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妖族驸马
洗象池边，看到那一队巡逻的血鳄，孔雀额头冒出一滴冷汗。刚才情况凶险之极，那队偷懒的血鳄坐在他变化的岩石上聊天打屁，半天不挪下屁股，可把他熏得晕晕乎乎的，而且还有个血鳄狐疑地拍着屁股下的岩石，向那几只血鳄信誓旦旦地说昨日并没看到此地有石头，孔雀差一点壮志未酬。
扑通扑通，孔雀刚刚上了那峨眉山洗象池上的一处道观，只觉得内心突然狂跳不止。
凶兆！孔雀惊骇无比，他已经很有一段时间没有如此惧怕过一样东西了。而且自己支持有种玉大法和八门玄法，金刚不坏的身体和几乎无限重生的能力让他底气无比强硬。不料想，他化作蔓藤一爬上这接近山顶的道观附近，浑身打起寒战来。
峨眉山这座道观，自从被那突如其来的血雨污秽了后，峨眉山修炼的尼姑全都躲藏到了其他道观里去了。而风平师太又不知道去向，这偌大峨眉山就空空如也，全是妖怪。
道观望去，像是那底下魔窟一般，整个道观外表凝结了厚厚的血块，门外一左一右分别站了两个目无表情的妖族汉子。道观里面一片漆黑，孔雀紫金髓眸连转几次，但每次神光一进入那道观里窥伺，就被一股漆黑神秘的阴寒力量驱散。
孔雀默默记下了这地方，不敢停留，这道观里的事物好像和大魔主之间有某种神秘的联系，他心里的大魔主好几次似乎都要醒来，但一次次都被他用混沌之力结合神器强行镇压下去。孔雀怕自己再停留一会，就会被魔气控制，连忙向山顶去了。
孔雀化为蔓藤，刚偷偷摸摸一点点爬向那金顶。突然心中响起一声无比熟悉的声音：“妖族驸马，现在可威风得很啊！”
孔雀面上一红，不过他此时化为蔓藤，却是无人看到他脸上窘态。
“烟萝，怎么你也学会开玩笑了？我此刻若是被人发现，只能拔腿遁逃。这里妖兵妖将不知凡几，现在趴在这里哪里威风？”孔雀听到烟萝的声音，心里一暖。既然能听到她如此说话，就证明她没事情了，那梦蝶想必也平安无事。他来此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半。
“你待在那里别动。我自有办法接你进来，现在妖幻秘境偷天换日阵法被我颠倒了阴阳八卦，原来的路途全都消失，进来若是乱窜，不被那里面地火水风之里撕裂也要被困死。”
烟萝只和孔雀开了一句玩笑，语气已全然恢复到平日的淡定。不过孔雀却记住了，原来那烟萝也是有小女儿调皮之态的。
山峰阴冷，孔雀硬实在那岩石上化为蔓藤等了足足半炷香时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心下不禁暗自嘀咕。
轰然一声，那金顶上光芒大坐，天空中平地响起几声惊雷。远远地听到喊杀之声音震天响。孔雀心中诧异，却是没敢抬头看，只见噼里啪啦无数遁光从自己身边闪过，那地缝角落，刚才还觉得似乎没人的旮旯犄角之处，竟然钻出一个个庞大身躯来。原来这些叛逆妖兵，居然遁在那石头深处，守护着山头。
孔雀不禁暗自庆幸自己刚才上来没太过嚣张。突然间他猛醒悟一件事情，这山头看守如此严密，那痕东会有事情吗？孔雀心里暗自担忧。
从那金顶茫茫云海深处，却是钻出三条昂首咆哮的金龙，金龙身边电光闪烁，金龙头上站了一个女人，正是那青初。此刻青初却是一副巾帼打扮，身上披鳞挂甲，手持一杆长枪。身后跟着无数面目狰狞，背有双翼的兽兵。与那迎击过来的叛逆兽兵纠缠一团。
一时间天昏地暗，杀声一片。
突然只见有小妖声音凄厉地大叫一声：“昆仑镜！”然后天空之中像是显出一双魔眼，那眼中碧光四射，将孔雀周围迎过来的妖兵胸口轰出一个个深然血洞来。那魔眼威力庞大无比，转瞬间让叛逆妖兵闻风丧胆，一个个落荒而逃。
“孔雀，快随我来。”不知道战场中何时升起一股浓雾，那雾气慢慢弥漫到孔雀身边，一双柔荑将孔雀幻化出的蔓藤牵起。
孔雀闻得阵阵处子幽香，身子犹如腾云驾雾般晕晕乎乎的。这香味他记忆中倒也熟悉，只是那熟悉的过程极其尴尬，正是烟萝的体香！
耳边风声虎虎，不知道过了多久，孔雀突然身体一轻，被人恶作剧般飘飘忽忽从天上抛了下来。九天罡风猛烈之极，孔雀连忙显出原型，混沌之力一出，那九天罡风便无比柔顺，一转一吸，在他身上轻轻绕过。
下方一片茫茫然黑暗，孔雀却看到自己正下方有一间小屋里散发出柔和的红色光芒来，连忙向那边御风飞去。到了那小屋边，孔雀心脏不由自由地剧烈颤抖起来，那木门是开着的，可孔雀却没有去推开的勇气。终于站了良久，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心中的狂喜已化为一片柔情。
那娇小的身影正在低首画眉，每一笔每一线都无比认真，却只是不回头看孔雀。
孔雀慢慢走了过去，每靠近那女子一步，那女子身体的颤抖便剧烈一分，当孔雀双手温柔抚上那青瘦的肩膀时候，女子手中的红色眉笔悄然掉落。
“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女子猛然转过身，不料张开银牙，狠狠咬进孔雀肩膀里面。
孔雀将全身玄法散去，默默承受这刻骨之痛。那女子咬的地方，一滴滴嫣红的鲜血滴落。孔雀闭上眼睛，似在享受这身体的痛楚，突然间他心里的火焰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把将女子狠狠搂抱进怀里。
“梦蝶。”孔雀梦呓般叫了一声。
“你还知道回来！”梦蝶欢喜地叫道，松开银牙，肩膀微微抽搐，已是眼泪婆娑。她刚才背对孔雀，其实哪里有心思描绘眉毛，只是怕让孔雀看到自己原本就哭红的双眼罢了。
“我本该早点来。累你受了那么多苦。”
“你知道就好。这些日子，每日都有成千的圣族兄弟姐妹死去，我却不能为他们流一滴眼泪。只因为现在我是家主。”
“我知道。”
“我奶奶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每日都在担心她……”
“我知道。”
“我……”梦蝶本有千言万语要向孔雀倾诉，现在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孔雀已经吻住了那芬芳红艳的双唇……
房间里的红烛不知不觉暗淡下去，那粉红罗帐悄然垂下。
无量山中，原本银狐一族的聚居地。此刻山头上向四周望去，可以见到数十道粗如圆柱般的光柱从高天垂落。那圆柱之间彼此流转变化，瞬息万变。每道光柱上又镶嵌了无数蓝色光芒的古怪符文，似乎不是这人间的文字。
“这阵法是古代妖族流传下来的。以前老家主也会用，但现在妖族就剩我一人会驱动了。此阵称为‘北落圣门阵’，是用星辰之力结合妖幻秘境的灵力，倒转九阴九阳，配合地火水风……”烟萝详细解释，孔雀顿时头大如斗，他意识之海的知识可谓是汪洋大海，结合了梦见大师和烟萝的部分记忆，随便他查阅，但偏偏极少有关于阵法的知识，而他对这劳什子阵法也确实不挂记心上。
在山头上，孔雀紫金髓眸迸射，穿越云海千山万水，向那峨眉山洗象池中望去。昨晚他觉得异常古怪的道观处，一道妖异的红云如亘古寒冰般凝结在上头，凶杀之气，即使无量山上有远古阵图“北落圣门阵”保护，凭孔雀锐利的五感仍然可以察觉到，他心里顿时颇有几分不舒服。
“驸马可是感觉到那峨眉山的古怪了？”烟萝淡淡道。
“不错，那地方太古怪了，而且邪恶。”孔雀肯定道。他清楚烟萝虽然没有眼睛，但妖族祭师有许多普通修真之士没有的异能。
“我也不知那地方是什么魔鬼盘踞。自从峨眉山被污秽的血雨淋了后，那红云就出现在那里了。这蜀山上的大小动物，现在只要随便靠近峨眉山就会被吸食精气，成一堆骷骨。”
“连你也不清楚？我见那东西实在峨眉洗象池上的一间道观里，很古怪。”孔雀皱眉道，那道观里的邪物，竟然是烟萝都看不穿的。
“孔雀，你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倒是让我不安。和那红云有几分相似。”烟萝眉头皱起，淡淡道。
“我身上？”孔雀惊疑地在自己身上到处看，“怎么可能？”
山顶上就孔雀和烟萝二人，那青初几人此刻正在梦蝶那小屋里讨论如何应对下一波心魅的攻势。
孔雀最后将衣服一件件脱去，烟萝轻声道：“就是这件衣服了。”
孔雀犹犹豫豫，红着脸将那血红色衣服赶紧脱去，连忙将裘衣套上。不知为何，在烟萝面前，他半点不敢放肆。
“你这衣服，我拿去那祭坛，看看有什么古怪。”烟萝手都不敢沾染孔雀那血色内衣，手中香帕幻化成罗网样东西，将那内衣罩住，人影慢慢消失在孔雀面前。
那小楼里面，此刻气氛浓烈。地龙一族主事青初、凤凰一族主事袭人、山君一族主事蓝静君，还有一个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和一个方脸长肩，虬髯满面的汉子分两边坐在梦蝶主位之下。
“此事万万不可！”梦蝶俏眼怒睁，向青初大声喝道。
“家主，你千万不可感情用事！”那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高声道，“将大妖主唤醒，定然可以将那伙叛逆轻而易举拿下。何必要如此劳苦，让圣族白白牺牲？”字字铿锵，句句有力。
梦蝶薄薄的嘴唇闭起，手重重挥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请各位另想他法。”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来，心里默默地想：“就算我答应，那烟萝一定也不答应。她也会像我这样做吧？”轻声问自己，却是没有答案。
“不是大妖主，就是大魔主。这是注定了的！”那中年男人愤愤道，对于梦蝶的一意孤行，他实在不敢苟同。
“除非我死，不然以后这话休要再提起！”梦蝶俏脸寒霜。
“梦蝶！”孔雀尚在门外就大声喊道。他在这妖幻秘境，就算什么事情都不做都不考虑，仍觉得无比高兴。大大咧咧地随后推开门，正好门旁边那气呼呼的中年男人站起来。见了孔雀，他不避不让，满是敌意地用肩膀重重撞过来。孔雀心中诧异，冷笑一声，只要不是他认识的，不管是谁他现在都没有避让的习惯！
金铁交加之声，从两人肩膀撞击的地方响起。那中年男人被撞得飞身狂退，双脚硬生生插入那水晶地面一尺多深，地面上被犁出两条平行的十多米长的沟道来。那男人脸色青紫，肩膀不自然地半掉着，刚才那一撞已让他肩膀关节脱臼。
孔雀心里冷笑一声，嘴角却诧异而关心地道：“这位仁兄，伤着了没有。实在是怪我，刚才进来太过急促！怪我！”边说边扼腕叹息。
“哼……”那中年男人冷哼一声尚未完，却是又吐了一口鲜血。他脸上表情顿时又气有怒，只是望着孔雀连连踹息。
“敖山姐夫，我方才忘了告诉你。孔雀他功法即将突破八门玄法中的景门，有九龙二天象之力，烟萝都说青初姐姐现在都不是他对手里。下次走路，还是当心点的好。”梦蝶在敖山身后淡淡提醒道。
“敖山？这……他是敖光二哥！难怪如此大力！”孔雀听敖光说过他二哥名字，现在猛然记起来。对于敖山能将自己撞得晃了一晃，倒惊异得很。他不仅是景门即将突破，那种玉大法更是让他身体可以重如泰山又轻如鸿毛，随心随意。
敖山不可置信地指着孔雀，又向那梦蝶道：“他……他会八门玄法，怎么没人告诉我？还有，家主你怎么将八门玄法交给了外人？他如何练道景门的？”敖山被梦蝶的话惊得一愣一愣的，疑问连珠炮似的脱口而出。
“他的身份，自然能学了。别忘了，他是妖族驸马，是我夫君哩。”梦蝶说话的时候依然是满目柔情望着孔雀。本来昨日她以为孔雀在床上跟她吹嘘什么八门玄法练到了景门，她都只当孔雀在说笑，现在孔雀是让她又爱又骄傲。
青初和袭人等人也是满脸惊异，她们自然知道敖山的实力，就算敖山日日和东阳山那小狐狸精厮混，也不至于如此不济事，实在是能将“八门玄法”练习到景门太过恐怖的缘故。只有传说中孔雀大命主练全了八门，而上代老家主也不过练到气门后期，而且那老家主是练了数千年啊。孔雀才多大？
敖山默默从孔雀身边走过，嚣张气焰全然消失。
孔雀没有理会敖山，只是热情地向青初这熟人打招呼，然后梦蝶又将袭人、蓝山君两主事介绍给了他，而那虬髯满面的汉子，竟然是一直猿猴成精，是上代老家主的好友，手段通天的人物，叫猿巴，他多年在深山修炼而未出世，此刻听到妖族有难才赶过来，实力比那青初高一些，孔雀在心里估计他和那风长老二人谁个厉害？但只凭眼睛看，却是猜测不出来。
“梦蝶，这就是那孔雀大命主降临的人？你夫君？”猿巴满脸欢喜地看着孔雀。他天生热爱打斗，碰到孔雀这等能将敖山一撞就撞飞了的强手，手心又痒痒了。
梦蝶知道猿巴的毛病，连忙道：“猿叔，他是我夫君，你可不能欺负他。”
“不欺负不欺负。我还怕自己欺负不料哩。”猿巴听出梦蝶话里的意思，心里微微叹息一声。
青初是又惊讶又惊喜，孔雀确实功法大进，对于那烟萝说她不如孔雀的说法也没一点怀疑，心里倒是有了个念头：“他既然有如此神功。那对我族大大有好处，就算孔雀命主不唤醒，遂了那丫头心意好，损失似乎没有想象中大哩。”想通此关节，青初心里轻松许多。其实她建议梦蝶又上古妖法，强行试图唤醒孔雀身体里的妖王，是处于对妖族的忠心，但内心深处和孔雀相处多日，她其实是挺欣赏孔雀的，并不愿意这孔雀意识别那妖王吞没，何况妖王邪恶难辨，变数甚多。
“刚才你们在说些什么？争吵得这么剧烈？”孔雀好奇地问道。
青初尴尬地笑笑，当然没有将刚才的话说出来，只是道：“这两天休战。明日，那心魅又要来侵袭了哩。听书这次，她拉了不少帮手！”
“哦，那我倒知道。其实我也是她请来的帮手！”孔雀听了哈哈大笑。那青初几人惊奇下，连忙追问原因。
当孔雀将自己如何去了大魏，如何当上五行门主，再如何设计依附那张天师，而张天师和心魅等人的计划，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青初越听眼睛越亮，到最后拍手道：“妙极妙极。原来我们竟然还有五行门这等久不出世的门派相助，实在天助我也！”
五行门与那妖族其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两者都是天地灵物，只是妖族来历比那五行门的山鬼木客还要诡异，据说有像妖幻秘境里的五族，乃孔雀大命主从那混沌界——天外天直接带到人世。而五行门的就相当于土著了，全部在人间吸收千万年的天地灵气而得道。以前两者之间颇有争锋的念头，门人私下都有几番接触，但都是各有胜负，后来妖族得老家主之命，不能随意进入其他生灵底盘，这一点接触也断掉了，但五行门的强大，妖族却是心中有数的。
“梦蝶家主，你这夫君可选得真好！”袭人盈盈笑道。虽然叫梦蝶家主，但口气仍像叫过去那小妹子一样。
“刚才谁说要将我夫君……”
梦蝶顾盼神飞，话音未落就被青初打断：“那都是戏言，做不得数的。”
“对，做不得数，妹子不要当真了。”蓝静君原本沉默寡言，此刻也出生附和青初，脸上笑意甚浓。如果她们知道孔雀这五行门主，此刻手下不过区区六十来人，这笑容恐怕就不会这么浓烈了。
孔雀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浑然听不懂这几个女人在说些什么，那猿巴只是摇头笑笑。
这宽十六丈，长三十丈的水晶就立在钟乳岩洞内的一个方形祭台之上，水晶之内光晕流转，一副副的场景显现出来，都是血海的景象，照射出特别剧烈的元气波动，那千丈血沟之下，虽然是一片漆黑，但在水晶里面显示，却是纤毫毕现，只有那最深处，接近血海源泉的一大块地方，有黑色幽光掩盖，流动盘旋，或沉或浮，有一股绝大，以至于恐怖的力量蕴淋在其中，怎么都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血海里面波涛汹涌，不时有红色血沫浮游上来，阵阵暴戾低沉嚎叫从血海中传出，里面似蛰伏了只万年邪魔，凄厉嚎叫声音从水晶中传出震荡得钟乳岩洞嗡嗡作响。
“轰！”那血海中突然毫无征兆地涌起千丈浪花，血浪似捕捉到什么东西，直接不断向上喷涌，猛烈将那窥测的水晶灵气扑散。
烟萝心中震骇，已飞身退后几步，而面前那水晶上已抹上了一层乌黑腥臭的血块，失去了昔日灵动的光泽。烟萝心疼地叫唤一声：“小四！”
钟乳岩洞里，那门外禁制的阵光倏地如水幕般向两边裂开，一个清秀的小丫头快步走进来，脸带惶恐之色，“怎么了，怎么了？”看到平日一直如仙女般淡定从容的烟萝脸色出现急色，心里吃惊不小。
“快将孔雀和家主以及几位主事请来，另外，先从‘日月泉’里兜点水来，将‘开方镜台’洗刷干净了。”烟萝柔荑按在自己胸口上，极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她用心眼所观察到的那血池，实在是太过凶险邪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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