断言。”
大厅沉寂半晌,一名匈奴士兵大步入内,朝着左、右贤王拜道:“大人,外面有一汉人求见!”
“噢!?”
左贤王白虎文,右贤王余夯相视一眼,暗觉惊恐,心道:莫非休利王子真被汉军所俘虏,汉军派人来谈条件了!?
右贤王余夯心中无计,道:“现下如何是好?”
“不慌!”左贤王白虎文镇定自若道:“汉人有句话叫来者不拒,且先请进来,随机而变。”
…………
长安城
从洛阳一路进发的马贤大军,紧赶慢赶,终于在第四天的下午赶到长安城,蜿蜒数里的大汉官军,已在长安城西鄂和东鄂扎下大营。
为首三骑驶进城门,张纲、皇甫规、张奂早已等候多时。
只见迎面而来为首那人,一脸胡渣,下巴留有短须,目光深邃,面色黝黑而不失英武,身材瘦小而不失威风,正是征西将军马贤。
后跟两个红袍小将,年纪与张奂相仿,乃是马贤的两个儿子,马光、马复。
马贤甫进城门,就拱手朗声道:“本将听闻张大人昨日在南鄂-牧马坡大破匈奴,斩首千余,可喜可贺。”
张纲微微一笑,犀利的目光锁定马贤,朗声道:“匈奴贼势浩大,纲至长安月余,未逐其分毫,破敌更无从谈起,纲不敢居功,牧马坡一役,实为友人皇甫规之谋,张奂之勇方得破之。”
张纲这么一说,顺便将皇甫规、张奂向马贤引荐。
“噢!?”
马贤在路上已有耳闻,此刻得见,分外欣喜。
皇甫规、张奂当即上前抱拳道:“张奂(皇甫规)见过将军。”
张纲在一旁介绍道:“将军有所不知,然明可是汉阳太守张敦之子……”
“哦!”马贤喜道:“原是如此,果然厉害至此,我与你父本是故交,不必多礼。”
???张纲目光一转,又接着道:“而威明乃是前度辽将军皇甫棱之孙。”
马贤双手一拍,朗声道:“竟是名将之后,难怪骁勇如厮!”
“大汉能有这般英才,民之幸,国之幸!”
言罢,两人相顾大笑,表情暧昧,经过这么短暂的言语交锋,两人已经对对方有了初步的认识。在马贤看来,张纲此人恪尽职守,长安城危之际;还能坚守城池,破敌先锋,颇有胆魄谋略,是个值得提拔的人材。
而在张纲眼中,马贤能征善战,颇得将士爱戴,不骄不躁,而又八面玲珑,深善为官之道,又受朝廷器重,并非只是一介武夫,是个值得交往的人物。
两人心中各自有了计较,这才言归正传。
张纲问道:“不知接下来,将军如何打算?”
马贤是朝廷亲封的征西将军,官阶自然比张纲的大,对于匈奴作战的指挥权,自然就交到了马贤手里,张纲这一问,只是投石问路,试看马贤是否徒有虚名,若是朝廷派遣一个酒囊饭袋统率三军,那么自己就不必为其陪葬了。
马贤自然知道张纲心中所想,却不以为然道:“请张大人放心,一切皆已安排妥当,我已命马光驻扎西鄂,马复进驻东鄂,护卫长安,进攻退守,一气呵成。”
众将闻言,皆以为然。
“将军英明!”张纲拱手拜服。
“吾之剑久未饮血,渴矣!”马贤望向北方,冷冽一笑,眸子里杀机大盛。
…………
临晋
胡卜力转首向着门外,厉声道:“带上来!”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门帘掀处,两名雄壮的匈奴军士已经押着一名颇为精壮的汉人昂然而入,那汉人头戴长冠,身着朱红色长袍,眼神犀利,一看便知是汉朝富家子弟的打扮。
这汉人身后还跟着另一名随从,手里捧着一只木匣子,里面却不知装的是什么?
余夯凛然道:“胡卜力,此是何人?”
不等胡卜力说话,那汉人早已森然答道:“我乃,大汉大将军梁翼之子,梁伯玉是也。”
余夯色变道:“原来竟是汉狗,如何不推出去砍了!胡卜力,你怎可将他带到这来?”
左贤王白虎文忙劝道:“不急,且听他如何说道?”
梁伯玉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我奉家父之命,前来向二位大王进献礼物一盒,家父书信一封,并代为转告,马贤大军已至长安,还望二位大人小心。”
白虎文一时还不知这梁伯玉是敌是友,沉吟不语。
“噢!?”右贤王余夯淡淡道:“不知盒中是何礼物?”
白虎文眼睛眯作一条线,心?:这盒中莫不是装着休利王子的首级?
白虎文不敢往下想,只见梁伯玉吩咐那随从将盒子托到厅前,缓缓将盒子打开……
白虎文和余夯不禁冒出一阵冷汗,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盒子。
“啪!”
盒盖打开的那一瞬间,白虎文、余夯直觉一道暗光刺眼,定睛一眼,原是一盒金光灿灿的黄金。
白虎文同余夯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心中沉下一块石头,其中的喜悦也只要他二人自己能体会。
梁伯玉见这两个胡人只见此一小盒黄金,便欣喜至此,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父亲也是抬举这些北蛮子了,看来门外那两大箱金子,也不必给他,倒不如就给自己享用。
欣喜之后,白虎文定了定神,问道:“我与你朝正在交战,不知梁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梁伯玉上前一步,说道:“大王误会了,我此番而来,不代表朝廷,这只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而已。”
白虎文笑了笑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受之有愧,本王可有些不敢当啊!”
“爽快!”梁伯玉将折扇展开,执于胸前,“实不相瞒,那征西将军马贤与我梁氏不睦,此番领兵十万亲临长安以拒二位大王,家父恐二位大王轻敌,命我前来相助。”
“哼!”余夯道:“只怕其中另有隐情吧!”
梁伯玉淡淡道:“总而言之二位大王也不希望马贤成为二位大王入主长安的绊脚石吧!”
余夯、白虎文默然。
梁伯玉见其动心,又道:“我也不希望马贤在与二位大王的交锋中取得一点优势!”
白虎文目露精光,只道:“你是怕马贤击败我们,从而重掌兵权,对你在朝中的势力构成威胁吧!”
由于大将军梁翼在朝中势力极大,太尉朱宠等汉室忠臣,则借此机会让马贤领兵征讨匈奴,又得以重掌兵权,一来攘外,二来,安内。
这一招棋打的梁翼不知所措,迫不得已只得和匈奴联手欲意除去马贤,勾结外敌,实为无奈之举。
梁伯玉被白虎文一语道破心机,顿时不知所措,少时方道:“不错,可此举对你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大王何乐而不为?”
“哈哈哈!”白虎文笑道:“话虽如此,可我怎么相信你?”
梁伯玉将其父梁翼手书奉上“家父手书在此!”
白虎文接过信封,拆开一看,信中所书,非文非字,乃是一张大汉十三州的地图。
“大王助我除去马贤,我助大王平定关西!”
白虎文笑道:“汉朝皇帝昏庸无能,天下,能者居之,而所谓能者,非梁氏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