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1年秦灭六国后的一天,李斯亲率一支数百人的军队来到泗水河畔。
这不是出征,也不是游玩,而是奉命去泗水河中打捞一件神器。
九鼎相传为夏禹所铸,象征九州,一直受许多国家保护,由九州上贡的铜所制。夏、商、周时奉为国宝,拥有九鼎者就为天子。
所以,欲称天子,必先得九鼎。
秦灭六国后,秦王嬴政要当天子,所以他命令李斯去为他寻找九鼎的下落。
关于九鼎的下落,还得从秦昭王时代说起。
公元前256年(秦昭王五十一年,周赧王五十九年),攻伐赵国邯郸的秦军,继续向韩、赵发动攻势。
值此之际,东方各国又发动联合抗秦。
在韩、赵等国的影响与胁迫下,不识时务的西周公也卷入了这次活动。联军打着周王的旗号,合纵抗秦。
昭王大怒。
秦国早就想在地图上抹去东周,从而扫除统一天下的障碍。西周公参与反秦,正好给了秦国出兵的口实。
公元前256年(周赧王59年,秦昭王51年),秦兵攻打东周,周赧王听西周公之言,以周三十六城、三万户降秦,秦昭王将周赧王贬爵为君,把西周公降为家臣,封于梁城(今陕西省韩城县南)。
周赧王至梁城一月而死,东周国灭亡,于是把周室九鼎迁往咸阳。
九鼎在迁往咸阳的途中,途经泗水时,由于运鼎的士兵失足,不慎将其中一鼎坠入河中。
当时正值夏秋季节,泗水泛滥,运鼎队伍只能望洋兴叹,将另外八鼎送往咸阳。
在古代,拥有九鼎就意味着拥有天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讨伐各诸侯国,于是,秦国就对外宣称拥有九鼎,那落入泗水的一鼎只字未提。
如今秦国统一天下,秦王总觉得少了一鼎就不完美,少了一鼎就不足以为天下之主。
王贲率军攻灭齐国的这天,秦王嬴政秘密召见李斯,给李斯分派了两个绝密任务。
一是命李斯带人去泗水河一带,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找到那只坠落泗水河的夏鼎神器。
再就是命李斯在找到夏鼎之后,独自去楚地寻找那块传说中的和氏璧。
秦王一直相信,当年蔺相如完璧归赵带回去的那块和氏璧并不是传说中卞和从荆山里挖出来的最初的那块璞玉。
不出一月,李斯带着数百名熟悉水性、各有所长的能工巧匠抵达泗水,找到了当时夏鼎落水的地方。
李斯站在岸上急切地看着那些工匠们拿出看家本领、使出浑身解数,然后一个接一个潜到水底去寻找夏鼎。
工匠们在水里忙碌了一天,从正午摸到太阳落,一刻也没有休息,即使来此之前秦王命令,捞到夏鼎可得万金、封万户候,捞不到就要处以极刑,他们还是没有打捞到夏鼎。
最急的不是工匠,他们只要尽了力,捞不到就捞不到,就算要了他们的命,还是捞不到。
最急的人是李斯,他要是完不成秦王的使命,别说将来平步青云了,有可能连小命都难保。
李斯想,时隔二十多年,这夏鼎就算不被大水冲走,也早被常年累月的泥沙所埋没了。
谁也不知道,这夏鼎是被埋没在落水处的泥沙下,还是被卷到了下游某处,更有可能这里发生过沧海桑田的变化,那夏鼎被埋没在哪块农田下或者哪家的房屋下也未可知。
接连几天,李斯带着工匠们沿着泗水下游打捞,虽然工匠们都尽力了,还是连夏鼎的影子都没找到。
工匠们实在是干不动了,李斯虽然心急,但也无计可施。工匠们按照李斯所有的可能的预想去打捞,仍然一无所获。
李斯久久立在河畔,望着悠闲自在而去的泗水,闭目细听那潺潺的流水声,感受水的博大。
过了好久,李斯才睁开眼睛,对那些因过度劳累而倒睡成一片的工匠们说:“收拾家伙,去附近的村子休息几天,不捞了!”
李斯有一种预感,他也相信,这样执着的去找未必能找到,不如一切随缘,顺其自然,凭天意决断。如果上天眷顾大秦,如果上天要成就他李斯,那么这鼎一定会给他某些提示,一定会在冥冥之中出现。
人如果尽了心力都不能成功的事,那也就只能碰运气了,这或许算是自我的一种无助的精神安慰吧!
李斯带着数百人工匠寻到了一处村子,随便找了一户农家,声称是上面派下来为这一带人家修渠灌溉的军队,打算在此落脚。
农户见李斯温和可亲,工匠队伍纪律有序,怎么看也不像是打家劫舍的乱军,于是就同意他们在此安营。
夜晚,李斯傍着老农谈天说地,想从对方的谈话中得到一些关于夏鼎的有用消息。
于是问了一些闲话,比如:
“你家在这里居住有几代了?”
“世代定居于此!”
“泗水是否泛滥过?改道流向过?”
“经常!有!”
“这一带可发生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这个……,有,还是没有!”
“……”
……
总之,李斯问了许多,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问到。
李斯天天晚上去左邻右舍串门,问了许多人,同样一点收获都没有。
不几天,村子里有人家办喜事。
李斯也带着工匠们去送礼祝福,凑凑热闹。
锣鼓、唢呐从早到晚欢喜过不停。
第一天接亲、拜堂、宴客。
按照当地习俗,主家要杀全牛来宴客。
村民们七脚八手的帮忙把一头壮牛杀了,打理干净,就整个的送入厨房下锅。
李斯为这一派淳朴的民风所感动。
有工匠疑问道:“如大的全牛,就这样下锅了?那得需要多大的铁锅啊!”
众人都不解。
约摸一个时辰不到,李斯和众工匠都被一股股从厨房传来的牛肉香气所陶醉了!
这股肉香味是他们生来从未感受过的,他们相信,这绝对是天上的味道,凡间不可能拥有。
这香气把李斯搞得迷迷糊糊的,简直是如痴如醉。
李斯竟鬼使神差的跟着香气摸进了厨房中,他见众火夫正在一口大锅边转来转去的忙碌着,锅底的火正烧得旺。
有火夫笑劝道:“贵客这是醉了吧!请在外面稍坐休息,全牛很快就要好了!”
李斯醉眼矇眬的,哪听得进劝,已经摸到锅边来了。
这是一口多大的锅啊!竟然能煮得下一只全牛!
锅底被火烟熏得乌黑,上面积有一层厚厚的锅烟煤,看不出任何形状来。
李斯走近大锅,掀开盖子,看见里面汤水沸腾,热气滚滚,才想伸手去干什么,突然被一个怪异的现象惊呆了。
李斯的眼前突然幻化成大海,有一条黄龙在大海中翻腾,他看着看着,那条黄龙一下子就钻到他的眼睛里去了。
李斯突然被惊吓得大叫起来,边往外跑边叫人。
工匠们见了,急围上来问何事。
李斯大叫道:“大锅有问题!大锅有问题!”
工匠们以为李斯是大白天的见鬼了,也不大当回事。
稍而,李斯清醒,一切恢复如初。他再清醒地思考一下,总觉那煮全牛的大锅有问题。
这时,全牛出锅了,一伙人簇拥着香喷喷的全牛出了厨房,放到早准备好的一张大桌上来分割。
李斯趁众人围着全牛打转,就密叫几个工匠随他进厨房再次探个究竟。
这时的厨房里,火灭了,大锅里空无一物。
李斯叫人把大锅抬出灶外查看,这一看让他惊呆了,兴奋得说不出话来。
李斯颤抖着手用刀刮去大锅上的烟煤,果见锅身上有龙纹盘绕,锅的大小形状又与咸阳宫中的其余八鼎相同,皆为青铜所铸而成,于是他敢断定,这就是他们苦苦找寻的九鼎之一。
李斯兴奋地叫出来:“找到了!找到了!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夏鼎。”
李斯当时叫工匠们查证,一概认为这正是那只曾经坠落泗水的夏鼎。
工匠们将夏鼎抬出厨房,李斯问主家,这口大锅是从哪里弄来的。
众人见了,都不解,以为李斯一伙是强盗,要打这口大锅的主意,于是都围了上来,见机行事。
李斯见势,就对众人坦言道:“大家有所不知,你们用来煮全牛的这口大锅正是当今秦王命我们四处寻找的那只夏鼎!此鼎本有九只,为夏朝大禹所铸,以象征天下九州。后来,秦灭西周,将九鼎迁入咸阳,途经泗水时不慎坠入一只,二十多年过去,不想它却落入村户,成为众乡亲煮食烹肉的大锅。”
这时,有老者道:“没错,这口大锅正是二十多年前我在泗水河中发现,后叫了十多个人才打捞上来的。当时我们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宝,等抬上来一看,竟是一口青铜大锅。许多人建议把它推下河里,是我请大伙抬回家来的,反正把它摆着也不要饭吃。”
“后来,村中办红白两喜,锅子不够用,我就大胆建议将这口大锅拿去帮衬着使。没想到,用这口大锅煮东西特别香,尤其是用来煮全牛!于是,从那以后,村中凡有大事小事,都用这口大锅来烹煮食肉。”
李斯一听,果然是从泗水河中捞上来的,更加确信就是那只夏鼎无疑了。